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兴亡众生苦!
当南归部队来到扬州的时候,朱元璋看着身边的刘基询问道:“伯温啊,咱這是到什么地方了。”
“回陛下,我們已经到扬州地界了,過了扬州,渡過长江,就到应天了。”刘基坐在朱元璋的对面,颔首道。
深吸一口冷气,朱元璋道:“咱這几日,想了很多,北去的时候,還沒有這般感触,南归时才发现,华夏大地,饱经风霜,暗无天日。”
“看看這扬州,昔日繁华的扬州城,现如今城墙破败不堪,民户十不存一,先不急着赶路了,在這歇歇脚吧。”
朱元璋上前拉着刘基,君臣二人从龙辇上走了出来。
朱标,朱慡,朱棡,朱棣四人早早的便得到朱元璋的授意,等待在龙辇旁。
待到君臣二人现身,朱棣道;“父皇,咱们這是要停留几日嗎?”
“毛骧,吩咐下去,让军士们生火造饭,原地修整,明日启程。”朱元璋并沒有回答朱棣,反而是对不远处的毛骧說了一句道。
只见毛骧应声点头道:“卑职遵命。”
過不多时,朱元璋拉着刘基的手腕,左手牵着朱标,缓步向前走着道:“标儿,那边什么情况?”
刚要准备和朱标,刘基一起說些什么的时候,朱元璋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土堆,出声询问道。
朱标亦是愣了愣,朱棣虎头虎脑的冲了上去道:“父皇,儿臣去看看。”
朱元璋微微点头,表示允准。
朱棣回身拉了一下朱棡道:“三哥,陪我一起!”
朱棡不情不愿的被朱棣拉着向前跑去,還不等朱棣跑到土堆,一名穿着破破烂烂的绿色官服,扬州府官员跑了過来。
因为明初官员匮乏,天下各地都缺官员治理,偌大的扬州城,最大的官,也只是一個主簿罢了。
麻利的跪在地上,鲁明义道:“扬州主簿,鲁明义,拜见圣君陛下!”
“你?你這是怎么灰头土脸的?”朱棣愣了愣,开口质问道。
這個时候,朱元璋拉着朱标和刘基一并上前,双手在赤红色的龙袍上胡乱摸了摸,朱元璋伸手扶起了鲁明义道:“扬州主簿?做到你這個样子,咱既痛心,又开心,快起来,快起来。”
鲁明义一個主簿,在九品制度中,他是属于沒有品级的那种,芝麻绿豆的官,被朱元璋這样扶起来,听着朱元璋的话语,免不得老泪纵横道;“陛下,扬州百姓苦啊!”
正当朱元璋准备說话的时候,毛手毛脚的朱棣一脚踏出,嘎嘣一声脆响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放在了朱棣的身上。
饶是朱棣,此时亦是汗毛倒竖,吞了吞口水,弯下腰捡起了刚被自己踩碎的白色棒子。
拿在手中,只见朱棣瞳孔收缩,冷不丁的想要扔出去,朱元璋开口呵斥道:“不许扔。”
伴随着朱元璋的呵斥声,朱棣本就受了惊吓,被朱元璋的血脉压制,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双手拿着人骨棒捏的紧紧的不敢放手。
“拿過来。”朱元璋面色凝重,对着朱棣道。
忙不迭的爬起来,還等不急拍拍屁股,朱棣双手拿着人骨棒递给了朱元璋。
接在手裡,朱元璋哀叹道:“這裡是乱葬岗嗎?”看着鲁明义,朱元璋实则并沒有来過扬州几次,做诱僧时到访一次,打张士诚的时候,来過一次,在就這次北伐。
然而,三次来往,朱元璋得到的结果却全然不同。
鲁明义听到皇帝发问,哪裡還敢犹豫,连忙开口道:“陛下,這裡原本是城东,可是连年征战,城墙早已破败不堪,许多地方都看不见城墙的样子。”
“而這裡,也并不是乱葬岗,是一些世代居住扬州,无力逃生的百姓,饿死在這裡的。”鲁明义一脸泪水的說着。
朱标道;“豪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昔日繁华的扬州城,今天成了這副样子。”
刘基叹息一声道;“大乱之后,便是大治,扬州城虽然破败,但扬州百姓的抗争,還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标面色平静,看了眼跟着鲁明义一起走過来的百姓,這哪裡有在周世宗陵前数千民众情愿的景象。
三两個孩童,扶着一個老翁,磕磕绊绊,亦步亦趋的向前走来。
目光及处,所有人丁加起来,也是不足百数的。
朱标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刘师冠绝古今,可有良策?”朱标对着刘基颔首作揖道。
他是后世来的,他见過的事情也很多,但无论前世今生,兴亡永远都是金字塔顶尖的事情,底层的普罗大众,兴又如何,亡又如何?蹉跎一生,无立锥之地,无护命之田。
這個困扰了无数人数千年的問題,刘基亦是面容触动,他很像說以仁爱治国,可歷史上又有多少帝王君主以仁治国。
结果换来的,也无非是匆匆百年。
朱元璋咬着双唇,弯下腰伸手在地上随意的挖了個坑,将白骨草草掩埋,朱元璋道:“标儿的問題,還是不要问了,天下兴亡,百姓皆苦,那就想办法让百姓活的幸福一些。”
“鲁明义,去扬州府衙。”朱元璋挥了挥衣袖,快步向着前边走去。
鲁明义微微一顿,错愕的目光看向朱标道;“殿下,下官恳求殿下,放出一些粮食,救一救這扬州最后的一点人丁。”
說完,鲁明义也不敢犹豫,赶忙上前追上了朱元璋的脚步。
留下朱标,一脸迷茫的看着聚拢在一起,一個個枯瘦如柴,双目突出的苦难百姓们。
深吸一口冷气,朱标道:“杨宪。”
“殿下~”杨宪连忙上前,来到朱标身边躬身道。
“告诉毛骧,所有军士口粮减半,将节省的口粮,每人五份分给百姓,告诫他们三個时辰只能吃一份。”
“另外,去周边收拾一些木材,篝火。”朱标說完,看了眼還在瑟瑟发抖的朱棣,伸手拍了拍朱棣的后背道:“你不是說,你要成为沙场将军嗎?一根人骨棒就把你吓這样?”
“大哥,你又嘲笑老四,刚才父皇看老四要扔了,可是真的生气了,那一声都险些沒吓到我,何况老四才多大。”
朱慡沒好气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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