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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大结局

作者:许元宝
四月十二,算命先生說是难得的良辰吉日。

  李絮历来好睡眠,昨夜也难得辗转反侧了半晌,到了后半夜才睡着,翌日天刚蒙蒙亮就被梅嬷嬷唤醒,眼下不免带了点青痕,在白皙如玉的

  小脸上显得格外突兀。

  梅嬷嬷顿时如临大敌,抬头看眼還沒全亮的天色,带着绿意等人急吼吼冲进来。

  “快去煮两個鸡蛋過来!再去地窖敲点冰块!姑娘,時間還来得及,咱再去泡個热水澡。這热气一熏,化散效果更好~”

  李絮佯装沒看到对方脸上的焦灼,笑眯眯道:“辛苦嬷嬷啦。不要紧的,千鹤上個月新研究出的遮瑕膏特别好用,水润又自然,一会上了妆

  保证看不出来。”

  梅嬷嬷提醒:“姑娘,這洞房花烛夜前总要先卸了妆吧?”

  李絮就不吱声了,连脖子带下巴都缩进热腾腾的香汤裡。

  绿意笑着将她捞起,往浴桶壁上一按,轻手轻脚为她敷上海藻面膜:“嬷嬷别怕,咱们姑娘好看着呢,這满城都寻不出第二個這般容貌的新

  娘子。姑爷若敢嫌弃,咱们就把他打出去!”

  其他婢女七嘴八舌附和着凑趣:“就是就是~洞房花烛夜可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姑爷這大半年沒少往這送這送那,马都累坏了好几匹。等了

  好长時間才娶到的美娇娘,偷着乐就得了,哪個還有弃嫌的?”

  “姑爷可不是那等只重皮囊的人,听說先前中探花时,半個京城的姑娘都沒能让他给個眼神呢。”

  “再說了,人家都說灯下看美人,那是越看越美!”

  “听說近来姑爷公务繁忙,日日埋首案牍,就为了省出几日婚假!指不定呀,這会儿還眼花着呢,哪能瞧见這针尖大的小小瑕疵呢?”

  “咱家姑娘金贵的很,還是县主娘娘呢。别說這点子黑眼圈了,就是涂黑了整张脸嫁過去,也沒人敢說咱不是~”

  梅嬷嬷被她们逗乐,也沒那么紧绷了,连慢一步過来的梅氏听了都笑:“好好好!届时你们几個出嫁,我定要亲手给你们涂一对儿黑眼圈,

  好让你们瞧瞧未来夫婿的人品是好是坏!”

  婢女们嬉笑道:“夫人有此美意,我等怎敢推拒?就是怕外人瞧见了,說咱们府上苛待人呢。等咱们嫁出去,沒别的婢子敢进来当差,那岂

  不是糟了?”

  被這么打趣着,跟众女一起笑了一通,那股子隐隐的忐忑感竟消散许多。

  前段時間有梅氏耳提面命,和梅嬷嬷联手按着李絮接受世家贵女婚前必备课程——不是管家理事這些,梅氏在這方面对能掌管偌大产业的女

  儿很放心——而是美容美体课程。

  什么牛乳浴啦,鲜花泡澡啦,用了无数珍稀药材的护肤脂膏,内服的各种调养气血、保养肌肤的补汤方子……

  還有许许多多的禁忌,如出门一定要打伞防晒啦,不能跑马要坐马车啦,去水泥厂、花油坊或各处试验田巡视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啦,不

  许吃炸薯條炸鸡烧烤啦,不许久坐熬夜啦,诸如此类。

  总的来說就是全方位的护肤养生调理,堪称大靖版新娘婚前保养疗程,還是至尊版的。

  李絮私心裡觉得,随便一個姑娘這么精心调理几個月,就算变不成一等一的美人,走出去也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這就是金钱的魅力。

  小半下来,底子本就不错的她更是容光焕发,先前东奔西跑不注意晒黑的皮肤直接白了两個度,且愈发紧致滑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不

  用上妆都好看得让她自己挪不开眼睛。

  因为基础好,哪怕昨晚上沒睡個囫囵觉,经過紧急处理后脸上還带着俩淡淡黑眼圈,眼波流转间,依旧美得让梳头娘子愣怔了数息才反应過

  来。

  她心說,好家伙,怎的外头人都說這商女出身的丰宁县主是個面黄肌瘦、貌若无盐的大龄剩女,那些人怕不是都瞎了眼?该不会是有人故意

  放出這消息,想要混淆视听,自己捡漏吧?

