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 第5节 作者:未知 這條路上沒人,小乞丐三下五除二爬上枣树,抓了几個青涩的果子就往铺子裡丢。 這些铺子前边是做生意的门面,后边是堆货和养骡马、放大车的院落。 果子才落地,院裡就响起了犬吠声,随后两條大狗从厩棚裡蹿出来,冲着树上的小乞丐直叫唤。 啊哦,這次投石问路失败了。红衣女抱臂在树杈上坐下来,不准备插手。 有些铺子招贼的次数多了,就专门养狗当护卫,不仅比人可靠,還训练有素,不吃陌生人丢进来的食物。 這小子還下得去么? 小乞丐面不改色,像是早知道這铺子养狗。 這倒不奇怪,他在黟城长大,对這些铺面该如数家珍才是。红衣女就见他从腰间摘下一個竹笼打开,将裡面的东西倒在了底下的院子裡。 那只老鼠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不远处却有两條大狗。它刚一落地就一溜烟儿蹿向墙边,疯狂逃命去也。 两條大狗吠了一声,好生纠结。主人的确训练它们不吃外人给的食物,可這食物要是会动会跑会叫…… 好为难啊! 看看树上的人,再看看地上的老鼠,两條狗原地蹦了两下,实在按捺不住追赶活物的冲动,嗷嗷嗷撵耗子去了。 趁着狗拿耗子的功夫,小乞丐溜进了院子。 坐在树上的红衣女扶着自己额头,叹了口气。 似乎又失败了。 但這一次,她心境平和。 难不成失败次数多了,也能习惯成自然?這对她来說,可是好新奇的体验。 不過十几息功夫,狗還沒追到耗子呢,底下那個小惯犯已经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手脚利落地重新爬回树上了。 …… 兵头拐過两個弯,果然遇上了埋伏。 黑衣人都有功夫在身,又是以三凌一。很快他就伤痕累累,最严重的一处开在右胸,怕是伤了肺部。 他用力呼喝。這附近有军队巡查,然而他的声音都被哗哗的雨声盖住,传不出多远。 对方的攻击也因此越发凌厉,显然不愿夜长梦多。 這些人必定就是今晚命案的凶手,可惜,他好似等不及救兵赶到了。兵头苦笑,随即后背上中了一刀。 就在這时,有几挂长长的红色物体从天而降,就落在他们周围,還带着细小的火星。 一连串巨响,震耳欲聋: “噼啪,噼裡啪啦!” 场裡正在打生打死的几個人都呆住了。 在地上又炸又跳地,不是鞭炮是什么?還是老字号祥桂堂的特制鞭炮,点上一挂就能炸上半炷香時間那么久! 這地上可足足有七、八挂之多,刺鼻的硝烟味儿立刻弥漫开来,硬生生把這個凄风冷雨的杀人夜变得像年三十那么热闹。 紧接着,附近的大门纷纷打开,几十人探出脑袋往這裡看来——附近住着不少人家,鞭炮响上几声,家家户户都要开门出来瞧個究竟。 哪怕睡得再死,被這漫天响的炮仗声震一震,谁能不醒? 有孩子被直接吓哭了,于是那一户的婆娘怒气冲冲奔出来,给了個河东狮吼:“哪個杀千刀的,大半夜在這裡放鞭炮!” 鞭炮声一响,黑衣人就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赶紧撇下兵头逃走。 附近的居民望见战斗现场和满身是血的兵头都吃了一惊,黟城才多大点儿地方,当地人互相都认得,于是立刻有人上来扶起他。 這裡的响动实在太大,半個小城都听见了,军队也闻声赶来,问過情况后向着黑衣人撤退的方向直追過去。 兵头子被扶去屋裡之前,往暗处看了一眼。 先前,那裡好似站着一個矮小的身影。 ¥¥¥¥¥ 小乞丐从树顶爬下来,贴着墙根溜进了黑暗裡,正好与匆匆赶来的城守军大队人马交错而過。 他打不過那三個黑衣人,可他知道祥桂堂的鞭炮一响,兵头儿就安全了。黑衣人肯定也发现鞭炮是从树上丢下来的,可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沒瞧见他的模样。 红衣女跟在他身边,沉默了许久才问:“现在去哪儿?” 這小子真地只有八岁?满身的花招层出不穷。 她又忘了,他现在還不能“說”。小乞丐自然沒什么反应,只是沿着主路往城西走去。 “看来,今晚的命案闹得很大,不知道死了什么人物。”她耳力极好,在牌楼上就听到了线索。 命案?小乞丐目光闪动,想起托付黑匣子给自己的汉子。其实两人从前就见過,可是以這汉子的身份,他的死還不足以惊动全城。 难道是…… 街上已经到处都是兵卫,连他都被盘查過两次。不過他年纪太小,沒有行凶杀人的能力,所以兵卫们也只是例行公事,懒得在他身上多费唇舌。 不久之后,小乞丐顺利走进一座破旧的驿站。 這驿站早被废弃,骡马车辆皆无,但场地還在,甚至空地上還铺着稻草。 