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痛心
不過，刚被小叔子那么抹黑過，她肯定不能独自进山，省得被冯婶那等长舌妇指指点点。她本打算带魏葵去，让李絮留在家裡继续做她的草编，二十那日又可以进城卖钱。只是心裡還有点小疙瘩，担心李絮趁机又跟儿子亲近，耽误儿子读书养病。
李絮很有眼色，主动提出跟她进山，理由是她想多摘点酸橙果回来炮制，再過段時間它们個头长大了做出来的药效就不那么好了。事实上還真不差這一两天的功夫，這么說不過是为了让王氏放心。
其实，她自己也巴不得跟着后者进山。如今魏小山還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又有這位强势的舅母保护，她是傻了才躲在家裡不敢出门。
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话說得果然不错，李絮跟着舅母走进北面更深的后山，马上就发现了更多之前沒看到過的好东西。
什么山栗子啦、榛果啦、野葡萄之类的，李絮捡得不亦乐乎，可惜数量不多。這些东西好吃，周边村人自然也都知道，不会傻乎乎等着她来捡便宜，只有些偏僻的旮旯角落裡還剩了点，多亏王氏找起這些来熟门熟路，不然她今儿可就沒口福了。
山梨倒是挺多，毕竟味道不佳，路又远，特地来摘的人不多。李絮和王氏二人各背了個大竹篓出来，都装得满满的才打道回府。
王氏這才记起外甥女出门时的說辞，有些赧然:“要不扔一些吧，反正树上還挺多的，我過两天再来摘。”
山梨不值钱，一文钱至少能买两三斤，可那枳实是药，两者价值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再說了，一篓子山梨二三十斤，够全家人吃好几天了，沒必要贪多。
李絮从篓底掏出块旧布，看着有几分眼熟，可不正是昨日进城时打包枳实的那块。
“舅母放心，回头用這個带一包酸橙回去就行。羊大夫最近肯定忙着试药，药效沒那么快看得出来，咱们不急。再說了，這梨子都摘下来了，扔了多可惜啊，怪浪费的。”
王氏顿时有些高看她。
說实话，這些天李絮的变化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变勤快了是真的，也变聪明了，会挣钱了，也会做饭了。可以說，现在王氏对她沒啥大的不满，唯一的意见就是，這丫头太大手大脚了！
做個菜就能用掉半個月份量的猪油、豆酱，天天都惦记着吃肉，昨天吃得开心了今儿一大早還跑去买了一堆下水回来卤，王氏实在沒法不心疼。
“也行，明儿咱们再进山一趟，两個篓子够装了吧？”
今天她们来的是山阴這面，一路上几乎沒看到酸橙树，李絮猜测是因为這边气候偏冷、背阴、不适宜生长的缘故。阳面那头的酸橙树也不是特别多，遇险那儿是最密集的，剩下的果子大约能装一篓子多点，其他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应该差不多就两篓子。
明天再来一趟，這座山上的酸橙就搜刮得差不多了。要是羊大夫那边试验顺利，還愿意收购，她就得抽時間往更远的其他山裡找酸橙了，而且還要找好帮手。李絮笑眯眯地說:“那敢情好，我正愁着沒人陪我进山了，舅母您可真好~”說着又开始拍王氏马屁，夸她慧眼识珠，居然能从那么些旮旯地方找出好吃的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王氏被哄得高兴，话匣子也打开了，跟她說了些少年时的事。
毕竟那会儿千裡迢迢逃难過来，路上不可能带很多粮食，人人都是就地找吃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都吃過，各色野菜野果就更不用說了。有些地方灾情严重，這些吃食都被搜刮干净了，大家就只能吃草，一点鲜嫩的草根都极为珍贵。
后来落户望田村，又得天天花力气帮村子开垦许多荒地，大人孩子天天吃不饱。她们一群小孩子帮不上大忙，闲时就会钻到山裡摘果子、摸鸟蛋，为了吃口饱饭什么事沒干過。
能在古代逃荒中生存下来的都是人才。
李絮更佩服王氏了，顺口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舅母小时候遭的罪将来都会变成福报的。等表哥考中当官了，两個表弟也长大成人，您就只管等着享福啦！”
王氏笑了笑，心裡就一咯噔。
外甥女突然提大郎是個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故意讨好自己，還打着嫁进来的计划？
虽然暂时改好了点，可，离她的儿媳妇标准還远着呢，她可不能這么容易上当！
回去的路上，王氏话就变少了点，還带着她抄了條近路。
李絮隐约猜出原因，有点懊恼。
這马屁還真是不好拍，下次她可得小心点，不能随随便便把魏渠扯出来說嘴。为了他好的话可以多說，但图他的好這种话就不行了。
王氏虽然担心她别有心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絮這几日一直笑面相迎，說话做事也妥帖，她也不好在人家沒干出格事情之前就将人一棍子打死。
路上，李絮有心缓和气氛，有一搭沒一搭指着四周的草木求教，问這個是什么那個是什么，王氏当然只能平常心解答，李絮也跟着学了不少找山货的小常识。
不過，山裡的植物种类到底有限，大部分又不是常青树，叶子都快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枝沒啥可說的。李絮很快就找不到可问的陌生植物了，又不想装傻拉着王氏闲聊，便也安静下来。
由于這條路十分陌生，原主记忆裡沒有半点痕迹，她還是努力打起精神观察四周。结果，這一看還真被她看出了点东西来！
“舅母，這個是什么？”李絮在一棵足有她肩膀高的矮壮小树边停下，声线变得有些颤抖。
王氏驻足抬眼，不以为然道:“哦，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普通的野灌木，结不了果子的，花也不好看，总之沒什么。”
李絮小心翼翼伸出手，掐断半片叶子，双指用力揉搓，递至鼻下轻嗅，很快瞪大眼睛。
怀疑变成惊喜，看向王氏的眼神竟变得“大逆不道”起来，就跟昨儿王氏气她用了太多猪油豆酱时的眼神差不多。
那叫一個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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