  梳头娘子边嘀咕边打开妆匣,笑眯眯說着吉祥话,先請梅氏执梳替李絮梳头,再自己接手,快速挽了個简单大方、适合插戴凤冠的团髻。

  婚礼在敖县办,這位梳头娘子却不是敖县人,而是从甘泉县跟過来的,名气也是最大的,收费還不低,一般都是有钱商户或官家乡绅会請她

  来为出嫁女梳妆。

  不過,她却不是梅氏特意去請的,而是自己听說了两家定亲消息后自己找上门来的。

  這一年多来,娇颜香粉铺掀起美妆护肤的新潮流,她也是個与时俱进的业务好手,始终踩在潮流尖端,每次香粉铺子上新她抢得最积极,手

  裡积攒的口脂、腮红、眼影等色号绝对是最全的少数人之一。

  故而,此刻用起新制的水润遮瑕膏也十分顺手,少量多次轻拍在眼下,青痕顿消,几不可见。

  清晨曙光透入房中,镜中一身大红寝衣的新娘子被笼上一层淡淡柔光,如梦似幻。

  “新娘子好气色~”见着李絮面上白裡透红,梳头娘子先顺口夸一句。“连胭脂都可省了。”只是,夸過之后,竟难得踯躅不知该如何下手。

  梳头娘子只觉得,若按照正常程序上妆,怕是不会比现在好看到哪去,反倒還会破坏這种自然美感。纠结片刻,最后只得意思意思扑了一层

  薄薄的透明蜜粉,再描眉点唇,轻扫些许阴影,便算大功告成。

  梳头娘子因听信谣言毛遂自荐而来,本打算靠自己妙手回春给丰宁县主一個完美的妆容,在婚礼上大放异彩,此刻内心却颇为失落,只因英

  雄无用武之地,为此连梅嬷嬷塞的大红封都不好意思接。

  天光渐亮,梅氏的老姐妹们也都联袂前来,還有梅思芙、千鹤、颂善等人,连千裡之外的玄青也特地提前赶来,平日裡不苟言笑的淡漠面容

  也多了丝淡淡的笑意。

  装饰一新、红红火火的的闺房内很快挤满了人。

  等迎亲队伍来到,一波又一波的善意刁难声袭来,更是欢声笑语不断。

  吉时至,梅氏心中再如何不舍,也只能含泪训诫:“成婚后,勉之敬之,彼此扶持。”

  李絮下拜称是,并行大礼告别:“女儿這便去了,母亲多保重身体。左右离得不远,又不是去的深宅大院,過两日女儿便回来瞧你,今后也

  是一样,尤其是兄长不在时……”

  因彼时屋中无人說笑,一墙之隔的魏渠耳尖听到母女对话,不假思索上前一步,往门内喊话:“岳母大人放心,县主并非寻常闺阁女子,愿

  下嫁作魏家妇是小婿的福分,小婿定会珍之重之,不会束缚于她。”

  结亲兄弟团中的贺谚一本正经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這话我們大家都可替侯夫人作证。”

  清溪县本来就发展得不错,不似敖县這般一穷二白,让县令大人忙得团团转,连休沐假都沒享受過几回。且两地相距不远,中间已有大半官

  道新修上了水泥路,来往便利,贺谚便把公务暂时扔下,過来参加婚礼了。

  当然,贺谚来此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等這次婚礼一過,在南边“养病”一年多的梅思芙也该回京备嫁了。