驿站门口石阶上蹲着一個十六、七岁的少年,衣衫比小乞丐還破烂,看来就知也是流浪的孤儿,然而体态壮实。 小乞丐刚刚走近,他伸出一條腿拦住门口,流裡流气道:“哟,什么风把你吹到這裡来了?” 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小乞丐看了看场内,比了個睡觉的手势。 “怎么,你那破园子裡的宝座睡得不舒服?”這小要饭的有怪癖,哪怕为此吃過大亏也沒改過独来独往的性子。 小乞丐自然答不上来,但从怀裡掏出两個圆溜溜的东西,在少年面前一晃。 那是两枚毛芋,還带着泥,很新鲜。 他下巴往驿站一呶,再把毛芋往少年眼前一推,意思很明显: 這是今晚的住宿费。 少年接過来掂了两下,嗯,有份量。拿人的手短,他脸色也好看了两分,缩腿又指着门内道:“马厩边上那位置给你。” 這裡原本就宿着五六個乞丐,其中有一個大喇喇占据了小乞丐的半边铺位。后者抱着些稻草走過去,也沒甚别的动作,就直勾勾盯着那人。 第5章 灭门 那人被他黑沉沉的目光看得后背发毛,赶紧往回一缩,让出位置。 红衣女捂住鼻子,靠在马厩的木板上,看他铺好稻草就躺下去了。 這裡的味儿可不太好闻,哪有乞丐成天洗澡的?可是走进来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小要饭的手脸看着虽然黑,可他身上什么气味都沒有。 她低头,這小子神情舒缓下来,终于露出了疲惫的模样。他把自己蜷成一小小团就闭上了眼。 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他還真沉得住气,就沒有一丁点稚龄童子的好奇心? 红衣女沒有吱声。過不多时,她就察觉到孩子的呼吸变得匀长,但姿势却是一如既往的防备。 毕竟年纪太小,其他七八岁的童子這会儿還在长辈膝下玩耍,哪用体会這些世情疾苦? 雨声渐收,她听见矮棚后面有两個乞丐正在低声细气地交头接耳: “……就是马厩边那個小鬼?” “对,上次咬掉徐老三耳朵的就是他。徐家兄弟想去报仇,结果是瘸着回来的,打死不說過程。這小哑巴又疯又坏又狠,一次弄不死他,后面休想安生。从那以后,這裡的人都不愿意惹他。” “就這么個小鬼?我一只手都捏死他了。” “干說不练,你去试啊!” 先前那人哼唧两声,沒再多言。 红衣女听在耳中,只觉好笑。那小子不是個好东西,但跟疯可搭不上边。他年纪小,又有残疾,這就注定了他不合群,不但得不到旁人的照顾還要被冷眼相对。 都說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在這下九流的江湖,人若沒有一点脾气和個性,恐怕早被欺负得渣都不剩了。 驿站還有半面破旗迎风招展。她立在旗柱顶上面向东方,衣袂翻飞,轻飘飘地好像要乘风而去。 黑暗当中,似乎有些事儿正在快速发酵。 “睡得倒挺香。”她瞥了底下的小乞丐一眼,轻声一笑,“今晚可不太平呢。” ¥¥¥¥¥ 小乞丐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凌晨,红衣女见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知道他染了风寒。其他童子若是這般,家人忙不迭就得去找大夫。不過再有两個时辰,他的体热又已消褪,一切恢复正常。 一场病来无影也去无踪,显出他生命力的顽强。 不過他到底是多睡了一会儿,一睁眼就见太阳升得老高—— 今儿是個大晴天,碧空如洗。如果他能跃到山上往下看,或许還会赞同麦田如画這一句。 小乞丐左右张望,沒瞧见红衣女。 她离开了嗎? 红衣女的消失,他不意外。他短短的几年生命中只有過客,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去,這一位或许也不例外。可惜的是,她說過要治好他的嗓子。 看来只是說說而已。但他很想知道,能与人对话是种什么感觉。 乞丐的生活本就悠闲,他在地上躺了一小会儿也不急着起,众人的议论声却将他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城主府……血案……三十七條人命……” 他噌地一下坐起,全神贯注。 …… 一個时辰后,小乞丐站在城主府外。 来看热闹的人群围得裡三层外三层,但城主府大门外有兵卫严加看守,他们只能在四丈外伸长脖子,边看边议。 众人所說的內容,和他方才听见的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