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机会来了 作者:未知 果然是徐记奇石馆出事了,奇石馆四周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们议论纷纷,尤其是奇石巷的商贩,奇石馆被查封,有人开心,也有人担忧。 只见十几名县衙的公差将一只只装满石头的大箱子抬了出来,并贴上了封條,几块大型太湖石也被抬上船。 “李大叔,发生了什么事?”范宁看见了小贩李阿毛,便走到他身边笑问道。 李阿毛咧嘴呵呵笑道:“听說好像是偷税,居然是掌柜李泉揭发,真有意思!” 范宁顿时明白了,必然是李泉当了替罪羊,深恨徐家无情,所以把奇石店偷税的老底揭发。 “李大叔,這种店铺一般怎么偷税呢?” 旁边另一個摆摊的老者笑道:“小官人就不懂了,我們這些坐摊,坐一天,摊税三十文,卖多卖少都是這么多,想偷税也偷不到。 而店铺不一样,它们卖石头,商税是卖价的三厘,每個月税务所都会来收税,关键就看你卖价报多少,一块石头,贵的十贯钱,便宜的一两贯钱,這裡面水份就大了。” 李阿毛撇撇嘴,“說這么多废话,不就是报税时,价格往低裡报呗!甚至很多交易根本就沒有登帐。” 范宁心如明镜,哪裡是十贯钱只报两贯钱那么简单,那可是收藏价按市价报税啊!這個税可就偷狠了。 這时,范宁看见店铺裡有都头陆有根的身影,他快步走进了店铺。 陆有根正在指挥衙役搬运店铺中的几块大型太湖石,范宁一眼便看见了周鳞给他說過的镇馆之石。 這是一块高达一丈的青色太湖石,体态极为玲珑剔透,风姿绰约。 整块石头布满大大小小的孔洞,石态纤细,很像一株珊瑚,发育得异常完美。 它的名字就叫青珊瑚。 范宁第一眼看见這块青珊瑚,就感到了一种端丽冠绝的美感。 奇石馆却将它认证为精品太湖石,但范宁和周鳞都一致认为,它应该属于极品范畴。 镇馆之石是周鳞给它的封号,奇石馆并不认可,李泉将一块两尺长,形似九层宝塔的太湖石认定为镇馆之宝。 此时,這块九层宝塔石就躺在陆有根的怀中,放在一只长长的木匣子裡。 這就是一种认知层次上的差异,低层次的赏石人過于注重石形,却不太懂石魂。 掌柜李泉就是這样,他虽然从业二十年,但辨石层次還是比较低,缺乏文学上的积累,否则他就不会错過了溪山行旅石。 他過于注重石头的外形,把九层宝塔石视为至宝,却看不懂青珊瑚独一无二的美感。 不過按照奇石馆的规矩,大型太湖石都要经過东主徐重的鉴定。 青珊瑚刚进货不久,還沒有走完這個流程,暂时不出售,周鳞也在等待买下它的机会。 “這几块石头抬出去当心点,别碰坏了。” 陆有根回头看见了范宁,连忙迎上前笑道:“小官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晚就回来了,怎么样,那個周大毛抓到了嗎?” 陆有根摇了摇头,“现在事情闹大了,估计他更不敢轻易回家,想抓住他,我看有点难度!” “那我的案子就這样不了了之?”范宁有点不满道。 陆有根看看左右无人,低声对范宁道:“這個案子你就别太为难县君了,上面有消息說,他被推薦为江宁知县,朝廷正在過审。 這個节骨眼上,他可不敢出事情,那块玉的事情,就拜托老弟不要再提。” 吴县县令是从八品,江宁知县是正八品,這可是升两级,且升为京官,难怪李云這么小心,自己的溪山行旅石也不敢要。 “這是都头的意思,還是县君的意思?”范宁又试探着问道。 “当然是县君的意思!” 范宁又仔细打量一下四周的太湖石,目光中带着一种暗示。 他笑着对陆有根道:“我哪裡敢为难县君,那块玉实在找不回来,我也只能认了,但我的损失总该有所补偿吧!” 陆有根顿时心领神会,他呵呵笑了起来,“你放心,县君会给你补偿的,回头你看中哪一块,给我說一声。” 范宁心中大喜,他迅速看了一眼青珊瑚,连忙抱拳:“那就让陆都头费心了!” 說到這,范宁又好奇地问道:“徐家也是官宦人家,你们县君抄他的店,就不怕徐家报复?” 陆有根冷冷哼了一声,“徐重孙子指使下人盗窃,他开的店又偷税巨大,若消息传到京城,徐重的儿子還能保住官职?孙子還想参加科举? 现在徐家求县君還来不及,哪裡還敢报复?” “县君和徐家有過交流嗎?”范宁又问道。 “应该有吧!听县君說徐大儒要去宣州出任州学教谕,這家店他不打算要了。” 陆有根又低声道:“关键是那個李泉交出一本帐,上面记载了奇石馆十五年来的每一笔交易,算下来徐家偷税至少近万两银子。” 范宁点点头,应该是李云和徐重达成了某种交易,李云不追究偷税,再把這些太湖石送去京城,估计李云的高升就铁板钉钉了。 如果這家店徐家不要了,這是不是自己的机会呢? 