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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陶克陶

作者:丫力很大
事情不能做得太過,徐世昌批了叶重一万杆步枪,400万发各式子弹。带着這些宝贵的财富,叶重回到了洮南府城。许楠又偷出家,跟着跑過来了。 “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叶重剿匪不力,免去统领职务,仍统领九营,许将功补過。” 回到洮南府城沒有多久,新上任的东三省总督锡良便给了叶重一個吓马威。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孙烈臣和何锐一起走进来,看到叶重笑得有些诡异,于是问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我已经是個平民老百姓,你们可不用再叫大人喽。”叶重笑着将纸递给了走进来的孙烈臣道。 孙烈臣拿過纸粗略地看了一眼,然后摇头道:“现在除了大人,谁還指挥得了這支部队。有沒有個名分根本沒有区别。锡良总督這算是多此一举了。”孙烈臣說的是实话,虽然训练苦了些,但平时這些官兵一天三顿,吃得饱饱的,而且還有十打十的响银,战死了家裡有抚恤,战残的也在洮南府分给土地,后世的人不了解這個时代农民对于土地的依赖。 這么优厚的條件,又严格执行赏罚严明的制度,战场上只要敢打敢拼,立了功便能升官。即便是孙烈臣要反叛,当初带過来的那批人马裡面,恐怕也沒几個会跟着孙烈臣。 “大人,大人,好消息!”孙烈臣话音刚落,杨平便急步走了进来。 “子健,快說說看,有什么好消息。”叶重问道。 “马占山,不,马副管带刚才回城了。”杨平快速說道。 “什么?”叶重腾地站了起来:“快,快带他进来。” “统领大人,我看咱们還是出去接比较合适。”何锐笑道。 “对,咱们一起去迎接一下马副管带!”叶重压抑下心头的兴奋带着走出去。 出屋子沒几步,一骑快马疾弛而来,身着厚厚的桌毛皮衣,头戴一顶护耳帽,包得严严实实,可不正是马占山,马占山勒绳减速,穿得如此笨拙的情况下,仍然敏捷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草民参见大人。” “哈哈,你现在可不是草民,该說下官了。”叶重扶起马占山,拉着他的胳膊道:“走,到屋裡去說。子健,倒碗温茶。” 大冷的冬天,马占山竟然热得额头上冒汗,嘴角也有些干裂,可想而知一路上的艰辛。 “谢大人。”马占山心头一热,端起杨平递過来的茶碗咕隆几口喝下。喝完后马占山取下帽子道:“属下幸不辱命,将白音达赉和陶克陶平时出沒的路线,和经常停留的窝点用图画出来了。” 說完马占山将帽子撕开,从裡面取出一张白布打开。上面描了十数條细线,還有几個黑点。 “這裡是哲裡木盟,這裡是通辽,這裡是索伦山,這裡是巴林二旗…….”马占山一一指给叶重,孙烈臣和何锐看。 “很好!有了這幅地圖,咱们剿灭白音达赉和陶克陶轻而易举。”叶重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道:“去了近半年,你家那小子和闺女也够担心的,快点回去,另外你带過来的人已经编成了三哨,另外招了两百人,管带的职务一直空着,休息一天,明天早上過来开会。” 叶重又回头道:“子健,带马管带回家去。然后派人通知王统带,還有所有的管带明早一起過来。” “是,大人!” 杨平带着马占山来到当初安置的那排新造的房子处。顿时热闹成一片。 “马大当家回来了,马大当家回来了。” 马占山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娘,姐,爹回来了。”马占山七岁的儿子马奎惊叫一声跑回了屋子大喊大叫,然后又跑了出来。 “马管带,那处就是你的家了。”杨平朝前面一处大一号的房子指道。 “多谢子健兄了,到屋裡去喝杯茶吧。”马占山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道。 “哈哈,我還有大人交待的公务在身,就不打扰马管带与家人团聚了,改天一定来府上喝茶。”杨平笑道。 “那就不送了。”马占山点了点头。 “爹,爹!”马占山的儿子和女儿相继扑了過来。 马占山心怀激荡地将两人抱了起来:“好儿子,女儿,走咱们回家。” “爹,吃糖。”