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正月十五蒸花糕 作者:未知 每天的晚上,一家人都不出去串门,聚在姥姥的屋裡。姥姥和妈妈纺棉花,打算出了正月就和二奶奶家合伙织一机子棉布。两家都沒织布机,二月初天還比较冷,织布的人家不多,借织布机容易些。 姥爷和爸爸一边用荫柳條编着篮筐,一边给兄妹仨讲各种通俗易懂的故事,寓教于乐,潜移默化地给孩子们普及各种知识。 俩人用粗细不同的柳條,编着各种生活用品,挎篮、粪箕子和條筐,大的小的都有。 姥爷的手巧,给悠悠编了個小挎篮,二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宽,三十公分长,悠悠挎着正好。 悠悠拿着哥哥的课本装模作样,时不时地向哥哥請教,表现出极强的学习能力,姥姥总结为:“我們悠悠开窍早。” 为了尽快的了解這個社会,悠悠对大人提出各种五花八门的問題,都要整出個家庭社会十万個为什么来了,经常引得老人话說当年。 正月十四,姥姥发了一大块白面,并泡了一捧红枣,开始蒸新馍。悠悠那個高兴,围着姥姥和妈妈打转悠。年后吃的都是年前蒸的剩馍,可把悠悠吃够了。 菜角子干的裂开了口,蒸好了都得用勺子往外挖,放到碗裡盛着吃。粘豆包外皮好吃,裡面的馅是红小豆和地瓜加红枣煮成的,不過時間长了,就有了一股酸馊味,天天早上吃豆包,悠悠的嘴裡得酸一上午。 不過也有好吃的,那就是每天的早上,昊昊和悠悠怕冷,呆在被窝裡睡懒觉。姥姥早饭热上一碗丸子,有甜的粘面丸子,也有菜丸子,热透了就端過来,让他俩在被窝裡吃。說是小孩饿的快,吃完了再起床。 還有就是豆渣馍。年前用豆腐渣掺上豆面蒸的馒头,裡面放了调料,加了咸盐。蒸熟后趁热焐在麦秸堆裡,年后就焐成了酱红色,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酱香味。 切成薄片晒干,吃时用年前煮肉剩下的肉汤,加上粉條一起炖,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還是相当好吃的,可惜的是太咸,和咸菜差不多,每天中午炖两碗,一家人从来沒吃完過,晚上溜上继续吃。 十四的晚上,二奶奶给送了两块切开的花糕,每块得有碗口大,半尺多高,散发着浓浓的红枣香甜味。 “桂花婆家给蒸的花糕大,让孩子们尝尝,吃個稀罕。” “二奶奶,闺女就给拿這一次花糕,還得压回去一半,您二老身体又不好,放着多吃顿养养身子,您還想着孩子,他们還小以后什么东西吃不着。” 二奶奶根本不听姥姥的的,把花糕放到了悠悠家的厨房裡。 按农村裡的讲究,新媳妇十五的花糕得给婆家留一半,十六回去时带着。 正月十五元宵节,這裡的人们连元宵是什么都不知道。本地的风俗是早饭吃花糕,寓意五谷杂粮收成高。 花糕裡面放上了红枣,整個馍都带着香甜味,吃起来還有种浓浓的枣香味。碗口大的花糕,悠悠自己就吃了一個。 姥姥溜了满满一篦子的花糕,一顿早饭下来,就剩下了两個。 昊昊满足的捧着肚子提建议:“姥姥,咱也在院子裡栽颗枣树吧,晒了枣咱也能多蒸几回花糕吃。” 姥姥笑了,“傻孩子,咱差的不是枣,是白面。