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猫奴们的愤怒 作者:木允锋 時間:20190524作者:木允锋 “首先大地是什么?” 杨信一本正经地站在桌边,对着墙上临时糊上的白纸說道。 然后他用毛笔画了個圆。 “這個不用你說,红毛人早就已经說過了,他们還說過经纬线,我還看過他们画的万国图,据說在宫裡還有他们画的坤舆万国图,那個更加详尽清楚。他们還說有人驾船环绕大地转了一整圈,就连你上次吹的那個美洲他们都說過,就是沒有你說的三千尺的瀑布!” 汪晚晴抗议。 徐光启不在家,不過他身边沒别的亲人,陈于阶就是一直跟他的,在徐府就可以說了算。 “闭嘴,现在是我在讲!” 杨信用小竹竿一敲面前的桌子。 “杨兄,你還是绕過地球直接讲日月星辰,我們都不是山野村夫,在下见過的传教士众多,汪小姐之祖父师承李卓吾,李卓吾当年亦曾与利玛窦六度相会辨东西学问,不会不知道這些,方小姐既是敬涵先生之女,亦是家学渊博,想来這些也都清楚。” 陈于阶說道。 “无妨,杨公子所讲倒也新奇。” 方小姐温婉地說道。 很显然她是真不知道,明朝士大夫对传教士带来的這些东西,并不都是像徐光启一样接受,实际上北方儒家反而抵触激烈。 她爹估计就是這样一個老顽固。 “你看,還是方小姐懂事!” 然后他在方小姐无语的目光中又重新介绍地球。 汪晚晴一开始還不满,但很快就被吸引,兴致勃勃地托着腮坐在那裡就像個好学生一样听讲,而方小姐则目不转睛,甚至很快就连陈于阶都开始找出纸笔记了。毕竟传教士所知有限,很多东西不可能像杨信這样知道的清楚,哪怕杨信其实也有所保留,比如澳大利亚這样還沒发现的,他是肯定不会讲,万一被传教士知道就不好了。 他只讲已知的。 但即便是已知的,也远超那些传教士。 后者并非真正的学者,他们是传教又不是传播天文地理。 而杨信则是真正在向這些人描述這個世界,海洋,陆地,岛屿,北非广袤的撒哈拉沙漠,南美洲无垠的亚马逊雨林,塞伦盖蒂大草原奔驰的角马,甚至于马达加斯加的巨型象鸟,冰封的南极大陆,奇幻的亚利桑那大峡谷,绵延数千裡的喜马拉雅山。 所有這一切都无不让三個听众恍如梦幻。 尤其是他的介绍中還包括了各地大致的歷史,甚至還掺杂各种扒皮。 這家伙也不善为师,他就是毫无头绪的想起什么讲什么,但他讲的都太過新奇,很快三個听众全都被带偏,忘了最初的目的是听他讲太阳系的构成了。然后他就這样一直讲了一個多小时,杨信最后自己都忘了這一点,甚至內容都歪到完全脱离地理范畴,变成各种扒皮内幕段子集合。 “烧女巫?” 陈于阶愕然地說。 “对,其实多数都是无辜的,比如某個人求婚不成,就可以勾结宗教裁判所的人诬陷人家是女巫,然后抓起来烧死,目前应该還烧,不仅仅是女巫,无论什么被宗教裁判所审判为异端的人都烧。包括宣扬不符合教廷思想的学者,二十年前他们刚刚烧死一個,咱们的王艮,何心隐,李贽之流要按照他们的标准,肯定也要绑到火刑架上统统烧成渣渣的,当年他们连猫都统统烧死呢!” “什么,猫猫那么可爱,为何要烧猫猫!” 汪晚晴惊叫道。 “他们认为猫猫是女巫的化身,女巫可以变成猫猫。” “這位小姐,請不要相信他的谎言!” 伴随着一声语调怪异的喊声,他们的房门被推开,一個穿着大明服饰的欧洲人最先走进来,用不友好的目光看着杨信,在他后面還跟着一個穿青色官服的老者,胸前缀着长腿的水鸟补子…… “龙司铎!” 陈于阶站起来尊敬地說。 “請你用你的手,按着你们的圣经发誓,說你们沒有烧過女巫,沒有烧過猫猫,沒有烧過异端,請你对着你们的雅威发誓,說布鲁诺沒有被烧死在罗马鲜花广场上。” 杨信伸出手說道。 “我承认,過去的确有些人对教义的理解出现错误……” 龙司铎說道。 “烧沒烧過,我就问烧沒烧過?請你用你的手按着你们的经书,对着你们的雅威,說你们的宗教裁判所不存在,你们从沒烧死過异端,从沒烧死過猫猫,你们也从沒卖過赎罪券,說花钱就可以升天堂。你们也从沒有宣扬過不洗澡才是圣洁,把一個四十年不洗澡,身上都长虫子的王后封为圣徒,你们沒有把哥白尼的天体运行列为**,你们沒有把支持日心說的学者布鲁诺以异端定罪并烧死。請你对着雅威发誓,這些都是假的,都是不存在的!” 杨信嚣张地指着他說。 “我……” 龙司铎還想說什么。 “請发誓,是或者不是!” 龙司铎深吸一口气。 “是的,我承认這些的确都存在過,但我必须聲明,日心說的确是异端,布鲁诺罪有应得。” 他說道。 汪晚晴惊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個刽子手,但很显然她的关注点并非布鲁诺,她又不知道谁是布鲁诺,她只是不敢相信有人会烧死可爱的猫猫,连方小姐都有些震惊地看着龙司铎。估计這也是個猫奴,实际上明朝除了洪武和永乐,剩下到目前为止,那些皇帝几乎全是重度猫奴症患者,万历的皇宫目前基本上就跟個猫窝一样。 有皇帝带头,民间就不用說了。 “恰恰相反,日心說才是最接近真理的!” 就在這时候,方小姐却站起身。 “徐公,天色不早,小女子家在城外,需得告辞了!” 她行礼說道。 “代我向敬涵先生问好!” 后面的徐光启微笑着說道。 汪晚晴也站起来告辞,不過方小姐出门时候,回头看着杨信說道:“杨公子,你莫非想让我們两個弱女子自己回去嗎?” “呃,那我還是做护花使者吧!” 杨信赶紧說道。 然后他也向徐光启二人告辞。 临走前還和龙司铎对视一下,后者的目光深沉而震惊,看他仿佛是在看一個小恶魔。 很快三人就出了徐府。 “方姐姐,你为何匆匆离开?” 汪晚晴疑惑地问。 “傻丫头,龙华民早就被圣旨驱逐回澳门,虽然实际上他们多数都被民间信徒隐藏起来,哪怕這京城也来去自如。但徐赞善终究還是朝廷的官员,咱们在他家中遇上龙华民,对他和咱们都很尴尬,不赶紧离开還留在那裡做甚?” 方小姐說道。 “他们居然烧猫,简直是丧心病狂!” 汪晚晴愤愤地說道。 “這算什么,還有很多呢!而且他们烧猫還遭到报应,结果沒有猫导致耗子泛滥,最终耗子传播的鼠疫,让整個欧洲一下子死了一半的人,他们将其称之为黑死病,直到如今還时不时闹個鼠疫。” 杨信在后面說道。 “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方小姐回過头狐疑地說。 “呃,我不想编故事骗人,实际上我之前失忆過。” 杨信一本正经地說道。 “你失忆与知道這些何干?” 方小姐說道。 “你可以把我看做一本书,過去的记忆就像翻過了一页,然后现在的我就是新的一页,而這些东西就写在這页上,但你要问我是谁写的,那我也不知道,同样谁把我過去翻過去的我也不知道。总之如今我這页书上就明明白白地写着這些东西,而且我可以保证這都是真的,但請不要追根溯源,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呢。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处?我为何要出现在這個世界上?我的出现对這個世界又意味着什么?” 杨信用忧郁的目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重复着吕秀才的名句。 “你就是個逃奴!” 汪晚晴揭穿他的真面目。 “而且還是一個背了一堆罪名的逃犯,天津兵备道的通缉令可是已经发到京城了,昨天我看到一张呢!” 紧接着她又說道。 “我還是你救命恩人呢,沒有我你早淹死运河了,话說你拿着小团扇款款走出船舱,然后被潮涌撞翻一下子拋起的风采,简直犹如神女飞天,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此刻我仍然是历历在目啊!” 杨信很恶毒地說道。 “我掐死你!” 汪晚晴气急败坏地尖叫一声,回头就要去挠他。 “好了,你们俩都不要闹了,时候已经不早,晚晴你先回家,至于你,跟着我過来!” 方小姐赶紧拉住她說道。 “你不会又想起要杀人灭口吧?” 杨信惊悚地說。 方小姐的脸瞬间红了。 “把他捆起来!” 她咬着牙說道。 “你不能這样对我,我是无辜的!” 杨信以最快速度后退,一边喊着一边警惕地看着围過来的方家家奴。 “那就闭上嘴,老老实实跟我走!” 方小姐說道。 (感谢书友晋安明月,笑话消化不良,黑暗裡的疯行,轩辕贵胄祖述尧舜,上山打老虎1000,尤文图斯的球迷等人的打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看小說,聊人生,寻知己 小說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