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临时搭建的地狱
更准确說,是经過幽灵刺客的改造,镶嵌了大量毛刺和倒钩的破甲锥。
深深刺入大巴克的大腿根儿,轻轻一转,就连皮带肉,撕扯下来一大块鲜血淋漓。
顺便让大巴克双腿之间的事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和空虚。
這還不是结束。
对方似乎对大巴克的图腾战甲以及身体结构都了如指掌。
在液态金属尚未覆盖上来之前,破甲锥就快若闪电地连捅了七下。
分别在他的腰胯、胸腹乃至腋下,捅出七個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尽管图腾战甲很快将伤口遮掩住。
并尽可能封堵伤口,阻止鲜血的流失。
但被這种致命武器撕裂的伤口,实在是太难以堵塞和缝合了。
大巴克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
他发出歇斯底裡的吼叫,图腾战甲上的牛角弯刀狂乱挥舞,在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划出一连串的火星。
幽灵刺客却在他狂性大发之前,轻轻跳了开去,完美融入黑暗。
這一次,无论大巴克怎么瞪大牛眼,都无法在一团漆黑中,扫描到对方的轮廓。
就在這时,黑暗中再次响起了不详的机械声。
随着锁链“哗啦哗啦”乱响,大巴克忽然感觉到,剧痛的手肘和脚踝上,有两股怪力,正朝不同方向,拉扯着他的身体。
原来,缠绕着捕兽夹的锁链,竟然通過一组滑轮和齿轮,接驳到两個高悬在半空,沉甸甸的麻袋上。
当幽灵刺客打掉插销,让麻袋落地时,重力在滑轮组的增幅下,顿时将铁链绷紧。
大巴克的右臂和左腿,顿时被绷紧的锁链拉直,整個人几乎悬空。
右手和左脚,更是疼得要被捕兽夹撕裂下来。
当然,在不受干擾的情况下,单纯依靠机关,不可能困住一名图腾武士。
但是,就在大巴克准备发力扯断锁链的时候,幽灵刺客再次从他身后出现。
并且趁着图腾战甲完成最后的殖装之前,用一條锁链绕過了大巴克的脖子。
又细又长,上面還镶满了尖刺的锁链,深深嵌入大巴克的喉管。
即便图腾战甲覆盖上来,也只能将锁链一起包裹在裡面。
大巴克觉得自己的喉咙裡,被对方塞进去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一下子将他必须呼吸的空气,都烧得一干二净。
幽灵刺客将锁链在他的脖子后面交叉,缠绕到自己的双臂上。
紧接着,整個人都跳起来,双臂发力,双膝死死抵住他的脊椎骨,全部重量都像是秤砣般,施加在大巴克的咽喉之上。
咔吱咔吱,咔吱咔吱。
大巴克听到自己的颈椎骨和锁链摩擦,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
身上的七個血窟窿,随着剧烈挣扎而不断扩大,鲜血从图腾战甲下面疯狂喷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特别是大腿根儿的血窟窿,除了钻心刺痛之外,更带给他,对任何雄性碳基智慧生物而言,都无法克制的恐惧。
右手和左脚,则像是先放在熔炉裡烧焦,又放到冰窟裡冰冻了整整一天一夜,已经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对方似乎在捕兽夹的铁齿上,涂抹了邪恶的秘药,令麻木的感觉,如毒蛇般不断向上蔓延,很快,就令他丧失了对整條右臂和左腿的控制,意识模糊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至于脖子上越勒越紧的铁链,也像是将两端都放在熔炉裡加热一样,很快被烧灼成了橘红色,像是要将他的脑袋直接拧下来。
痛苦总是会放大人对于時間的感知。
大巴克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了整整三天三夜。
然后,他听到“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感知到某些厚重而坚固的东西,从自己身上龟裂,一片片剥落下来。
“我的图腾战甲,竟然舍我而去了?”
大巴克一阵心慌意乱,“难道,连图腾战甲都认为我必死无疑,对我不抱任何希望了嗎?”