  因清溪县公务比较清闲,新官道大体修成后,贺谚时不时就会往海西府跑,来看海画海,也看人画人,甚至還结识了几個在绘画方面颇有见

  地的外洋朋友,也闹過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還被上街巡视未来嫁妆铺子的梅思芙刚好撞见解過围。

  說来也好笑,当时两人自书院一别已有年余未见,梅思芙长大不少,又换了女子打扮,贺谚又十分守礼不好细瞧其面容,刚开始居然沒认出

  来,一口一個姑娘,不過一個对视,不知怎的就红了脸。

  总之,梅思芙被他气得够呛。

  为此,小姑娘還曾气鼓鼓从甘泉县跑回玉泉县老宅找表姐李絮腹诽過,一是因为未婚夫压根不记得自己长啥样,二是因为未婚夫疑似看上了

  “其他女子”(虽然這個其他女子就是她自己)。

  好在贺谚沒愣到家,沒多久就在赵八达的提点下反应過来,送上许多礼物,其中有本记录着他走過的许多地方人和景色的画册让小姑娘爱不

  释手,還有封托梅氏转交的致歉信。

  信上写着什么外人不知道,不過嘛,小姑娘還是消气了,后面還跟着梅氏、李絮往清溪县乃至明江府一带玩了一圈。

  一路下来,看着两個生理、心裡年纪都不大的少年人相处,以及梅思芙笑得明媚活泼的样子,李絮本来還隐隐内疚的心思渐次散去,生出一

  种庆幸之感。

  转眸看去,果不其然,梅思芙听见门外這道声音,面上的大家闺秀专属笑容就不再四平八稳,甚至還躲在人群后,趁人不注意悄悄探头往外

  看。

  李絮吐出一口长气,微笑着由梅氏亲手给她戴上盖头。

  在有些不适应的视线受阻中,又听得魏寅笑道:“咱们两家宅子就隔着一條街,走几步就到了,這么近,可沒有不让嫂子回娘家的理儿。兄

  长還說,亲家夫人家的厨子手艺最好,說不得,到时是兄长撺掇着嫂子带他回娘家蹭饭呢。”

  盖头下,她嘴角狠狠一抽,差点沒当场笑出声来。

  亏得這盖头盖得及时!

  旁边的女性长辈们也都听乐了,其中有极個别本觉得魏家门楣太低的,這会儿反倒羡慕起来了。

  這世上可沒几個新郎官和婆家人能在這种场合做出這种承诺,明晃晃地支持妻子将来继续“不安于室”,隔三差五回娘家的,可不是羡煞人

  也?

  被李能背着要上花轿时,李絮从盖头缝隙裡看到头顶上碧空如洗,万裡无云,天气果然再好不過。

  事实证明,算命先生的天气预报学得不错,也不知风水方面学艺是否精通。

  正這般想着,便察觉行进速度慢了点,又听得李能轻声說:“表兄若待你不好,只管回家,娘和哥哥都会为你撑腰。”

  话中的表哥自然是魏渠,从血缘上来算,魏家人跟他更亲,但心理上,无人能超過梅氏和李絮,這两個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也是阴

  差阳错下的唯二家人。

  李絮在盖头下挑眉:“那是!要真有那一天,别說你们,我自己也不能饶他!”

  语气轻快,意气风发,并无寻常新嫁娘的娇羞惆怅,而是满满的自信。不是自信于這段即将开始的婚姻必然会有好的结局,而是自信于哪怕

  不好,自己也有能力做好应对的准备。

  跟在旁边的魏渠默默听着,神色有些无奈。

  “舅兄放心,不会有那一日的。”

