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敌意 作者:未知 不得不說她這父亲脸变得比六月的天還快,刚刚還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這会儿就欢天喜地了。 虽然是为了不让她们姐弟连累整個侯府,但安陵侯也总算是做了個正确的决定。 沈婉瑜觉得這個父亲顺眼了不少,少不得就多說了两句。 “不瞒父亲,其实早在贺连找到侯府之前,就有人先来找過我。也正是为了让我們姐弟去刑部大牢替两位侍郎大人做证,說明两位大人是无辜的。” 安陵侯一脸震惊,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你是如何說的 ?” 沈婉瑜耸了耸肩,平静道:“我說我当时喝醉了,什么都沒听到。” “那就好,那就好。”安陵侯拍了拍快要跳出来的心脏,“這么說就对了。以后谁若還来找你,你一定也要這么說,明白了嗎?” 沈婉瑜又不是愚笨之人,怎么会平白让自己陷入险境之中,点头应是,从太师椅上站起身道:“父亲若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安陵侯摆了摆手,這事既然解决了,那也沒什么留他们姐弟的理由了,更何况,他自己都被吓得不轻,急需回房消化消化了。 两姐弟前后脚出了书房,并肩站在庑廊下,沈君陶转過头问她:“你說的人可是银月公主?” 他還记得那日从豫王府出来,银月公主拦了他们的马车,把沈婉瑜带走了。 两人到底谈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走的时候,银月公主的脸色并不怎么好,想必是沒达成所愿。 沈婉瑜沒打算瞒着他,轻轻地点头:“是她。只是后来戴嘉铭正巧路過,听到了這事,徐青鸾不想被他看低,才不得不放了我。我猜今日贺连上门,很可能也是徐青鸾的手笔。” 当时贺连可不知道他们姐弟在厢房裡,就连后来贺尚书抓了他们姐弟,也只是在說贺连在顺天府衙受委屈的事,只字未提户部密谋一事。 沈婉瑜就敢肯定,贺连肯定是刚刚才得到了消息,而有這個动机,有這個能力做這些的人,除了徐青鸾和安阳郡主,就沒有别人了。 安阳郡主虽然喜歡豫王,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帮着徐青鸾。 两人向来关系要好,安阳郡主又天资聪慧,帮着徐青鸾出出主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你好像,对辰王有种莫名的敌意?”沈君陶听到沈婉瑜直呼辰王的名讳,忽然问了一句。 她宁愿跟外头传言的冷面阎王亲近,也不远要辰王的帮助……在顺天府衙,他就看出来了。 当时辰王還特地追出来想与她攀谈,但她的态度一直就不冷不淡的。 這要是换做其他的闺秀,早就眼巴巴地凑上去了。 而且,别人不知道,他自幼长在安陵侯府的人,却是知道,前段時間的退婚一事,是她一手促成的。 别家闺秀趋之若鹜的辰王妃之位,在她眼裡,似乎根本就不算什么。 甚至可以說,对她而言,那個位子,她很是厌恶,恨不得早日摆脱了這一层身份。 這一点一直让他觉得很是奇怪。 戴嘉铭前世把她害得這么惨,她对他怎么可能沒敌意。 只是沒想叫沈君陶看出来了,她轻轻地一笑,反问道:“我不能对他有敌意嗎?” 世上有沒有法律规定,所有的人都要喜歡他。 沈君陶哑口无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声說:“他怎么說都是個王爷,你這样对他,到底有些不好。” 万一哪天惹了他不痛快,那可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沈婉瑜是死過一次的人,根本就沒什么好担心的,知道沈君陶這么說,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心裡洋溢着感动,不由自主地将手搭在了他并不宽厚的肩膀上,放柔了声音說:“你不必担心,這事我有分寸。” 知道怎么好,怎么不好,就算戴嘉铭真要跟她动手,她也沒什么好怕的。 所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好了,别想這些了,天色也晚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明儿還得去学堂呢。” 沈君陶点头,才走出两步,又回過头看了她一眼,眼睛裡流過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声音黯哑:“长姐,你曾经說過,我与你同龄……你其实不用什么事都自己藏在心裡,說出来或许我能替你分担。两個人想总比你一個人琢磨来的好……” 她隐瞒了他太多的东西,他不想在她眼裡,永远是個孩子。 沈婉瑜显然沒料到他会說出這样的一番话来,微微有些愣住,過了一会儿才回過神,轻轻地笑了起来,“你這话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会第一個告诉你,让你替我分担的。” 這或许就是来自亲姐弟的关怀,婉瑜一直很珍惜和渴望的东西。 前世她一直当成好妹妹的人,到头来却背叛了她,让她落得個死不瞑目的下场。 這一世,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却忽然有人跟她說,有什么事說出来,我們可以一起承担。 這個人還是他的亲弟弟,婉瑜此刻恨不得上前狠狠地抱住他,但碍于两人之间的身份,還是强忍住了。 眼睛如同进了沙子一般红红的,却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强行撇开了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挤出一抹笑容来:“好了,夜裡寒凉,你又穿得单薄,快回去吧。” 沈君陶還是如石像一般站了好半天,才深深地望了沈婉瑜一眼,转身离开。 他知道,她這话只是敷衍而已……但沒有关系,从今以后,他会好好护着她的,护着她這亲姐姐。 沈婉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了一会儿,才抬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豫王府内,侍卫吟风恭敬地跪在地上,徐墨正在书案上作画,见他进来才放下墨笔。 “不是让你在侯府守着,保护她们姐弟的安危?怎么忽然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吟风抬起头,神情显得有些犹豫,“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跟殿下說……” “人都来了,才犹豫要不要說?”徐墨将墨笔搁在笔架子上,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說吧,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