第55章 失人心者，失天下
锦衣卫跟随蒋瓛冲进了玄武门。
但是，蒋瓛冲进来之后，第一時間叫锦衣卫封锁了玄武门，不让后面的军队进来了。
“蒋瓛，你要干什么！你敢阻拦我等救驾？”某文官质问道。
蒋瓛冷哼一声，“這么多军队冲进皇宫，是救驾的，還是逼宫的？是是非非，谁說得清？为江山社稷计，尔等還是待在宫外，等候旨意！任何人胆敢夜闯禁宫，按谋逆律论！”
蒋瓛也不傻啊，万一這么多人都冲进来了，其中有叛军伪装其中怎么办？
亦或者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又该怎么办？
所以，這些人還是别进去的好，救驾的兵马已经够了。
李景隆一個冲锋之下已经在收尾了。
更何况，這功劳也不够分。
“我們文官衣服上织的是禽，武官袍服上绣的是兽，穿上這身袍服，你我哪個不是衣冠禽兽？现在倒好，兽骂起了禽？”
“就是，我們還怀疑你们锦衣卫要谋反呢！凭啥不让我們进去！”
“妈的，還不是你们這群兵痞逼的？南无阿米豆腐，逼得我一個文官舞刀弄枪，罪過罪過。”
“就是，现在還不让我們进去。”
“上次兵谏，你们把兵和谏都干了，這回還想抢不成！”
“告诉你，老子是忠臣！我有证据，我今晚吃的就是忠橙！”
一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愤愤不平。
我們也是忠臣好吧。
蒋瓛却不为所动，“今儿個都给我拦在這裡，未得帝诏，不得放一兵一卒进宫！但凡有闯宫者，格杀勿论！”
“是。”
一众锦衣卫领命，纷纷拔出绣春刀，镇守在了玄武门之前。
“我为锦衣卫，当为皇权镇压一切不臣，今天谁敢闯宫，便是谋逆！”
言罢，蒋瓛衣袖一甩，带着二十锦衣卫，直奔太庙。
今天晚上說啥我也得捞一個大功来。
所有人都被拦在玄武门前，骂骂咧咧，但不敢冲进来。
有些话不說，那大家都可以装糊涂。
但是蒋瓛已经把话說出来了，那再装糊涂的就是傻逼了。
而且闯宫确实是大罪。
“竖子！欺人太甚！”
某文官把手上刀一扔，骂骂咧咧。
此时的太庙内。
朱元璋站在太庙的门口，身后就是列祖列宗和功臣的牌位。
现在远处的喊打喊杀声貌似逐渐平息，朱元璋已经知道，自己败了。
“老朴，你說咱是败了嗎？”
朱元璋询问道。
“到现在都沒有人冲過来，很显然叛乱已平，失人心者，失天下。”朴国昌的声音从朱元璋身后传来。
朱元璋幽幽长叹，“朕御极十五年，真的失了人心了嗎？”
“从您让廖永忠沉了小明王，選擇弑君的那一刻，您就已经失了人心。”
事已至此，還有啥话不能說。
《通鉴博论》记载，丙午岁，廖永忠沉韩林儿于瓜埠，太祖恶永忠之不义，后赐死。
起初老朱让廖永忠去接小明王，许了廖永忠便宜行事之权，廖永忠就明白朱元璋的意思了。
后来，事情办好了之后，廖永忠被朱元璋罚俸三月，禁闭半年。
老朱最大的功绩，就是驱鞑复中了吧？
敢问……此功可抵弑君之罪否？
“不管咱和陈友谅谁赢了，他都得死。”朱元璋回答道。
朴国昌摇了摇头，“可您明明可以让他禅让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朱元璋的性子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就把事情做绝。
许多事情都有更温和的解决办法，但老朱都選擇了最为残忍的解决办法。
此时气氛凝重到令人窒息。
小明王之死，朱元璋不仁。
对兄弟卸磨杀驴，朱元璋不义。
在妻子活着的时候让嫡子妾服丧，朱元璋不忠。
给嫡子安排鞑虏为妻，秽乱朱家血胤，朱元璋不孝。
丹书铁券不能免死，欺诈百官，朱元璋不信。
移圣人出庙，乱改礼制，朱元璋不礼。
恢复殉葬等旧制，开歷史倒车，令华夏文明倒退，朱元璋不智。
朱元璋自己就是最大地主，以天下供养朱家，朱元璋不廉。
只许皇族残暴不仁，不许百官贪墨半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把公天下变成了家天下，以天下供养朱家，朱元璋行为不耻。
仁孝忠义廉耻礼智信，朱元璋占了哪個？
朴国昌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开口询问，“那眼下，陛下打算如何？”
朴国昌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裡回荡着，仿佛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政变已然以失败告终，朱元璋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迷茫之中，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办？朱元璋心中都充满了问号，而答案似乎遥不可及。
朱元璋反问道，“依你之见，她又会怎样处置朕？”
“陛下，恕奴婢直言，您此刻问出這样的問題，实在是有些失了帝王应有的风范和气度，与卫子夫相比，您甚至還不及她一介小小的歌女！
想当初，卫子夫大动兵戈向君王，失败自缢而亡，如今，您既然已经毅然决然的選擇成为這场权力斗争中的赌徒，那么就应当有承担一切后果的勇气和觉悟。
赢要赢得光彩，输也要输得坦荡，与其坐以待毙，等着皇后娘娘亲自出手，让局面变得难以收拾，倒不如自行了断，也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朴国昌言辞恳切，毫无畏惧之色。
听到這番话，朱元璋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猛地转過身去，想要驳斥朴国昌的言论。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朴国昌手中所捧之物时，顿时愣住了。
只见朴国昌的双手稳稳地托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在诉說着死亡的无情。
“你……這是……”
朱元璋伸出手想去摸那柄剑，但又收回了手。
“陛下，自裁是您最后的体面，還是說您怕死？”
朴国昌主动把宝剑递上。
政变失败，即便是不死也得流放，就算不流放也是软禁一生。
堂堂帝王，岂可受此屈辱？
“天子有天子的死法，岂可刀剑加身？”
朱元璋袖袍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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