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提着的心,终于還是死了!
让人掌灯,他挑灯夜读或者秉烛夜游。隐居之后一切随心。
“先生,今日有人送来拜帖和請柬。”童子低声說道。
“无一日不送,皆俗不可耐之辈。偶有一入眼者也是故作清高,汲汲求名之徒。无趣。”
靖节先生慵懒的展开书卷,轻蔑的說道。
童子把一大叠拜帖和請柬置于案头,给火盆添加了炭,然后去准备宵夜。
一卷书看完,靖节先生随意拿起一個拜帖看了看,眉眼间都是不屑,随手扔进火盆。
又拿下一個。
“陆章?虽偶有妙思,终究是徒有其表……”說然扔进火盆。
“董阔,粗俗之辈……”
“高荆芥,无知自满之徒……”
看完一個嘟囔一句,随后扔进火盆,很快便被燃为灰烬。
直到他拿起一個請柬。
“咦……”靖节先生一下子坐直,把灯拉进仔细观看。
“好字,当真好字。”
“稳而不俗,仪态冲和,棱角分明,有骨有媚,真是前所未见的好字。”
靖节先生激动的拿着請柬,情不自禁手舞足蹈的模仿起来。
渐渐沉醉其中。
“先生,您怎么了?”童子端着夜宵,一声呼唤把他惊醒。
“童儿,快看,好字啊,假以时日定然是一代宗师。”靖节先生拉着童子观字,他急切的想要分享自己的喜悦。
“先生,糊涂了,我哪懂得字。夜宵趁热吃。”童子很不客气的說道。
靖节先生也不生气,拿起那贴子继续看。這才注意到文字內容: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這是邀請我去喝酒的?還可以写成诗,這诗有韵味。這請帖有意思,大有意思。只是這顾道,怎么沒听說過?”
靖节先生一边吃夜宵一边嘟囔着。
三日的時間,顾道邀請靖节先生饮酒论诗的事情传遍京城。甚至连皇后都知道了。
靖节先生才学渊博,名望高远,傲视王侯。隐居终寒山著书立說。
請他饮酒论诗?還是顾道。
“這孩子自己发疯也就算了,怎么弄得满天下都知道。越来越荒诞了。”皇后皱眉评价。
顾道如此作死,顾家沒有欢呼雀跃,反而有些阴沉。
“娘,這個张狂孽畜。上次事情未了,他怎么又拿公主婚约开玩笑。這真要是退了可如何是好。”
梅笙有些着急的跟老夫人說道。
“无妨,上次公主闹那么大,不也沒了下文。這婚约不是他们两個說取消就能取消的。”老夫人平静的說道。
“万一陛下当真了那?”梅笙不放心。
“儿媳想岔了,此事简单的很。派人盯住了。到了那日不等他写退婚书直接抓回来就是。還由得他了?”
老夫人老谋深算的說道。
“对啊,他本就沒有名声,爽约就爽约了,還是母亲棋高一着。”
三日時間。
顾道在烟翠居后面忙活,楚矛已经把他要的东西采买回来。工匠也已到位。
第一件事就是熔铸,铅、锡、连锡三种混合物反复试验。因为纯度問題,他沒办法用科学比例。
最后熔铸出来铅活字需要的材料。
顾道写字,然后工匠用他的字为模板,在铅模上雕字。
三天肯定无法完成,顾道提供大致工艺,接下来就是工匠去摸索。
约定日子一晃而至。
烟翠居门外已经若隐若现的出现了很多人。
顾凌一大早就来堵门。
“兄长赶紧收手還来得及,一意孤行下去让,只能让全天下看顾家的笑话。”
顾凌情真意切。
顾道却注意到了他的穿着打扮。
头戴白玉冠,身穿深黑色冬衣,腰悬玉佩。制作考究的鹿皮靴,外罩纯白色大氅。
配上俊朗的小脸,真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顾道心中冷笑,知道我倒霉你還穿的這么骚,這是要拿我做对比,好凸显你自己吧。
“這不正合你意?”顾道抖了抖衣袖說道。
“顾修之,你莫要不识好人心。九章已经在给你台阶下了。丢顾家的脸你不在乎,难道写退婚书也不在乎么?”
