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老朱的烦恼
老朱半躺在龙椅上,双腿却光着放在书案上放着,一柄绿色玉如意,被他牢牢地握在手裡。
“你是說,顾晨那小子,收礼只收一贯以内的?”
其实,他只說受贿一贯钱,那就得挨罚。
可他又沒說,那成婚的份子钱也算是受贿。
“是,陛下。”毛骧笑道:“顾御史不但只收一贯以下的礼,第二日发现有些礼超了点還给退回去了。”
“比如,他们县的主薄就送上了一株小土参,原本也不值钱,之前药铺得卖個一贯三钱的样子。”
“顾御史称過之后,便切了一半送回给了人家,自己则留下了一半,說祝福收下了。”
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
“好,是個人才。”老朱有些高兴,他老向一旁的朱标:“老大,這是個好官,你眼光不错。”
朱标也沒想到,顾晨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這属实是儿臣,沒有想到的了。”
這是不是,小心過头了。
顾晨:“……”
在老朱手底下讨饭吃,你說他能不小心翼翼么?
正說着呢,這时候一位胖太监急匆匆地来报。
“陛下,几位小王爷不肯读书,在大本堂闹起来了,宋先生不敢擅专,叫人来請陛下。”
听了這话,朱元璋脸就黑了,他穿上鞋便往外走。
“這些不成器的混账东西,老二老三老四那几個大的就不管管,难不成就随着他们闹?”
真是不惜福啊,他小时候别說读书,宣纸都摸不到。
看他一会儿,不把這些混账屁股打开花才怪。
“這……”
小太监不敢說话,他总不能說几位大王爷在看热闹吧?
回头给王爷知道了,那還不得打死自己啊?
见老爹脸色越来越黑,朱标只接收到一個信号。
不好,弟弟们有难。
他忙给身边的李谨使了個眼色,让他去把母后請来。
马皇后一听朱重八,又要打自己的儿子们正要起来。
可听說是为读书之事以后,便又坐了回去。
“娘娘?”
李谨傻眼了,皇后娘娘這是啥意思啊?
只听马皇后道:“几個小子,不懂尊师重道,勤加学业,属实该打,我就不過去帮倒忙了。”
几個大的,都封了王,眼看着成完亲就要去就藩。
却還不知道轻重,成日裡带着几個小的胡乱。
该打!
只要打不死,她才不会心疼的。
大本堂外头,从老二秦王樉。
再到最小的老十二朱柏都被脱了裤子,按在凳子上挨了一顿。
紧接着,就是老朱的破口大骂。
再看大本堂内,满地被撕烂的宣纸,老先生宋濂正整理已经被剪烂的帽子,又给戴在了头上。
老朱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先生快莫要戴了,咱再给你一顶就成了,這些個混账。”
尊师重道這四個字,有那么难写么?
宋濂倒是還好,皇家子弟,难管教也是正常的。
“陛下,臣老了,精力有限,臣看還是让别人,来教皇子们读书啊,大概会更好些。”
他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這些皮孩子折腾了。
“别啊,宋先生。”老朱不答应:“咱的這些儿子,可全靠你教,元史你也還沒给咱修好呢。”
你又不是走不动道了,這還能干活咋就能辞官呢?
可怜的宋濂,今年都六十六岁了,還要被老朱家无情地剥削。
而且,一個人,干的還是四五個人的活计。
老朱看着不成器的儿子们,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一番。
思来想去,還是想把他们送回凤阳,好好吃些苦头,好叫他们知道,粮食的来之不易。
可马皇后不答应,她觉得应该让儿子们先成家。
再和老婆一块去凤阳吃苦头,夫妻一同接受教育,那才叫好呢。
“自古一個家裡,夫妻要共甘共苦、同进同退才是道理,夫妻两人,只有其中一人好是不成的。”
“就像普通人家,男人在外死命挣,女人就在家裡死命攒,若是男人不上进,女人再攒也无用。”
“同样的,女人在家败,那男人挣再多也沒用,要吃苦就一起吃,一起吃過苦感情也会更好些。”
就像自己和重八,都一同吃過苦,尽管他成了皇帝,有了很多女人,可也不耽误他们之间的感情。
“有理,妹子說的有理。”
老朱伸手抓了颗枣子来吃,忽而想起了什么叹道。
“妹子你是不知道,咱从前每次听李先生還有刘先生讲史,說起皇室的败家子,咱就恨得牙痒痒。”
“咱就想啊,别人的儿子咱不管,可咱的儿子。”
“咱的儿子,一定不能如此,所以皇子一定要好生教育。”
“可不能等他们将来去了封地,在封地上为非作歹的。”
到时候,万一又引起民愤,又出一個朱元璋就不好玩了。
“何止是皇子?”马皇后笑了笑,继续低头为皇帝纳鞋底:“大臣家裡也是一样,虽然說有御史台。”
“可是你瞧瞧,人家不過参一個给事中罢了,就被人如此警告,如果再继续這样下去的话。”
“你去抓贪官,也只能够抓几個沒有背景的了。”
“而真正的那些大鱼,還躲在河底吃食呢。”
“你這個皇帝啊,到时候指不定就会瞎了眼睛,聋了耳朵,甚至你屁股底下的皇位都会动摇。”
“早告诉你,我不喜歡那個胡惟庸,他脑子太活了,可你就是不听……”
她就冷眼瞧着吧,這胡惟庸只会越来越過分。
给李善长百两黄金贿赂的人,能是個好人嗎?
而她最喜歡、最佩服的刘先生,也說過“此小犊,将偾辕而破犁矣。”
意思就是說,胡惟庸這個人头脑幼稚、缺乏经验且容易胡作非为,让他上位肯定不行。
可惜,老朱不听啊
“妹子,朝政大事,可不是你喜不喜歡的事。”老朱摆摆手:“這用人,他奸猾有奸猾的好处。”
“算了,這些個事情,我不跟你這個妇道人家說。”
這话带着些看不上,气的马皇后当场就把针线篓子丢桌上了。
“朱重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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