范宁怦然心动,這件事他需要好好筹划一下。 公差们将所有的太湖石都搬上船,又用封條贴上大门,公差们坐上船便扬长而去。 奇石巷的摊贩们却不肯散去,依旧围在四周议论纷纷,奇石馆被查封,无疑将会搅动木堵镇的花石市场。 ....... 次日一早,范宁换了一身簇新的青缎士子袍,這是他新年做的衣服,但新年时他沒有穿,直到今天才换上身。 今天是朱元甫的六十大寿,范宁前天收到了請柬,要去朱府拜寿。 “我儿子真有面子啊!整個木堵镇朱家只发了十张請柬,居然就有你一张。” 张三娘一边给儿子梳头,一边念念叨叨。 “昨天隔壁的顾家娘子向我炫耀,說她舅舅收到了朱府的請柬,我就把你的請柬给她看,你猜怎么样,她当时就呆若木鸡,哼!我不向她炫耀就不错了,她還居然跟我炫耀。” “娘,我和朱大官人的孙女是同窗,对她很照顾,他請我参加寿礼不是很正常嗎?” “胡扯!” 张三娘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当你娘是傻瓜嗎?你如果不是考得县士第一,他会给你請柬?” 范宁忽然意识到,自己若不想再次被暴击,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 ......... 按照吴县的风俗,祝寿和喝喜酒一样,一般要办好几天。 朱府大门前热闹异常,数百名宾客已陆续抵达朱府,宽阔的空地上停满了马车,朱府的专用码头上更是停着上百艘华丽的船舫。 朱府一共发出了三百张請帖,宾客来自天南地北,甚至京城也来了不少人,当然,宾客主要還是江南一带偏多。 前来拜寿者非富即贵,成为木堵镇上的一道极为亮眼的风景,轰动了整個平江府。 平江府還特地为此派出数百名乡兵来镇上维持秩序,寿辰這三天,给镇上人的生活多多少少带来一点不便。 木堵镇也有人接到了請柬,主要是朱家平时相处不错的邻裡和友人。 上午时分,范宁独自一人来到了朱府大门前,他怀中抱着一個描金朱漆木盒。 木盒裡是他蒸馏提纯的一瓶酒,大概在四十度左右,算得上是天下白酒之冠了,這是他给朱元甫的寿礼。 在他身后還跟着一名挑夫,挑着范宁的三块太湖石。 距离朱府大门還有二十余步,一名早就在关注范宁的管家迎了上来。 這也难怪,一個少年带着一名挑夫,怎么也不像来拜寿的宾客。 “小官人請留步!” 管家很客气,上前向范宁拱拱手,“請问小官人的家人何在?” 他以为范宁是跟随家长一起前来。 范宁把請柬递给他,管家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范小官人,失礼了,小官人請跟我来。” 管家给了挑夫十几文钱,便换了一名家丁替范宁挑石头。 刚走到大门前,便看见朱佩从府中跑了出来,后面跟着她的护卫剑梅子。 今天朱佩换了女装,穿一间深红色窄袖短襦,用上好的苏缎缝制,印有云状花纹,袖口和下襟绣着金线,下身穿一條宽大的淡黄色金边罗裙,脚穿一双葱绿色绣花鞋。 远远看起来,她的衣裙格外色彩艳丽,引人瞩目,她脸上特地画了眉,更显得她一张俏脸晶莹如雪,五官精致可爱,就像一個花中小仙子。 她心情很好,看见范宁,一张俏脸笑开了花,但语气却依旧在埋怨。 “阿呆,你怎么才来!” 范宁挠挠头笑道:“现在時間還早吧!” “可我心裡急啊!” 朱佩俏目一瞥,看见了三块太湖石,她顿时眉开眼笑,“太好了,你真把石头带来了。” “当然,我可是守信之人,這边有三块太湖石,你自己挑一块。” 范宁故作大方,他在赌朱佩沒有见過溪山行旅图。 “真的?” 朱佩狡黠一笑,“你可别后悔哦!” 范宁忽然意识到不妙,他一把溪山行旅石抄在手中,“這块不算,另外两块随便你选一块。” 朱佩撇撇嘴,“你這人果然沒有诚意,人家随便一诈,就把你的老底诈出来了,不行!我就要你手中那块。” 范宁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這個臭丫头实在太精明。 他干笑两声,“這块太湖石只是一般品,另外两块才是上品和精品。” “瞎說!如果只是一般品,奇石店的掌柜会派小贼把它偷走?” 范宁一怔,“你也知道了?” “我昨天才知道的,你蛮厉害的嘛!居然一個人跑去找县令,我祖父都把你夸上天了。” 范宁想了想,便把手中太湖石递给了她,“好吧!這块就给你。” 朱佩看了他片刻,“你是诚心给我?” 范宁点点头,“我三叔现在過得很好,多亏你帮忙,這块石头叫溪山行旅石,算得上是极品太湖石,品味比那块柱状千洞石還要高。” 朱佩心中有点感动,她嫣然一笑,“我其实是逗你玩的,另外两块我选一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