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請陈太后
把這劳什子都收了吧,张鲸你亲自烧了。”
這帮官商太過分!让朱翊钧好心情瞬间消失。
官商、…官商,有官有商。
万历八年新科士子,直接经商或者家属经商就占百分之三十。
“這還怎么得了…,這還怎么得了。”朱翊钧瘫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更加過分是内阁辅臣张居正、张四维都参与进其中。
张居正在胡广、南直隶、四川、浙江……都参与茶叶生意,张氏族人和张居正夫人、小妾的娘家人都直接或者间接参与其中。
更加過分是张四维,他的舅舅就是前兵部尚书王崇古,仕途前期全靠王崇古提携。
张四维父亲张允龄、叔父张遐龄、岳父王恩、大舅哥王诲、二弟张四教、四弟张四象,在大明都是大商人,他们其中任何一個人都比朱翊钧有钱。
王崇古的父亲王瑶、大哥王崇义、弟弟王崇勋、伯父王文显、姐夫沈廷珍和外甥沈江均都是垄断大明的大盐商。
张、王两家還和前内阁辅臣马自强联姻,這三家垄断大明边防贸易、盐百分之九十的市场。
申时行也沒好到哪裡去,他本来是庶出,老爹和尼姑生的儿子,生下来就被扔到舅舅家,嘉靖四十一年殿试时還叫徐时行,因为考中状元被申家接受。
近年来有申时行的庇护,申家已经富甲一方!开有多個作坊,申家建有盐店院、粮店院、染坊院、当铺院、铁匠院、酒坊院、客栈院、丝绸院……,每個院经营数之不尽的店铺。
民间已经流传申家人下江南,从山西到胡广,不住旁人店。
這句话的意思,申家从山西到胡广沿路都有申家的店铺和客栈。
湖广是张居正的老家。
山西是张四维的老家。
口口声声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這么对待父亲的嗎?
“张居正!居不正!”
“张四维!四不维!”
“申时行,活该你是尼姑生的,你老爹和尼姑偷情生的你!”
“卧槽你们么!”
“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谁是民?什么是民?是你张某某是民,還是你申某某是民?”
乡贤、士绅、地主、大商人…,這些人在你们口中都是民。
每日耕耘,不识字的贫苦百姓,在你们眼中肯定不是民。
這些不会写字、发不出声音的民,在朝廷众官员口中他们绝对不会是民,他们只能是泥腿子。
自古以来民這個字,還真是万金油。
只要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還有所谓的清流需要,马上就可以拿這個民出来使用。
收商税叫与民争利。
朝廷抑制土地兼并,士绅撺掇家奴闹事,這就叫:激起民变。
地主圈地被沒收了,這就叫:民怨沸腾。
官员家人胡作非为被抓,這就叫:苛政虐民。
地方有官员想做一些实事,触动了士绅利益,這就叫:为官欺民。
只要触动了哪方利益,哪方就是民。
真正的民不会让朱翊钧知道,他们也发不出声音,在這些人眼中他们不過是泥腿子罢了,在他们眼中,泥腿子還算人?
朱翊钧知道,只要给這些人一口吃的,不至于让他们饿死,让他们生活有盼头,這些人就不会推翻大明,他的孙子也不会自挂东南枝。
朱翊钧想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也想听到朱翊钧的声音,可是朝廷诸公不想。
为了让他们有一口吃的,朱翊钧也不得不成为史书上的暴君。
“皇爷,用膳了。”张鲸端着托盘,上面只有米粥和小菜。
“不吃!”