马玉交将糖纸剥开送到马占山的嘴边。 马占山一愣道:“哪裡来的糖?” “娘种了几亩地,就给我和弟弟买了几颗。我和弟弟的口袋裡面還有呢。”马玉交道。 “好,好。”马占山一连說了几個好,将糖含在嘴裡,沁人的甜在嘴裡融化。 “杜娘,我回来了。”马占山笑着向倚在门口的妻子杜赞义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杜赞义抹了抹眼角的泪。 “最近家裡過得怎么样?”马占山将一对女儿放了下来。 “還不错,家裡分了十亩地,每個月你的响银,叶统领大人也会让人准时送過来。不仅将房款還清了,還给两個孩子制了身新衣裳,就是担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杜赞义倒了杯热茶道。 “其他弟兄和家人怎么样?”马占山喝了口茶又问道。 “也不错,虽然他们响银沒你的高,不過住上了新房子,每家都有几亩地,不愁吃,不愁穿,税赋也不高,虽然還清房款還要一两年,但好歹有了個奔头,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提心吊胆的過日子。”杜赞义笑道:“城裡這段時間要开私塾了,我准备将两個孩子送去念书。” “我那杆枪還在不在?”马占山放下碗问道。 “還在,還配发了一杆新枪,怕两個小孩子摸,我挂在了裡屋墙上。”杜赞义进到裡屋将枪取了過来。 马占山拿到手裡瞄了瞄,拉动枪栓。 “要打仗了?”杜赞义看到丈夫這個熟悉的动作问道。 马占山点了点头:“這次我摸清了白音达赉和陶克陶的底细,统领大人拿到了地圖,這一两天就会动手。” “怎么不迟两天,刚回来又要去打仗。”杜赞义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马占山瞟了杜赞义一眼:“你的房子和地是谁给的?做人要知恩图报,以前当土匪的时候哪天不是提着脑袋過日子。” “我知道,我不是說统领大人的不是,只是舍不得。”杜赞义红着眼框道:“才回来又要去打仗,不知道要去多久。” “好了,這次不会太久了,最长不会超過一两個月,那些蒙匪是什么货色我清楚得很,不会是统领大人這些精兵的对手。”马占山语气一缓,安慰道。“迟则生变,等剿了這些蒙匪之后,這一带就太平了。” 1909年2月23日,一大队精悍的骑兵在天還未亮就出了洮南府城,行军到太平川镇,经過短暂的修整,回复体力之后,便趁着月色出发了。 二月的草原上仍然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面对着這样必胜的一战,要决定哪一营留在洮南府城還真是個艰难的决定。最后叶重采用了许楠抽签的办法。被倒霉的何锐抽到了。不得不认命的留在洮南府城。而叶重则带着另外八营4000余骑恶狠狠地朝白音达赉和陶克陶的老巢扑了過来。 “大哥,大哥。”汤玉麟快步跑到张作霖的屋裡喊道。 “阁臣有什么事,這么急?”张作霖抽了口烟道。 汤玉麟喘了口气道:“咱们派在洮南府的探子回来說叶重那小子只留下一营人马守城,带着另外4000千多人昨天早上走了。” 张作霖眉毛一扬:“4000多人,差不多是倾巢出动了。一定是叶兴武他找到白音达赉的老巢了!知不知叶重的军队去哪裡了?” “知道,他们向太平川镇去了。”四千多人在雪上踩出的印迹就算是瞎子也能找到。 “马上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剿匪這么久,咱们寸功未立,现在也该动一动了。”张作霖一敲烟斗笑道。 汤玉麟问道:“要不要通知吴俊升?” “吴俊升?還是算了,功劳有限,可不够分的。”张作霖不假思索地道。 “好,我马上就去。” “白王,来喝口酒吧,奉天過来的烈酒,喝进去跟团火似的。刚温過的。”孟和端了杯酒递给白音达赉道。“味道還真不错。” “哦,是什么酒?”白音达赉端碗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巴道:“嗯,還真是不错,够烈,价格不低吧。” “奉天劲酒,還真是贵呢,用了两匹马才换了這么一小坛。”孟和咧嘴一笑:“也有便宜的,不過味淡了点,喝起来不過瘾。” “洮南府城那边有沒有消息?”白音达赉几口将碗裡的酒全喝了下去,脸上泛着红光道。 “那個领兵的叫叶重,是個年轻军官,他马匹不足,速度不及咱们,又不及咱们熟悉地形,咱们只要避免正面冲突,能把咱们怎么样,已经缩回到洮南府城了,连個探子都不派一個。”