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活罪可免,死罪難逃!科考的貪污仍在進行!
不過,下一秒老朱同志就明白了,敢情這馬南山是知道躲不過錦衣衛的調查,又仗着自己給他發下的免死金牌,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不得不說。
面對馬南山這樣的態度,朱元璋心中已經是怒火滔天!
明知道自己最痛恨的就是貪官污吏,結果這馬南山不但知法犯法,甚至此時在證據確鑿之下,不但沒有任何反省,反而竟然跟自己這個皇帝“硬剛”了起來!
這分明就是對他這個皇帝,赤裸裸的蔑視!
原本面對這些開國的老部下,老朱同志或許還想着念上一份舊情。
但是就馬南山現在的態度,已然是上了老朱同志的“終極黑名單”,只等着接收一份“九族消消樂”大禮包了
不過。
如此之大的工程,明目張膽的貪污。
朱元璋可不會相信,就只是他一個人所爲。
長長的舒了口氣後,老朱同志強行將心頭的洶洶怒火給壓了下去,揹負着雙手問道:“此事,你可還有同黨?”
馬南山目光呆滯的看着前方,淡漠的回答道:“陛下聖明,手中有着無所不知的錦衣衛,又何必來問微臣。”
老朱同志的嘴角立馬就氣得抽搐起來:“那你覺得,朕該如何處置你!”
朱元璋的語氣之中已經滿是寒意,再加上他向來都是自稱爲“咱”,以避免讓人覺得自己高高在上。
所以這一個“朕”字,更加顯露出他此時心中的憤怒!
周圍其他的官員都是噤若寒蟬,而深知仕途已毀的馬南山,就更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道:“按《大明律》,貪污受賄達六十兩者,應當問斬。”
“不過,微臣有陛下賜予的‘免死金牌’,陛下就不能斬了微臣。”
“否則便是君生戲言,皇威盡失,招惹天下人恥笑。”
“臣甘願被貶爲平民,回鄉躬耕與田埂之間。”
果然。
這馬南山就是仗着朱元璋的“免死金牌”,才這般有恃無恐!
“哼!”
朱元璋聞言,突然冷笑一聲,渾身上下頓時爆發出漫天寒意,整個大殿裏的氣溫,都驟然下降了好幾度,凍的一衆官員無不是打了個寒顫。
麒麟血脈覺醒,濃度增加到了百分之五後的朱元璋,哪怕只是發怒的氣勢,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你莫不是以爲,朕真的不敢殺你不成?!”
突如其來的暴喝,嚇得在場一衆官員俱是猛地一驚,李善長和劉伯溫更是直接跪地拜道:“陛下息怒!”
隨即,一衆官員緊跟着兩人紛紛“噗通噗通”的跪下,齊聲道:“陛下息怒!”
再看那馬南山,額頭上一驚滲出了豆大的細密汗珠,顯然已經被朱元璋的怒火給震懾住了。
越是老朱同住的老部下,對他越是瞭解。
雖說現在的的確確是開國初期,作爲皇帝,自己賜出去的“免死金牌”,總部不能打了自己的臉。
但是他們這些老臣都很清楚。
真要是把朱元璋給惹惱了,他可是完全不會在乎自己臉面的。
馬南山嚥了口口水,想要爲自己再爭辯一句,卻又明白不論說什麼,他都已經無法挽回自己的過失了。
這一回,他算是在風頭浪尖之時,撞到了朱元璋的槍口上,能保住性命,就足以謝天謝地了。
不過。
朱元璋接下來的話,才讓他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絕望!
就見朱元璋怒衝衝的瞪了馬南山半晌,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情緒之後才說道:
“對,你賭贏了,朕不會殺你。”
“畢竟是朕親賜給你的‘免死金牌’,爲了你這種禍國殃民的玩意兒出爾反爾,還不值得朕丟了這張臉!”
“但是你別忘了!‘免死金牌’只可以免你不死,並不代表能讓你免罰!”
“還想着回鄉頤養天年?朕看你是做夢想屁喫!癡心妄想!”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吶!先把他給朕押入天牢,等朕把所有參與此次貪污的人都給揪出來,再一併懲處!”
“.........”
隨着朱元璋一聲令下,殿外的侍衛立馬就進來將馬南山給架走,然而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整座國子監內,都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李善長和劉伯溫都跪的腿痠腳麻了,還不見朱元璋有半分動靜。
直到一個年紀稍大,滿頭白髮的官員實在堅持不住,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朱元璋纔回過神來,讓衆人起身。
“陛下息怒,這些人雖然可恨,但有着錦衣衛在,相信他們一個都逃脫不掉。”
“屆時證據確鑿,便將他們收受的髒銀罰收,重新修葺這國子監便好。”
見到朱元璋還沒有消氣,李善長忙揖禮安慰道。
然而,朱元璋卻好似沒有聽見一樣,仍舊是揹負雙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劉伯溫這纔開口:“百室(李善長字表),陛下所憂並非是國子監一案,而是這彷彿斬不斷、殺不絕的貪官污吏。”
聽到劉伯溫的話,朱元璋纔開口問道:“你們與朕說說,這當官的,爲何就避免不了一個‘貪’字呢?”