再說,這院子是队裡的,栽啥树得队裡說了算。” 吃過早饭,姥姥和妈妈就忙了起来。先准备饺子馅,把辣萝卜、粉條剁碎,将過年特意留下的一块半斤来重的熟肉切成碎丁。 锅裡放了两勺油,放入葱姜沫爆香,加进熟肉丁翻炒到肉裡出油,将萝卜粉條倒进锅裡,加上盐和花椒面拌匀,扁食馅调好了。别看只有半斤肉,闻着却挺香。 油撇子比铜钱大不了多少,中间有個浅浅的窝,两次也舀不出一汤匙油。 姥姥還說這就是大的了,有的人家铜钱中间的孔裡插個木棍当油撇子用,根本舀不住油,也就能沥拉点油星。 接着淹腊肉,過年剩下的五六块熟猪肉大约有三斤,放锅裡煮了一滚,捞出晾干四周抹上细盐,放到小口坛子裡封好口,据姥姥說腊肉可以放到三伏天。 中午用煮過肉的汤加上白菜粉條和绿豆面丸子炖了一锅菜,這是過年后第二次炖菜。悠悠的仓储园区裡虽然有各种美食,但一沒机会独处,二不愿自己吃独食。现在一碗清汤白菜,香的悠悠舌头都快吞进去了。 下午,妈妈和了好大一块白面,“咋這么多?”悠悠不明白。 姥姥给悠悠解惑:“這是今晚和明早两顿的饺子面,正月十六小年下,吃了明早的饺子新年就算過去了,三十剩馅十五剩面。” 姥姥和妈妈俩人包饺子,看到哥哥学着包,悠悠也喊着要帮忙,姥姥让她摁剂子,迪迪跟着捣乱,被悠悠用手抹了一脸的面粉,還乐得裂着嘴,像戏台上的小丑,惹得一家子笑個不停。 刚包了一会,桂花三姐妹就来了,进屋就上手帮着包,桂花吩咐四妮桂萍:“给迪迪洗干净脸,领他上街玩去”。 姥姥也洗了手,跟着来到街上。悠悠见状,麻溜的跟了出去。 大街上,货郎车又来了,被大人孩子紧紧的围着,生意挺红火。 悠悠挤了进去,這次多了過十五的烟火。小手指大的红蜡烛插在筷子长短的竹签上,十個一把一毛钱。旗火(钻天猴)有大小两种,都是二十個一把,大的两毛钱,小的五分钱。半尺高的土花五分,小点的二分。滴滴筋一分钱两把,一把五根。 有小孩子的人家多少都买上一些,让孩子高兴的過個年,也就是花费一毛两毛的。沒钱也可以用鸡蛋、乱头发和烂鞋底、废铁换。 姥姥买了一把红蜡烛,一把小旗火,两個小土花和两把滴滴筋,一共花了两毛钱。 回到家裡,扁食已经包好了。姥姥拿出几张彩色的点心包装纸,领着三妮、四妮扎花树。 三妮跑出去,在外面的柳树上折了两個二尺多高的枝杈。姥姥把彩纸剪成條,挂在树杈上,花花绿绿的彩條飘荡着,還真是名副其实的“花树”。 接着,姥姥又用秫秸(高粱秸秆)和彩纸扎了两個花姑娘,臂挎花篮,篮裡装了几朵棉花,把花姑娘挂在花树上。三妮和自家一家一個,插在院子裡的粪堆上,意在希望棉花丰收。 天還沒黑,人们就早早地吃了晚饭,聚集在街中心,拿出自己家买的烟火集中燃放。 几個土花一起燃放,场面也挺壮观,好似火树银花撒满天,高的有两米多。 放旗火還是需要技术的,会放的点着一撒手,“嗖”的一声直直的上了天;不会的一撒手,架嗎溜斜(一溜歪斜)地就出去了,慌的人群急忙躲闪,引起阵阵惊叫声。 小孩子举着燃烧的蜡烛,稍大点的孩子凑上去点燃滴滴筋,甩动着划圈,一朵朵小火花飞下来,可以用美丽来形容。 高兴的笑脸,欢快的人群,给新年划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