孟和笑道。 白音达赉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這個汉人军官似乎别有所图。不会就這样善罢干休的。” “大人,有些不对。”马占山一身官服,向旁边的叶重道。 叶重皱眉道:“有什么不对的?” “人少了一些,陶克陶部似乎不在。”马占山看着一圈不高的土围子中不高的大大小小的帐篷道。 “不管陶克陶了。先打了再說。”叶重决定道:“厚纯,赞尧兄,你们两個各带两营冲进去。”由于沒有发现陶克陶,叶重也不敢一下子冒然将后面的兵力都投入进去。而且以白音达赉的实力四個营2000余骑已经是够看得起他了。 “属下遵令!”孙烈臣和王厚纯同时一拱手。 “功名就在眼前,大家随我一起用手中的刀枪去取回来,杀!”這种情况下,枪反而沒有刀好使,孙烈臣抽也马刀大声吼着,一马当先,狂冲而出。 “杀,杀,杀!” 马蹄踩踏着积雪,嘶鸣着跃過一米多高的土围子冲向一顶顶帐篷。 “什么声音!”孟和达赉脸色一变。 “骑兵,大队的骑兵!”白音达莱猛地站起,揭开帐篷一看,一群黑压压的骑兵亮着雪亮的刀朝這边冲了過来。 “白王,快走!”孟和大惊失色,拉着白王的袖子便向马棚奔去。 雪地上到处是胡乱奔跑的人,白音达莱所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孙烈臣和王厚纯根本沒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整场战斗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白王,走!驾!”孟和大叫一声。 白音达赉心痛万分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不断地被王厚纯与孙烈臣的骑兵吞噬,转身一拨马头,率着不到两百残部向通辽赶去。 “想走?”王厚纯還刀入鞘,熟练的取下枪,拉动枪栓,朝白音达赉這個看上去头领模样的人射了一枪。 白音达赉命大被马巅了一下,刚好避過要害,左肩被打中,遭到重击下差点栽下去去,不過白音达赉也是从牧民苦過来的,咬着牙忍了過去,紧抓着缰绳,拼命地催动身下的座骑。 “将的一点溃散的這些马匹收拢,追!”叶重吩咐道:“今天一定要将白音达赉擒杀。” “是,大人。” 短時間内收拢了近三千匹马,机动能力大增。叶重率着兵马一路向白音达赉逃走的方向疾追過去。 “陶头人,陶头人,不好了。”队伍最前面的骑兵调转马头,快马往回奔到了陶克陶的身前道。 “怎么了?哈尔巴拉”陶克陶胡问道。 叫哈尔巴拉的青年道:“白音达赉出事了,整個驻地一片狼藉,只有满地的尸体。清朝的军队杀過来了。” 陶克陶沒有說话,驱马来到那道残破的土围子前,离开前都還生机勃勃的地方,此时死气沉沉,到处是尸首。還有十余匹失去主人游散在外围的马。 “陶头人!有一队清朝的兵马向這边杀過来了。”又有一個传令兵快马赶過来道。 陶克陶沉声道:“有多少人?” “大概两千五六百人!” “两千五六百人也敢杀過来。”陶克陶听到白音达赉出事到现在为止,表情沒有一丝变动,此时却冷哼了一声,“格根,你带3000人先走,然后调過头来,等我将這群清兵引到了索伦山了再合围過来,将他们吃掉。” 格根一脸大胡子,一個如同崇山一般的壮汉,略微吃惊地道:“陶头人,那你手下只有1500多人了。” 陶克陶微笑道:“不给他们点希望,怎么会上当追過来。放心,這些清兵奈何不了我。” “好的,陶头人。”格根一点头,带着3000余骑先行而去。陶克陶却带着剩下的人马缓步走向另外一個方向。 “大哥,发现敌骑,一千五六百人左右。”汤玉麟兴奋地朝张作霖大喊道。 张作霖大笑道:“追,不能让叶重将功劳给独占了。” 张作霖率部紧追陶克陶,浑然不知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陶克陶所設置的圈套当中。钻入了索伦山区之后。张作霖也是胡子出身,警惕心很高,之前被抢功心切,此时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来。 呜------渗人的号角声响起。 前面陶克陶占据一块有利地形后,便停了下来,张作霖的后侧,密集的马蹄声和号角声不时传来。 “不好,被包围了!”张作霖脸色一变,马上道:“快,向前冲,冲出去!” 