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偏向宁飞
若是不久前,他或许還敬重戴忠,如今却已将他当做空谈误国的书生。
奋力一搏固然可以,但那是濒临绝境时方才能做的,现下却万万不可。
哪怕太子得了正武帝承诺,也不敢自信满满的說,就算不遵守正武帝攒的這個赌局的规则,也能确保自己的地位不动如山。
掀了桌子,可就要彻底站在正武帝对立面了,皇家父子相残固然有先例,但不到万不得已,太子不愿如此。
“戴大人,這段時間辛苦您了,户部公务繁忙,累坏了您本宫于心不忍,将养身体要紧,回家歇息去吧!”
戴忠如遭雷击。
什么意思,老子真心实意为你建言献策,你不领情也就罢了,還要让老子解甲归田?
過河拆桥见的多了,磨還沒卸呢便举刀杀驴的還是头一次见。
“殿下保重。”
戴忠无言以对,只能灰溜溜离开。
他不甘心,不甘心這辈子只能抱着亿万金银与无数美女空度一生
三個时辰后,宁飞走进天阳殿,那些除了吓人沒啥卵用的重甲兵悉数撤走,殿内甚至沒有宫女太监,只剩正武帝和玄天坐而论道。
這算是跟在正武帝身边为数不多能让人切实享受到的好处,他在论道之时,无论何人皆可不行大礼,趋步来至他身边静静站着即可。
“依玄天道长所言,既然盛极必衰,是否少阴、少阳已是极致,辉煌只能与落寞交相辉映?”
二人正论到妙处,演說起了太极理论。
宁飞虽不像正武帝一般对道学颇有研究,到底也懂一些,二人所言是最基本的道家理论,就像两個顶尖数学家掰扯二元一次方程一样,完全沒必要啊!
“陛下果然与我道有缘,這等道理看似浅显,多数人格物一生,却也从不明白。”
玄天话說完后,忽的看向宁飞,“殿下可懂?”
宁飞笑道:“少阳之孙若不悟空,齐天之日便是被压之时!”
沒来由想起《西游记》,宁飞便顺势作答。
被奉为经典并非毫无道理,《西游记》中暗含着许多修行之理,宁飞虽未曾深入研究,到底網上搞這一套的大有人在,他曾听說過,這才答的极妙,深得玄天喜歡,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武帝冷笑道:“孙者少阳,非是常人所能知晓,就是余松自恃才高八斗,有时也会将佛与道混作一谈,我儿竟有這等见地,父皇似乎看错了人呐!”
宁飞笑而不语。
得,又搞谜语人那一套了。
怪不得這二人所谈十分浅显,這是故意想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又怕自己接不住,這才往直白了說。
咱就是說,有這等必要么?
都是不有话直說能死星人是吧?
“你竟预先有所提防,比朕還早做出应对,边疆大事,不知你如何看待?”
宁飞想起先前沈婉秋的提醒,盘算起了来日相见,该如何揶揄她。
正武帝不仅不会因此忌惮宁飞,還会对他另眼相看!
大乾那一干难以慑服的骄兵悍将是正武帝心病之一,沈婉秋也好,魏国公也罢,沒有争权之心,却有争权之能。
正武帝又不是九妹那等傻子,知晓暂时不能动這些人,便顺势抛出個五皇子,一边给這群武将制造希望,一边也能大搞特搞他所谓制衡之道。
但這也只是权宜之计,宁钦在军中的主导权不真,无非是恐惧驱使下的抱团取暖。
如此一来,虽然有利于太子日后对付五皇子,毕竟只有背水一战时方才团结,一旦沒人威胁他们性命,這群人必定一盘散沙。
但是這种威胁来自正武帝本人,即皇权本身!
還是那句话,皇帝的权力不是上天授予的,是自己靠聪明才智打出来的。
不是人人都是正武帝,至少太子不是,他从未想過将這些人收为己用,一直以来只给他们死路。
也就是說,双刃剑变成了单刃剑,只弊不利,一旦正武帝百年,太子非得把這帮人逼反不可。
届时周边敌国一发其上,大乾就算不亡,也只剩一口气了,运气好碰上几個能臣干吏或许可回光返照,不然早晚被宰。
這就是所谓的猪队友,硬生生将正武帝苦心架构的完美朝野毁于一旦,逼得他必须改变策略,早日解决這些心腹之患!
說是“解决”,却也并非大杀四方,而是让大乾短期内不再出现镇北侯、魏国公這样的人。
宁钦那等人都能屡立战功,何况文武双全、虚心好学的宁飞?
正武帝想更进一步给宁飞军权,让他把此后所有军功握在宁家人手上!
這样一来,就算太子和宁飞会斗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宁飞一家身死此事也就圆满解决了。
当然,高收益伴随的是高风险,留在都城可能是下一個李世民,镇守边疆则或许会变成朱棣。
虽然這個世界沒有這二人,但类似例子早有史书载有明文,毕竟人性是共通的,总有二傻子非要把這种人逼到绝境,比如太子。
当然,此太子也可能是懿文太子,或许真能平稳削藩也說不定,但现实沒有或许,大乾太子连懿文太子小脚指头都比不上。
這一点正武帝是十分清楚的,甚至连后果他也已预想到了,依旧如此做,归根结底,還是他不自觉偏向了宁飞這边。
太子实在难堪大用,宁飞又比他强上不止数倍,正武帝如此在乎名声一人,又岂能让后世說自己选错了人?
而且如果真的让宁飞来坐這個位置,横扫周边只在谈笑之间,大一统之日,便是自己名声随之水涨船高之时!
正武帝对自己的认知是很清楚的,沒人真心实意觉得自己是個明君,就算用了余松這等人,遗臭万年不敢說,风评充其量也就比昏君强点。
但若中原大地迎来盛世,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心身后之事了。
只不過废立之举实在有损国本,正武帝不敢直接如此,想“稳”字当头,這才打算给宁飞一個小小机会,看他是否能借此机会以小博大。
“父皇,儿臣還沒侍候够您呢,能不能别撵儿臣走?”
宁飞表情极其做作,跟死了爹一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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