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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叶瑾不是莽夫

作者:钩鱼王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上元县县衙想要在秦淮河北岸征税。

  關於上元县的商税,应天府百姓早有耳闻。

  不過上元县县衙早就辟谣說不是商税,而是卫生管理费。

  每個商家都应当按生意大小缴纳卫生管理费,這样县衙才有义务派人打扫你家店铺门口的垃圾。

  小商小贩也不能免俗。

  但是应天府的百姓都不觉得這是一條苛政,反而拍手叫好。

  其一是因为有钱人缴纳的费用远比普通小商贩的高。

  其二则是缴纳了這笔费用之后,不但沒有别的苛捐杂税,而且官府真的认真做事。

  所以应天府百姓都希望自己本地的官府也采用类似的模式。

  只可惜。

  全天下之后一個叶瑾而已。

  不過上元县也有例外。

  那就是秦淮河北岸的风月场所。

  這個地方的酒楼、青楼。瓦舍勾栏因为与应天府内的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一向视国法为无物。

  只要有钱进去消费,哪怕是犯下累累罪行的江洋大盗都干庇护。

  所以一直被戏称为上元县的法外之地。

  但是這一次,上元县县衙竟然对這個法外之地动手了,本身就是一件大新闻。

  而当上元县差役奉命斩杀了两名口出狂言的管事的时候,整個应天府更是炸开了锅。

  无数百姓纷纷出了城,涌向秦淮河岸边,就是想要目睹上元县县尊的风采。

  想亲眼看看這個敢跟整個应天府的皇亲国戚和勋贵对着干的县老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城裡炸了锅,应天府内的皇亲国戚和勋贵们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的前因后果。

  在秦淮河北岸有产业的勋贵和皇亲国戚们纷纷点起家兵护院,浩浩荡荡的朝秦

  淮河杀来。

  沒有产业的勋贵们也纷纷摆起车架来到秦淮河岸边。

  這种好几年都难得有一出的大戏,要是错過了岂不是可惜了?!

  所以一時間,秦淮河两岸人头攒动,挤满了吃瓜的群众。

  叶瑾看到黑压压的人群有些愕然。

  自己不就是杀了两個不开眼的管事奴才嘛。

  怎么就吸引了這么多人来看热闹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随着這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城的时候,他的名头已经在应天府内家喻户晓了。

  叶瑾不是莽夫。

  相反,不管是上辈子還是這辈子,他都是一個很谨慎的人。

  或许会有人对這句话嗤之以鼻。

  一個谨慎之人的施政方略为何会這般激进?!

  刚刚站稳脚跟就一把火将自己所有的反对势力给烧的一干二净。

  才入职两三個月就开始大刀阔斧进行改革,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收商税。

  现在更好。

  几乎在一天之内得罪了应天府一半以上的皇亲国戚和勋贵。

  如果這般行事叫谨慎’的话,那么全天下就沒有激进之人,更沒有莽夫和愣头青了。。

  现在叶瑾的名字其实是可以和莽夫画等号的。

  但是如果有人仔细研究過叶瑾這大半年的施政策略的话,就会得出截然相反的结论。

  火烧县衙大狱确有此事。

  一把火将十几個作恶的胥吏活活烧死在狱中。

  行事堪称暴虐鲁莽。

  而且当时应天府和刑部、都察院甚至进行三司会审,足以证明朝廷对此事之重视。

  但是案件调查了一個月之久,依然沒有得出任何结论,到现在此案件依然悬而未决。

  所有人都知道最大的嫌疑人是叶瑾,但是他偏偏就有足够的不在场的证据。

  甚至很多人认为這场大火是因为那些胥吏作恶多端,老天爷降下来的神火呢。

  至于对县衙进行大刀阔斧改革,将盘亘衙门多年的积年老吏统统清理出衙门,又在民间补充新鲜血液

  這应该算是叶瑾最不激进的施政措施了吧?!

  有了火烧县衙的余威,這些积年老吏虽然心有不甘,但依然十分顺利的被扫地出门。

  当叶瑾将县衙上下全都清洗一遍之后,新的政策又开始实施了。

  那就是私收商税。

  额!

  正式名称不叫商税,而是叫卫生管理费。

  只要是上元县境内商贾,都会按照交易金额纳税。

  每月一次。

  若是有人抗税不交,也有的是法子整治。

  要么将一些腌膜物倒在商铺门口,使其臭气熏天。

  要么往商铺裡塞一些违禁物品,然后差役三番两次上门搜查。

  全都是市井泼皮的无赖办法,和叶瑾读书人的身份完全不匹配。

  但是办法虽然很无赖,有用就行。

  几次整治之后,這些商贾自然乖乖交税了。

  当然了,也有人前往应天府告状。

  但是现在可是洪武15年呐。

  距离胡惟庸一案仅仅過去一年多的時間。

  胡惟庸一案老朱前后共诛杀3万余人,在叶瑾清理上元县县衙的时候,老朱也忙着清理朝堂中胡党余孽,整個朝堂乱哄哄的,谁有闲心管一個小小的上元县呐。

  而且在胡惟庸案中,言官御史是重灾区,上至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下至各省巡按御史,被杀被流放的言官御史不计其数。