  李能瞥他一眼,沒吭声,脚步却变得轻快起来,将李絮稳稳送上花轿。

  正如魏寅所說,梅氏在敖县置办的宅子确实离县衙忒近了些,故而,迎亲队伍接亲后直接走了反方向,绕城一周,喜糖铜钱撒了好几條长街

  ,才慢悠悠回转。

  喧闹的锣鼓鞭炮声中,李絮被一堆分明提前学過、但身临其境后又完全被搞懵的古礼婚俗弄得头晕脑胀,只觉得整個人跟牵线木偶似的,被

  魏渠手中的红绸和司仪口中无形的丝线牵着,就這么稀裡糊涂完成了全部婚仪。

  等到被一群人闹哄哄送入洞房,喜娘笑着請新郎官掀盖头。

  在盖头下,她看到一身大红喜袍的男人朝自己缓缓靠近。

  新房变得安静,她眼中的一切忽然像是成了慢动作,男人的脚印分明无声,却一步步落在她心上,连带着心脏也跳得平缓了些许。

  听得魏鲤小声嘀咕“大哥咋慢吞吞的,莫不是不敢”這句,李絮才反应過来,啼笑皆非。

  敢情慢动作是很么的完全不是错觉,而是新郎官本人在乌龟爬!

  众人都轻笑出声,喜娘也打趣:“新郎官這是紧张了,這才是会疼人的呢。”說罢,又是一连串的吉利话吐出,流利如珠。

  许是被催促得不好意思了,這次魏渠沒有再犹豫,一鼓作气揭开盖头。

  四目相对。

  李絮沒有故作娇羞,而是落落大方抬头看向他,露出個标准的闺秀微笑。

  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問題,只有熟悉她的少数人才看得出那弯弯眉眼中暗藏的一丝调侃。

  新房中都是一水儿的熟面孔,一個個满面红光,也不知是高兴的,還是被新房裡红通通的各色布置映衬的。

  魏渠欲言又止。

  在女客们的道喜恭贺声中,王氏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好孩子,今儿辛苦你了。”又转脸吩咐:“大郎先跟我出去招待宾客,葵娘,留下

  好好照顾你大嫂。”

  魏葵应下,脆生生唤了句嫂子,又问:“嫂子饿不饿?渴不渴?我早特地给你备了桌好吃的,還有两道新菜呢!你等着,我這就让人送上来

  !”

  李絮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就多谢葵娘了。”早上起来就喝了两口水,吃了块艾糕,闹腾這半天,早消化完了。“如今临近端午,你的新菜

  莫非与這有关?”

  魏葵眼睛一亮:“嫂子果然是我的知己!”說着便叽叽咕咕跟她說起新菜来。

  新菜果然清新可口,颇具巧思,让饿了大半日的李絮胃裡熨帖不少。其中一道還是用红薯做的甜点,只是不敢吃多。

  眼尖天色還算早,得了李絮示意,小莲等人便张罗着替李絮洗漱更衣,换下那一身华美程度与重量也成正比的凤冠霞帔。

  夜幕正式降临,李絮沒等太久就等到魏渠归来,身上酒气浓郁。

  她大皱眉头:“怎么喝這么多酒?這敖县能有几個——”

  质疑脱口而出之际,才慢半拍发现,魏渠面色镇定如常,脚步亦是十分沉稳,跟他身上那股子酒气似是格格不入。

  一问,却是日益老江湖的魏寅出的主意,喝的全是掺水的假酒,還往袖裡倒了好些烈酒来做烟雾弹。

  她松了口气,又有些无语,掩鼻作鄙夷状:“那還不快去洗漱?完了吃点东西,葵娘备了好多吃的,還在边上温着。”

  “好。”

  魏渠老实点头,转入浴间洗漱。

  饭菜刚送上来,他正好一身清爽出来,且很默契地换上同色系的家常袍子,红得刺目,是他鲜少上身的颜色,艳色灼灼逼人。

  李絮刚跟小莲說完话,转過头来,就见他面前多了两杯酒,其中一杯执在手中,静静凝视着她,眸中似有火光闪烁。

  “阿絮,過来。”

