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被詛咒了
他已經有二十年沒踏入學校了。真不可思議，即使不是自己的母校，學校這地方還是令人燃起一股懷念之情。
一踏進去，右方的”教職員室”牌子便映入眼簾。
他緩緩地打開門扉，裏頭的數名教師隨即不約而同地望向獵人。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
“我是今天早上打電話來的獵人，那個姓曹的教導在不在這裏？”
沉浸在感傷中的獵人，連遣詞用句都不知不覺退化了。
“啊，您就是獵人刑警啊。請進。”
辦公室尾端的一名消瘦的中年女子舉起手來。她戴着一副玳瑁鏡框的眼鏡，臉型瘦長，看起來像極了個性嚴苛的貴婦。
教師們開始交頭接耳，獵人甚至還聽到有人說：”他是刑警？真的假的啊。”
其實他大可大大方方地走進來，不過他總覺得自己像是個被叫來訓話的學生，因此走路也變得扭扭捏捏。
“您好，請坐吧。”獵人恭敬不如從命，依言坐下。
“您這次是來詢問關於喬特老師的事吧？”
“嗯，沒錯。”
“在這之前，我有件事情想先請教一下，喬特老師是不是做了什麼……”
獵人很清楚她的言下之意。百度搜索警察前來打探前同事，任誰都會起疑。
“他沒做什麼壞事啦，這只是例行公事罷了。警察這種組織比你想像中還麻煩，即使心中很清楚『不是這個人』，還是常常得做做樣子，好向上頭交差。就拿你們老師來說好了，你們作家庭訪問時也不是隻找問題學生吧？”
“刑警先生，我瞭解您的意思，但以『家庭訪問』來當例子似乎不太妥當。家庭訪問不只是爲了瞭解學生的家庭環境，也是希望家長能藉此瞭解我們老師的方針。”
曹春芳面露慍色地反駁道。
——不小心說錯話了！我可沒空跟她暢談教育大計。
“抱歉。嗯，總之呢，我想知道喬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其實我對他的私生活並不清楚，不過學生們都很喜歡他。刑警先生，您和他碰過面嗎？”
“是啊。”
“那麼，您應該能瞭解吧？他是個非常優秀的老師。他願意傾聽學生任何微不足道的煩惱，該說他直覺敏銳嗎？他似乎非常瞭解學生的心情。”
曾經是教師的喬特，以及現在身爲靈媒的喬特——
坦白說，獵人本來暗自期望他前後判若兩人呢，畢竟這能成爲一個很好的辦案線索。
然而，從曹春芳的話中聽來，他的個性似乎沒什麼改變。
“其中有一個學生特別喜歡他！她是一個很漂亮的長髮女孩，我記得好像是……周同學？不，還是鄭口同學……？”
曹春芳摩挲着一臉黑斑的面頰，一逕思索着。txt之家小說網
“聽說他之所以辭去教職，是因爲病倒了……”
再這麼聽她瞎扯下去還得了！正當獵人想導回正題時——
“對了，他其實在辭職之前就看得出來滿臉疲憊，結果某一天突然住院，然後就這麼辭職了。”
“他生了什麼病？”
“由於事出突然，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耶。”
這番話和喬特的說詞並無二致，至少以現階段來說，喬特並沒有說謊。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剛纔我也說過，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看來這趟我是白來了。失陪。”
獵人邊說邊站起身來。
坦白說，獵人壓根沒必要這麼匆忙，只是他不知該怎麼應付這個姓曹的女老師，所以想在對方再度說廢話前溜之大吉。
“不好意思，獵人刑警。”曹喚住獵人。
“什麼事？”
“喬特老師目前在哪裏高就呢？”
她不知道嗎？算了，這也難怪。
“他在當靈媒啦。”
此言一出，曹春芳剎時呆若木雞。
她的反應是有點誇張，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就是了。
——————
重案組組長拖着身子，回到自家大樓的門前。
這幾年來，疲勞所造成的沉重感總緊緊地依附在他身上，揮之下去。
他這趟回來，並不是回家休息的，只是來拿換洗衣物，一小時後就得回警署。
他並不像獵人一樣相信鬼魂的存在，只是他偶爾會思忖着——身體之所以如此沉重，是否並非起因於疲勞，而是案件關係人所下的詛咒？
——我揹負着他們的怨念。
對於重案組組長來說，獵人只是一個麻煩製造者，但是他偶爾也會羨慕獵人。若是他能像獵人一樣掙脫組織的束縛，發泄自己的情緒，那該有多輕鬆啊。
“壓抑情緒”這件事，比他想像中還耗費心神。
打開門一瞧，電燈是開着的。那小子已經回來了嗎？剎那問，重案組組長髮現自己竟猶豫了一下。
爲什麼我要對自己的小孩顧慮東顧慮西的？重案組組長刻意踩着大步走進客廳，然而空無一人。難道他在房間裏嗎？重案組組長將扛在肩上的公事包丟到地上，躺進沙發中。
——我從什麼時候起，變得抗拒回家了？
想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我跟他並沒有特別合不來，只是一碰面就尷尬而已。
“爸爸。”
兒子突如其來的聲音，令重案組組長心頭一驚。從重案組組長的位置看不見他，不過他肯定正站在客廳的入口處。
“怎麼，原來你在家啊。”重案組組長動也不動地答道。
我不是本來就知道他在家嗎？——連重案組組長自己都覺得，問這問題實在有點怪。
“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找我有事？反正一定又是跟我要錢吧！我看他開始打工，本來還安心不少，看來真是太大意了。
“幹嘛？我不會再給你零用錢了。”
“我不是要跟你拿錢。”語畢，他從後面繞過來，坐在重案組組長對面。
自己究竟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和兒子相視而坐了呢？
耳環的數量又增加了？穿一些不合尺寸的衣服，真的有那麼帥氣嗎？——儘管重案組組長想說的話多不勝數，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這是他以工作繁忙爲藉口，將教育小孩的責任全推給妻子的報應。如今，他的妻子也不在了。
我瞎忙一輩子，到底想守護什麼——？
“坦白說，我有事想找你商量。”
他窩囊地垂下眉毛說道。這種表情跟我像極了；不光是表情，就連膽小怕事的個性也跟我如出一轍。
重案組組長苦笑道：
“你說吧，不過我沒時間，儘量長話短說。”
“我被詛咒了。”
這小子在講什麼鬼話？一股隱約的不安，在重案組組長心中逐漸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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