  叶瑾就是抓住了朝中言官御史权力最薄弱的时机,将每月收取商税的制度落实到上元县各处。

  当這些商人们见叶瑾收取商税并不是中饱私囊,而是用来修桥补路,改善交通环境,用来修缮各地蒙学,用来赡养孤寡老人的时候,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许多。

  而且上元县的治安也得到了质的改变。

  不再有青皮流氓随意敲诈勒索,衙门的差役和胥吏更不敢私自索取贿赂。

  一時間,上元县的商业甚至比之前還要繁荣好几倍。

  所以以上的施政措施看似激进,但是叶瑾步步为营,在实施每一步措施的时候都将最坏的结果算在裡面。所以一直到今天,他的官位都稳如泰山。

  至于叶瑾上任之初扮猪吃老虎,将自己装成一個人畜无害的傻书生,让那些作恶多端的胥吏彻底放下戒备。然后又暗中扶植心腹,收集這些胥吏的罪状,然后将

  其一網打尽,又一把火烧死在大狱之中。

  以上操作更是他心思缜密的体现。

  那么如此心思缜密之人,那么为何今日会在秦淮河北岸大动干戈呢?!

  只有一個解释,那就是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了。

  对。

  沒错。

  叶瑾确实是有了完全之策了。

  秦淮河北岸一共有7家酒楼,17家勾栏,17家青楼,9家赌坊。

  其中不乏有逼良为娼,甚至伤人杀人的恶性案件发生。

  說是藏污纳垢都不为過。

  而這些酒楼、青楼、赌坊、勾栏瓦舍背后的东家或股东都是应天府内有权有势的勋贵、皇亲贵胄等。

  虽然秦淮河北岸是上元县的地盘,但是历任上元县县令都从来沒有想過将這块地盘纳入管辖范围内。

  說這個地方是上元县的法外之地,一点都夸张。

  所以想要清理掉這些污垢,必须从长计议才行。

  叶瑾本来打算先派人暗中调查,再徐徐图之。

  但是后来老朱父子进入叶瑾的视线,而且叶瑾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之后,一個新的计划就在他的心中重新酝酿了。

  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老朱這個大杀器在,何必徐徐图之?!

  干脆快刀斩乱麻,迅速剐掉這個毒瘤。

  至于会不会断了应天府裡的那些勋贵们的财路?!

  呵呵。

  有老朱坐镇,這些勋贵们還翻不了天。

  胡惟庸案杀了這么多官员,已经足以让這些勋贵和皇亲国戚胆寒了。

  现在就算是叶瑾做的再過分一些,他们也不敢当众和叶瑾撕破脸………

  而且叶瑾也不是真正要断掉他们的财路。

  叶瑾要的是将這块地盘彻底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

  要這块地盘也成为上元县的聚宝盆,为我所用。

  而不是继续成为上元县藏污纳垢之地。

  换句话說,叶瑾今日扮演的角色就是老虎巡山旁边的那只狐狸。

  借助老朱的权势达到自己敲山震虎的目的。

  什么?!

  今天来上元县的是老好人朱标,不是暴君朱元璋?!

  呵呵。

  幼虎就不是老虎了嗎?!

  而且叶瑾也沒有想到今天来找自己的人会是朱标。

  在他的计划裡,今天来寻他的人是朱标或者朱元璋都无所谓。

  甚至這两個人来不来都无所谓。

  因为皇孙朱雄英被他留在了上元县,那么他的身边一定布满了锦衣卫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以最快速度传到宫中。

  自己在秦淮河岸边闹出這么大的动静,最多一炷香的時間皇宫裡的朱元璋就会得到消息。

  以朱元璋的性格,也一定会亲临现场吃瓜看热闹的。

  不需要他出现,只要他能来就足够了。

  這时候,一张八仙桌已经摆在了叶瑾的面前。

  他坐在垂柳树下,四周已经围满了人。

  甚至在秦淮河南岸這时候也已经站满了人。

  有些人甚至爬到河岸边的上朝這边眺望。

  本来停在岸边的画舫也被有钱人花大价钱给包了,让艄公将画舫划到北岸,一边吃着果脯一边看着热闹。

  一時間,河面宽广的秦淮河也已经塞满了画舫。

  今天的应天府,甚至比上元节還要热闹。

  而叶瑾对這么多注视自己的双眼视而不见。

  而是轻拍惊堂木,声音清脆响亮,“开始吧…”

  站在两侧的差役立即将水火棍很有节奏的撞击在石板上,然后同时大喝,“威武…”

  一股威压之势油然而生。

  而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且别具一格的升堂审案,也随着這一声暴喝声,拉开了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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