“皇爷,您已经一天沒有进膳了。”
“不吃!不吃不吃…,朕說了不吃!”朱翊钧狠狠锤着桌子,冲着外面怒吼。這個时候還有心吃饭,他就不配做人。
现在朱翊钧恨不得马上离开皇宫,带领农民军,打到京城来,推翻被士绅、商人、官员统治的大明。
“皇爷,您可要疼死奴才了,为了這群畜生伤了龙体,這可怎么好。”张鲸哭得梨花带雨,他是真心疼朱翊钧。
“让皇后先吃吧,朕实在吃不下,明天你去张居正府裡,就說朕身体好些了,让内阁大臣后天巳时来西暖阁。”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
晚上睡觉朱翊钧饿得睡不着。
现在朱翊钧开启禁欲模式,现在他還不满十七岁,房事太早身体就垮了。
還好王喜姐对這事比较冷淡,她還不满十六岁,沒有這方面欲望。
……
翌日。
喝了两碗粥,吃了两個馒头,在大明管馒头叫蒸饼,其实就是馒头。
朱翊钧夜晚睡不着已经想好一些计策,针对李太后、张居正、還有冯保的三角进攻。
现在他要請帮手,替他对付這三個人。
李太后由陈太后对付。
现在后宫有两個太后,有些类似慈禧和慈安,李太后是朱翊钧的生母,一直掌控着他的生活,陈太后是先帝的原配,名分上大過李太后。
大明法统上陈太后是他的嫡母,属于真正的后宫之主,她一生无子,对待朱翊钧也很疼爱,对于朱翊钧继位以来,朝政诸事她从来不参与。
陈太后的父亲是固安伯陈景行,他一向恭敬谨慎,遇到遣祀,册封诸典礼,事前一定斋戒,告诫诸子凡是要退让,是谦虚谨慎的长者。
亲嫡母不亲生母,這样李太后肯定吃醋,朱翊钧不是原来的朱翊钧,他对李太后沒有一点感情,甚至有些恨她。
這個女人不帮儿子对付外人,反而合起伙欺负朱翊钧,她是真一点都不心疼朱翊钧。
难道真让潞王朱翊镠当皇帝,她才会真开心?
她和郑庄公母亲武姜,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原主朱翊钧就是因为她经常吓唬,這才借酒消愁,不幸落入金水河中。
又是霍光,又是伊尹吓唬他,想要废了朱翊钧就直接說,何必总提這些典故。
這些话是作为母亲应该說的?
陈太后住在慈庆宫,紫禁城沒有多大,长不過一公裡,乾清宫距离慈庆宫不過几百米,朱翊钧和张鲸走一会就到慈庆门,這裡有内监把守,见到朱翊钧紧忙行李:“奴才给皇爷請安。”
“朕想念母后了,进去通禀一声。”
后宫不是想进就进,哪怕他是当今皇帝,也要按规矩办事。
不一会两個太监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這就是让朱翊钧进慈庆宫的信号,要给陈太后准备的時間。
前面有太监领路,朱翊钧和张鲸走在后面,慈庆宫沒有乾清宫大,陈太后住东暖阁,這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习俗。
房屋或者宫殿主人都住东面,东家也是有這個叫法,住在东面的主人,西面是用来接待客人的。
朱翊钧不算客人,直接去东暖阁就行。
陈太后正襟危坐,朱翊钧抱拳行礼:“皇儿问母后安。”
大明男子常礼是右手握紧,包在左手的手心,在胸前不断上下移动,以表示行礼双方,彼此互相包容在心间。
行礼时问安就可以了,沒有下跪一說。
陈太后慈眉善目,年约四十许,面色白皙,笑着点点头:“皇儿初愈,小蛮!快给陛下拿把折叠椅過来。”
朱翊钧坐下以后,陈太后问:“皇儿有何事?”
朱翊钧用眼神看了看宫女和太监,陈太后是聪明人,她知道朱翊钧想要和她单独說:“你们全退下。”
朱翊钧见东暖阁只有他和陈太后,這才开口……。
注释:抱拳行礼资料在公元1569年,大明隆庆三年葡萄牙传教士克路士《中华见闻录》中有详细记载。
《后汉书-志五行一》记载:胡床,這种胡床就是折叠椅,北宋士大夫不再跪坐,日常生活就使用折叠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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