這是他在陷入黑暗之前,最后的念头。
……
大巴克是被活活痛醒的。
从牙齿到脚趾,无比清晰、剧烈和持续的痛楚,令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并沒有得到荣耀的结局——轰轰烈烈的战死,化作祖灵的一部分,在永恒的战场上,终日痛饮美酒,痛宰仇敌。
而是拖曳着遍体鳞伤的身躯,仍旧被囚禁在阴暗潮湿,狭窄如蚁穴的地底。
从和刚才一样腐臭难闻的气息,和地上的积水来分析,這裡仍旧是暗道的一部分。
旁边散落着一些铁锹和镐头之类的挖掘工具,還有几件脏兮兮的破布衣。
应该是修建暗道时,奴工们临时休息,喘口气的地方。
但在挖掘工具的旁边,却摆放着大量不该出现在這裡的东西。
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大巴克闻所未闻的刀具。
還有小巧玲珑的锯子、钳子和探针。
以及一些稀奇古怪,搞不清楚是什么名堂,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小玩意儿。
所有器械都是全新的,在陋室四角,四盏油灯的映照下,散发出幽幽的银光。
大巴克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他绝不想成为這些器械的第一個尝试者。
而此刻的自己……
大巴克发现,浑身上下虽然仍旧剧痛无比。
但右手肘和左脚踝上的捕兽夹已经被人取下来,伤口也简单涂抹了药膏。
七個被破甲锥捅出来的血窟窿,也用药膏和破布胡乱堵住,好歹不再喷血,只是缓慢渗透出了血丝。
深深嵌入喉咙的锁链也被人解开,只是喉咙肿得厉害,令他无法大喊大叫,只能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再加上高等兽人惊人的生命力。
他暂时沒有生命危险。
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自由活动,逃出這座临时搭建的魔窟。
因为他被人死死捆绑在四五根铁矛交错,搭建的铁床上。
手脚都被带刺的铁链锁住。
大腿、腰腹和胸口,分别有好几條牛筋长鞭,束缚着他的身体,确保他挣扎不出哪怕一根指头的空隙。
肩膀上還有两支巨大的铁钩,勾进他的肩胛骨裡面。
强行挣扎的话,只会把自己的肩胛骨扯得粉碎,令双臂彻底失去活动能力。
所有這一切,都被一面巨大的铜镜,照得一清二楚。
沒错,有人在他的脑袋正上方,天花板上面,悬挂了一面铜镜。
令他可以清楚看到自己原本强壮健美,现在却惨不忍睹的身体。
以及,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啊!”
和绝大多数高等兽人一样,大巴克不怕死。
但眼前這副比死亡更加可怕百倍的场景,完全超出了這名牛头武士贫瘠想象力的极限。
他发出了沙哑的惨叫。
胸膛的急促起伏,却牵扯到了伤口,就像是有无数根带着毛刺的钢针,在他的骨头裡面刮擦骨髓一样,疼得他险些又昏死過去。
“如果我是你,就会节约点儿力气。”
从牛头武士脑袋后面的角落裡,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我們头顶的搜索已经结束,爱管闲事的家伙们全都散去了——仅仅是几声尖叫,既沒有尸体,也沒有血迹,甚至都沒有掉落的武器,這样的事情,每晚在黑角城不知道要发生多少件,沒人会纠缠到底的。
“我想,天亮之前,都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失踪。
“也就是說,我們的工作,可以持续整整一夜。
“希望你能养足精神,坚持到底。”
非常平静,甚至有些斯文的声音,听到大巴克的耳朵裡,不吝于图腾兽在脑后发出的,饥肠辘辘的喘息。
他强忍剧痛,拼命扭动脑袋,将颈椎骨扭得“咔嚓咔嚓”乱响,总算通過悬在半空的铜镜,看到了对方的样子。
是那個既猥琐,又怯懦的鼠人小厮!
只是披了一件兜帽斗篷,将面孔笼罩在摇曳不定的阴影裡。
正蹲在角落裡,聚精会神地研究着大巴克的图腾战甲。
直到此刻,大巴克才惊觉,自己的图腾战甲竟然被对方,以如此卑鄙无耻的方式抢去。
体内顿时感到,被抽去了脊椎骨一般的空虚。
对方却并不急于将大巴克的图腾战甲吸入体内。
而是拿了不少瓶瓶罐罐,裡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粘稠药液,分别滴在大巴克的胸甲、护肩和护腕上,仔细观察图腾战甲的反应。
图腾战甲飞快将秘药都吸收殆尽。
从坚硬如铁的固态,渐渐软化下来,表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甚至发出迫不及待的“嘶嘶”声,像是在向鼠人小厮发出邀請。
“這不可能!”
大巴克看得目瞪口呆。
卑贱至极的鼠人,怎么可能得到图腾战甲的青睐?
旋即反应過来,对方当然不是鼠人——他兀自记得对方死死缠绕自己的咽喉时,双臂和双膝涌出的惊人怪力。
鼠人不可能拥有這样的力量。
這家伙,是一個实力绝不逊色于自己的强者。
但是,究竟什么样的氏族武士,才会卑鄙到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還要設置這么阴险的陷阱啊!
对方终究沒有回应图腾战甲的邀請。
而是用一件长袍,将图腾战甲的残片,都细细包裹起来。
随后,缓缓起身,摘下兜帽,朝大巴克走来。
在不断晃动的火光下,大巴克看到铜镜中浮现出模糊的倒影。
如同黑色火焰般的头发。
夜空般深邃的黑眸。
独一无二的特征,令大巴克惊骇欲绝。
“我們终于又见面了,大巴克先生,哦,在血颅角斗场裡,你应该也见過我,至少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但那时候你并沒有在意,因为你觉得我在昏迷不醒的时候,不可能记住你,不可能记住你所做的那些事情,你觉得,我早就忘了你。”
孟超走到大巴克的牛头旁边,轻轻握着他的牛角,低下头,一字一顿,轻声道,“但是,很遗憾,我沒有忘记。
“就算在地牢最深处的污水中,奄奄一息的时候,我都沒有一秒钟忘记掉你,勇敢的牛头武士,尊贵的血蹄成员,大巴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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