汤玉麟,张作相等人此时也回過,知道中计了的這些人也拿出玩命的架势朝陶克陶扑去。 两队骑兵如同两辆高速驾驶的马车相互撞在一起。 两边不时有人落马惨叫。不過虽然张作霖的部下玩命,但陶克陶早就占据了有利地形,又是守方,虽然被赶下了高地,但只要等到格根的人马合围過来,张作霖這两千多人插翅难逃。 “辅忱,冲出去,回去搬救兵!”张作霖连续砍翻了几人,浑身浴血,朝冲到了边缘欲返回来的张作相大声吼道。 “大哥,你一定要撑到我回来。”眼下形势万分危急,张作相也知道拖延不得,带着几十骑冲出包围,逃了出去。 张作霖的人马经過刚才的冲击,马力已竭,当即决定就地依靠地势开始防守起来,借着地形,多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张作相逃出包围圈后,对属下吩咐道:“吕超,你带十十人沿這個方向跑,去找叶重统领,請他发兵解救大哥。” 吕超点了点头道:“大哥和叶重沒什么交情,属下就怕他时候不肯。” 张作相叹了口气道:“我去找吴俊升,希望能請到一路援兵,要不然大哥真的危险了。情况紧急,分头行动吧。” “统带大人,统带大人。张作霖的拜把子兄弟张作相有要事求见,身上還带了伤。”邱杰快步走到吴俊升身前道。 “身上带伤,有沒有說什么事?”吴俊升问道。 邱杰道:“张作相說张作霖被陶克陶的人马围困住了,特来向大人恳求发兵解救。” 吴俊升冷笑一声:“当我吴某人是個大老粗,好糊弄呢,之前立功的时候可有想到我吴某人,现在倒好,中了陶克陶的埋伏倒想起来了。你去跟张作相說,敌情未明,我部已经派出游哨,確認蒙匪再无埋伏后,便立即发兵。人嘛,你拦着,我就不见了。” 邱杰点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邱管带,邱管带,吴统带大人如何說。”张作相一见邱杰出来,急忙上前道。 邱杰笑道:“辅忱兄,不要急,不要急,统带大人吩咐下来,一旦確認陶克陶部再无伏兵后便发兵救援。” 张作相也是老江湖,如何听不出来邱杰的敷衍之词,当下急道:“救人如救火啊,拖延不得,我要去见统带大人。” “统带大人身体染恙,不便相见,我不過是個传话的人,辅忱兄就不要让我为难了。”邱杰一扬手,立即有一队官兵挡在了张作相身前。 张作相一见吴俊升竟然如此作派,连人都不见,心头忍不住一股怒意,不過现在万万不能发怒,一筹莫展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奉天的大商人于文斗从身边经過,连忙叫道:“于先生,于先生。” 于文斗一怔道:“辅忱兄,你们怎么這般架势?” 张作相将事情的经過简单的說了一遍,然后恳求道:“還請于先生代辅忱向吴统带求情,請勿必发兵。” 于文斗道:“在下不過一個行商,不過可能左右不了统带大人的意向,只能尽力而为。” 张作相朝于文斗深深一揖道:“多谢于先生了。” “辅忱兄何必如此大礼。”于文斗连忙将张作相扶起,然后在邱杰的带领下面见吴俊升。 沒多久于文斗又走了出来,苦笑着向张作相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還是多谢于先生的大恩,此后能活下来必报答之。”张作相长叹一声,然后翻身上马。 “辅忱兄這是要向哪裡去?”于文斗问道。 “为今之计,只有再去向叶统领請援兵了。” “辅忱兄慢走,正好在下与叶统领還有点交情,可能能帮上点忙,便与你一同前去吧。”于文斗也骑上了马道。 “大恩不言谢。”张作相感激地点了点头。虽然之前已经让吕超去找叶重了,但也不知道有沒有找到,既然吴俊升這裡沒希望,张作相也只能去叶重那裡了。 张作相向吴俊升讨要了几匹马,吴俊升也沒做得太绝,便给了他。 一路上马不停蹄,跑死了六匹马之后,终于看到了叶重的大队。 “還請叶统领大人救我家大哥一命!”张作相见到叶重后便下马扑地跪倒下来。 “辅忱兄何必如此。”已经占领了通辽的叶重连忙下马扶张作相,可张作相就是跪在地上不起。 于文斗也一脸的风尘疲劳,如此高强度的赶路,对于文斗来說尚属首次,“张统带是重义之人,有恩必报,大人若能伸把手搭救,往后张统带必牢记在心。若能顺手解决了陶克陶,也是边境之福呢。”于文斗也在一边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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