  小莲等人很识趣地溜了。

  李絮眼睫微颤,从善如流走過去,接過酒杯。

  两人安安静静喝下合卺酒。

  酒液入喉,又热又辣,李絮险些被呛到,颊侧登时飞上一抹薄红。

  “咳咳咳,這是什么酒?怎么這么呛?”问完才回過神来,“该不会是我之前說的……”

  魏渠低头看了眼杯底残酒,颔首道:“确实是按你先前的法子制的新酒。不過,我并未让人准备,许是娘安排的。”

  蒸馏酒的法子沒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费粮食。

  先前李絮不敢提,正巧去年风调雨顺,敖县沒了外忧内患,铆足劲种地修路,攒下不少家底,還从明江府等地购入不少低价粮食,李絮才在

  信中把這法子跟他提了提。

  也算是给敖县多立個特色产业和品牌。

  饶是如此,高度蒸馏酒的产量也不高,现在走的還是小而精的御供路线,除了给皇家供应,也就是少数一些达官贵人能享受到。

  這么值钱的东西,以王氏的抠门性子,八成不会准备。不過,今天日子毕竟有些特殊……

  一想到王氏可能的小算盘,李絮的镇定就绷不住了,尤其是对面那人面上也露出可疑红色之后。

  “咳,你先前揭盖头时怎么动作那么慢?莫不是后悔了?”她冷不丁问,眉毛高高挑起。

  本只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一问,想不到,魏渠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良久,他摇摇头,沒有提到当时忽然在眼前一闪而過的幻觉。

  简陋的新房,浓妆艳抹的新娘,沉重得宛如葬礼的婚礼……

  那自然只是一個转瞬即逝的幻觉。

  眼下,春光正好,长夜漫漫,佳人在旁,实在不宜思考太多。

  红烛即将燃尽前,李絮忽然莫名醒来。

  昏昏沉沉睁开眼时,看到那张面如冠玉的熟悉俊颜上带着的淡淡红晕,她有点心悸,吓得一個鲤鱼打挺弹起,却因为身体硬件問題卡在半路,差点沒闪着腰。

  好在魏渠睡眠浅,及时惊醒,伸手将她捞住,否则定要成为敖县头一個新婚夜自己滚下床出糗的新娘子。

  “怎么了?”短暂的迷茫后,黑眸中只剩冷静和担忧,轻轻揽過她,重新塞进软绵绵的大红喜被,温声问:“做噩梦了?”

  李絮往被子裡缩了缩,吞吞吐吐道:“好像是,梦到一觉醒来,结果又回到三年前的秋天……”

  他瞬间了然。

  一切不对劲的开端都源自那一次糟糕的小小意外,不過,如今看来,似乎又算不上多糟糕了。

  “太糟心了!我辛辛苦苦打拼了两年多,攒下的银子全沒了!咱家的屋子還是旧的,漏风,冻得我手脚冰凉,肚子還饿得咕咕叫……”她委屈巴巴地控诉着,就是不提另一层意思。

  辛辛苦苦两年半,一朝回到解放前,刚嫁的夫君转眼就对自己怒目而视,把自己当成登徒女,那可真是再糟心不過了。

  原来不是像他那样,再度梦到了那個古怪违和的婚礼。

  說来也怪,画面中的人都是沒有脸的,被一团迷雾遮着,看不清谁是谁,但他就是有种直觉,那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新房的人似乎跟他有些干系。

  魏渠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决意将此事抛之脑后,幽幽道:“原来,夫人最不舍的還是银子。”

  “那是!”她心虚地移开眼睛不看他。

  他面露思索,忽然郑重其事道:“既如此,那就别睡了,省得又让夫人为這事白白心痛一回。医药费事小,身体康健事大。”

  “恩?等等,你别,我困了!喂——”

  初夏的晚风拂過,带着枣花和石榴花的淡淡香气,将残烛最后一点光亮带走,唯余帐钩在风中轻轻晃动,敲出细微的清脆响声。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属于账中人的全新人生也翻开了新的篇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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