劉伯溫和李善長想要開口安慰,但是到了嘴邊的話又覺得無味,便又咽了回去。
畢竟,要說這當官的爲何避免不了一個“貪”字,那是因爲人人都有貪念。
人非聖賢,真正面對足夠大的誘惑的時候,九成九的人,怕是都難以抵擋,這其中,誰能說得清呢?
“錦衣衛,將與此案相關之人全部抓捕押入大牢,全部抓齊了,告訴朕一聲。”
“其他人,該修葺國子監的修葺國子監,該準備科舉的準備科舉。”
“伯溫,百室,你二人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一衆官員應了一聲後,便立即散去,紛紛慶幸剛剛沒有被朱元璋遷怒,逃過一劫
等到腳步聲散去,朱元璋才朝着劉伯溫和李善長二人說道:“僅僅是修葺一座考場,就已經有人敢頂風作案。”
“那科舉背後的功名利益,牽扯到的可就更深更廣了。”
“你們兩個給咱說說,有沒有什麼法子,把那些已經貪污和準備貪污的玩意兒,一個不落的都揪出來?”
聽到老朱同志又恢復了“咱”的自稱,劉伯溫和李善長兩人的心底才鬆了口氣。
這起碼說明了,朱元璋的氣頭,已經過去了。
同時,劉伯溫和李善長兩人也是明白了朱元璋話裏的意思。
僅僅是修葺國子監,像馬南山這樣的老臣,就已經禁不住誘惑同流合污,那等到真正科舉的時候,爲了這份功名,又會有多少人要行賄受賄?
那些心術不正的學子,又會願意出多少銀子,來“保證”他們能夠金榜題名?
到時候,那些負責監考的官員,真的就能夠把持的住嗎?
縱然有着劍聖長虹作爲主考官,但是考生芸芸,也無法縱覽全局。
朱元璋想要的,是既讓科舉順利進行,又能趁着這個機會,把貪官污吏和虛僞學渣都揪出來,殺雞儆猴,從而讓徹底杜絕以後的科舉中,再次發生這樣的情況。
不得不說,這也是爲什麼劉伯溫和李善長他們,願意追隨朱元璋的原因之一。
別看朱元璋一個放牛娃出身,但是他天生的目光長遠、高瞻遠矚,就是他能夠成就君王霸業的天賦之一。
稍稍沉默了一陣,李善長先開口說道:“陛下,臣以爲,加大懲罰力度,加強考場監督,應該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他們的行徑。”
“比如,凡科考作弊者,終生不得再考,讓考生顧及自身名譽仕途,從根源上斷絕問題。”
朱元璋點了點頭,沒有回話,而是看向了劉伯溫問道:“伯溫,你呢?”
聽到朱元璋點名,劉伯溫立即拱手揖禮道:“回陛下,臣同李相的意見剛剛相反。”
“臣以爲,這次科考,恰恰可以鬆懈一些。”
老朱同志雙眼一亮,立馬追問道:“伯溫此話怎講?”
劉伯溫繼續回答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要殺雞儆猴,在我大明的首次科舉上就形成震懾,讓以後的考生再不敢投機取巧,也讓那些貪官污吏原形畢露。”
“所以,只有鬆懈了,讓他們有機可乘,他們纔敢知法犯法,我們纔有機會把他們給揪出來。”
“如果制度管理都太過嚴苛,反而會讓他們心生疑慮,未必敢鋌而走險。”
劉伯溫話音剛落,朱元璋就滿臉笑意的說道:“伯溫所言,正合咱意!”
“咱也是這麼想的,不給他們機會,就揪不出這些混賬玩意兒!”
然而,一旁的李善長看着劉伯溫得到了朱元璋的肯定,心中立馬就覺得不服,忙拱手拜道:“可是陛下,這其中有一點不妥。”
朱元璋笑着的眉頭當即微微皺起:“何處不妥?”
李善長連忙回話道:
“這樣一來,或許可以將那些貪污的官員和行賄的考生抓住,可也難免讓一些考生渾水摸魚,被他們矇混過關。”
“雖說反貪抓賄很重要,但是科舉的主要目的,還是替我們大明篩選人才。”
“若是到時候舉用了那些沒有真才實學的考生,必定會危害大明根基,豈不就成了本末倒置?”
李善長的話音剛落,朱元璋和劉伯溫就異口同聲的說道:“這個簡單,只需復考一遍即可!”
這樣的默契就如同事先說好的一樣,讓朱元璋和劉伯溫兩人對視一笑,反而李善長顯得尷尬無比。
朱元璋繼續說道:“這點咱早就想好了!”
“只要再讓考生復考一遍,若是寫出來的答卷差距太大,那自然便是作弊來的。”
“另外,咱還決定,所有考生考試過後,都要進行實習,通過實踐管理來迅速提升他們的能力。”
“畢竟,咱要的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才,而不是隻會紙上談兵、誇誇其談的腐儒。”
聽完了朱元璋的這一番話,李善長才明白,原來這朱重八早就想好了這一切,詢問他和劉伯溫,也只不過是試探一下,看看他們二人能否想到。
相比之下,估計劉伯溫也猜到了朱元璋的心思,敢情就是他全程陪跑唄?