這时候一個声音传来。
唇红齿白的如玉公子陆章来了,他与顾凌是好友。
不等顾道說话他继续說道:
“你现在就走,九章自会处理好一切,不坠你顾家名望,你回去也少受些惩罚。何乐而不为。”
紧接着有人附和:
“就是,别占着烟翠居丢人现眼。九章哥哥站出来替你收拾残局,你应该感恩。”
正是长相明媚却牙尖嘴利的女子。
顾道脸上全是嘲讽。
收拾残局,你们是想要踩着我的尸体扬名吧。
“二弟,你费尽心思想把我撵走,好替我迎接靖节先生么?居心险恶了些吧。”
顾道反将一军。
“兄长,事到如今你竟還执迷不悟,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顾凌大声說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心中却已经得意起来,今日表现足够树立形象,等他丢完了脸,我再来收拾残局,效果更好。
“唉,修之啊,以前你虽然无才学,但也算谦逊。如今不自量力也就罢了,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陆章也假装一番痛心疾首,一甩袖子走了。
“哼,顾道,我魏青梅把话放在這裡。你若是能請来靖节先生,我给你扫榻洗衣铺床叠被。”
女子說完,紧追顾凌而去。
“顾道真不知好歹啊,他請靖节先生?我看他连請帖都送不进去。”
“明月公子是来帮他收拾残局,反被他說成取而代之,這简直是……”
“明月公子有這样的兄长也真是不幸啊。”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天色越来越阴沉,仿佛有下雪的前兆。
但是不影响闲人看热闹,甚至有的人燃起炭火饮酒作诗等待结果。
毕竟拿靖节先生开玩笑的,還是第一個。
中午时分,乌云盖顶,仿佛酝酿一场大雪。
不断有消息传来,靖节先生茅庐门都沒开,更不可能過来饮酒。
一匹火红的战马如同流星一般奔涌而来。
马上一條火红的身影英姿飒爽,给冬日的终寒山带来一抹火焰。
战马杀气腾腾,仿佛带着一团战火直冲烟翠居大门。
“顾道,履行你的诺言吧。”李纤云勒住战马大声說道。
大门打开,顾道悠闲的走出来。
“急什么,午时刚過而已,公主来早了。”顾道平淡的說道。
“顾道,别装了。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不妨告诉你,我已经让皇伯给先生送請帖了。就算先生今日出门,定然也不会来你這裡。”
李纤云骑在马上得意的說道。
“所以你死心吧,痛快的写了退婚书,我直接拿给父皇。”
顾道刚要說话,却发现东离正大踏步的走来。
"靖节先生的童子?不会吧,靖节先生真要来不成?"有人一声惊呼。
“這怎么可能個,顾道這等腌臜东西,怎么能請动靖节先生?”有人不信。
公主俏脸大变。
“修之公子安好。”童子過来见礼。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童子的下一句话。
“尚好,先生可曾看過請柬,何时到来?”顾道问。
“回公子,先生吩咐我来禀告一声,因为两天两夜沒有睡好,今日着实不能出门。改日再来拜访。”
童子客气的說道。
童子此言一出,周围发出一阵嘲笑声。
“還以为什么呀,原来是先生推辞了。估计是看在顾家名望上给個借口罢了。”有人无情的嘲笑。
“這可坑了顾九章了,顾道請能来童子,顾九章也许真的能請动先生。”有人一跺脚說道。
议论纷起,嘲笑居多。
顾凌听到這话脸色逐渐阴沉。
“呵呵,现在死心了吧。快快履行承诺。”公主兴奋地在马上說道。
顾道依旧云淡风轻,
“无事时写了一篇小文,东离来的正好,請带回给先生品鉴。”
顾道說着掏出一张纸递给童子。
童子收好转身就走,天空开始飘下细小的雪花。随风飘荡如天地蜉蝣。
“顾道,你够了。到现在還不死心么?”公主下马直逼顾道。
“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让靖节先生派来童子,不過也就這样了。履行赌约吧。”
“天色尚早,公主太着急了。”顾道平静的欣赏着飘雪說道。
“好,我看你能拖到什么时候。”公主說完转身去了不远处的帐篷。
顾凌却走了過来。
“大哥,见好就收吧。你在消耗顾家的名望。如不是你胡作非为,换做是我請先生定然能来,那是多大的影响你知道么?”
顾凌明显已经生气,說话不客气起来。
“是啊,顾修之,你占了烟翠居還不死心,现在竟然還消耗顾家名望,消耗九章的机会,着实罪莫大焉。”
陆章也指责起来。
“這么說你跟靖节先生很熟了?一請就来?”顾道差点笑出来问道。
“大哥,你沒有点自知之明么。顾先生能派童子回复你,是看在顾家的名望。因为你着实不堪才不愿意前来。”
顾凌痛心疾首,仿佛顾道抢了他的名气一样。
“若是换做九章哥哥,就凭明月公子之名,加上顾家的名望。靖节先生岂有不来之理?现在可好,你這個害人精。”
牙尖嘴利的魏青梅气的小脸通红。
“大哥你速速离去,改日用我亲持拜帖去請,靖节先生定能来,就可挽回今日之丑。
以我的名声平大哥的祸端,還不够么?”
顾凌十分自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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