李善長不禁在心中鬱悶道:“呵呵,小丑竟是我自己........”
隨後,三人又探討了一番科舉考試的其他細節,只是李善長已經無心再聽,畢竟這種好像燈泡似的感覺,着實不爽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朱元璋才徹底敲定了科舉的細節,李善長和劉伯溫二人,這才告退離宮。
“伯溫迴路順風!”
前一秒還是滿面笑容的跟劉伯溫揖禮告別,下一秒進了馬車後,李善長的臉就立馬拉了下來。
“這個劉伯溫,明明猜到了陛下的心思,也不提個醒,存心看我的笑話!”
“哼!這次科考,我們淮西一定要壓你們浙東一頭!”
不論朱元璋如何制衡,淮西集團和浙東集團,那就是兩個一定會競爭的對手。
歷朝歷代皆是如此。
只不過劉伯溫聰明在,他不高調。
兩大集團的競爭,這也纔剛剛開始。
白駒過隙。
越是臨近科舉,京城聚集的考生也就越多。
很快,京城裏的客棧,就已經全部住的滿滿當當了。
畢竟這可是寒門子弟唯一可以出仕翻身的機會,幾乎所有人,都不願意錯過。
京城因爲這些考生的到來,也變得更加的熱鬧和繁華,大部分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因爲他們的心底,充滿了希望。
只是,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在京城幾處十分偏僻的深巷閣樓裏,竟是偷偷摸摸的聚集了不少人。
“五百兩銀子一個人,到時候包你寫出好文章,拿高分!”
“三百兩的會給提示,一百兩的........”
在每一個這樣的閣樓裏,正中間的木桌上,都坐着一個一身黑武服的人,他們手上拿着一沓銀票,嘴裏不停的重複着這一句話。
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手裏緊緊的攥着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看着那黑武服,一臉的躊躇之色。
“砰!”
一個身材比他高挑健壯的男人一下撞倒了他,跌倒在地,那銀票也是散落一地。
“嘁——!”健壯男人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出聲嘲諷道:“窮鬼就別擋道,別害了小爺的考運,晦氣!”
說完,他便遞上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給那黑武服,登記了一個名字。
那黑武服收下了銀票,便給了他一個寫着號碼的紙片。
兩人相視一笑,一個收下銀票,一個將紙片塞進懷裏,雖然一句話沒說,卻是心照不宣。
再回頭。
那個被撞倒的年輕人正在地上撿着銀票。
他的銀票都是一小張一小張的,足足在地上忙了半天,纔將散落的銀票全部撿了起來。
站起身後,這年輕人還十分心疼的用手去擦拭銀票上的灰塵,顯然極其心疼。
銀票數額的大小,跟一票面積的大小,是有着一定的關係的。
雖然不是說銀票越大,數額就越大,但是在一定的數額之內,的的確確是面積更大的銀票,數額也就越多。
因爲銀票是爲了方便商人之間進行交易,所以明朝的銀票,其實是並沒有太小的數額的。
一般小數額的,也都有着十來兩。
雖然兩千兩的銀票未必比一千兩的銀票更大,但是一千兩的銀票,一定比五百兩的銀票要大,而五百兩的銀票,自然是比十兩的銀票更大。
所以說,這個年輕人手上的銀票一看,便知道都是些小數額的。
也有此可以判斷出來,他並非是什麼富貴人家。
至於他們拿着銀票在這裏做什麼,當然是爲了科舉作弊。
並且這些人。
還把作弊分成了好幾個檔次。
交五百兩的,包過;三百兩的,就只給提示了
若是被咱們的老朱同志親眼目睹這一幕,只怕會暴跳如雷,痛罵他們膽大包天!五百兩白銀,對於大明一般的普通人家而言,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的鉅款!
而這次科舉,足足有着數萬考生!
一個考生五百兩,若是每個考生都想着作弊的話,那可就是上千萬兩的雪花紋銀!
然而,一場科舉考試的背後,能涉及的利益金額,可還不止這些
由此可見,反貪反行賄的工作,是有多麼的迫在眉睫!
年輕人將銀票捏的越來越緊,在看了那黑武服一陣之後,最終終於決定就此離開。
“別人都買了........那我沒買,不就會落榜了嗎?”
“可是這些錢,是爹孃把屋子田地還有兩個妹妹都賣了才換來的........”
“雖說若是榜上有名,回去就可以贖回妹妹和房子........”
“可要是萬一........”
年輕人一邊走着,一邊自言自語的糾結着,讓他把這些錢用來作弊,他實在是捨不得。
“啪!”
突然一個巴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嚇得他渾身一顫。
隨即一張燦爛的笑臉出現在他的眼前,笑嘻嘻的問道:“怎麼?還是沒捨得買嗎?”
年輕人點了點頭,沉聲回道:“十年寒窗,若不是憑着自己的學識高中,那又有什麼意義?”
“再說了,每個人都買,那豈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狀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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