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为什么迟到
刘忙见底下都沒了动静，很不满意，看了看表，還有40多分钟才放学，于是又换了個温柔的态度问了一遍：“你们都聊什么呢？带我一個呗。”
還是沒反应，刘忙一阵悲哀，看来17岁的外表還是掩盖不住30多岁抠脚大叔的灵魂，有代沟了。
“戴芳琳，刚才就属你聊得最起劲，和我說說，你们刚刚聊得是什么？”
大方嘴别看在下面聊得很欢，但被当众问起来還是支支吾吾，尽管刘忙的态度已经足够和蔼，但被管教习惯了的同学们還是认为這是說反话，殊不知刘忙是真的呆的无聊。
“你们不和我聊，沒关系，那我和你们聊聊吧，哦，不，先等等，问一下大家的意见，大家想继续学习還是想听我扯淡？”
虽然大家還不太熟，但刘忙几次耍宝已经赢得了8班同学的拥戴，班长就职演說還只进行了一半，歷史课上掷地有声的一番言辞竟然连老师都被折服了，所以听到刘忙又要开讲，班裡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学习。”六饼两個字出口，同学们顿时对他怒目而视，顿时让六饼打了個哆嗦，马上改口道：“聊聊也行。”
刘忙又看了一眼正义人魔温雪同学，对方眼神闪躲，显然左右为难，心中一笑，张口道：“既然沒人反对，那我們就聊聊天，同学之间的相互交流也属于学习的范畴，对吧。”
“聊点什么呢？大家帮我想想。”
底下七嘴八舌，刘忙也听不出個数，于是自己提议：“上次說到我們想要一個什么样的班级的問題，不過中途被搅合了，那么今天就接着這個话题聊吧，好不好？”
“好！”同学们情绪很高涨，虽然未必对這個话题真的多感兴趣，但只要不枯燥的上晚自习，估计聊什么都行。
“上次說我們总结出平等、互信、尊重三條来，大家再想想，我們還需要怎样的班级宗旨？”刘忙环视了一圈，吵吵嚷嚷的，有人說进步，有人說向上，說什么的都有，但都是杂乱无章。
“有人问我喜歡什么样的女孩，我应该回答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但是我不能回答活的，女的，对吧？虽然逻辑上沒問題，但沒有实际意义。进步、向上都沒错，谁都不会想要一個倒退、向下的班级，不過就沒有必要强调了。”刘忙停顿了一下，突然问，“大家想去北大嗎？”
這转折有点突然，同学们有点反应不過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刘忙這個大班长。
“北大的校训是：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想去清华嗎？清华的校训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這個就有点不给力了，倒不如清华池挂的上善若水。想去哈佛嗎？哈佛的校训是：与柏拉图为友，与亚裡士多德为友，更要与真理为友。想去斯坦福嗎？斯坦福大学的校训是：愿学术自由之风劲吹。”名校的校训，刘忙只能记住有数的几個，再多也卖弄不出来了，“所以，你的志向是北大，那么就不能禁锢思想，你的志向是哈佛，就要崇尚真理，我們想要一個什么样的班级，是不是呼之欲出了？”
在刘忙的引导下，班级的精神被总结为“平等、自由、尊重、包容。”或许现在17岁的孩子還感受不到這几個字的分量，但刘忙却禁不住一阵激动。平等，也包括了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平等，在這個問題上刘忙颇费了一些口舌，为什么平等我們還要向老师行礼？行礼不是尊卑的体现，而是我們尊重长者、尊重知识、尊重师德。一個道德败坏的老师值得我們尊重嗎？一個不学无术的老师值得我們尊重嗎？见到這样的老师我們還要不要行礼？我的答案是：不！
激烈讨论让時間過得很快，放学铃声响时大家還意犹未尽。刘忙心中暗爽，既然达成共识，那就請大家先包容一下我迟到、逃课的自由吧。
学生是否拥有翘课的自由？這是個值得讨论的問題，对此刘忙還特意查了一下《教育法》，结果发现作为受教育者的四项义务裡，并沒有不旷课的內容，只是說要努力完成学习任务。当然，在《中学生守则》和《中学生行为规范》裡都有“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的內容，但对于违反這些东西，刘忙毫无心理压力。而且那些东西是为初中生量身定制的，对于升入高中的他，自然不适用。即便适用刘忙也沒办法遵守，光是第一條就够他吐血了。
早在千年以前，就知道要因材施教了，而今天，同样的守则，同样的行为规范，教育的结果是因教施材——不管孩子有什么样的想法，统统抹杀，性格各异的学生经過多年教育的洗礼之后，都成了流水线出来的同款产品。這种填鸭式的灌输教育，刘忙逃几堂课简直能逃的义正辞严。
所以，第二天早上，三婶叫他起床时，他說：别吵。六饼告诉他早自习就要来不及的时候，他說：你们先去吧。按计划刘忙准备睡到7点半再去上课的，可是沒了夜生活，加上早上哥几個稀裡哗啦的噪声，怎么也睡不着了，结果很让人遗憾，只迟到了20几分钟。
老卢同志丝毫沒有收受贿赂之后的觉悟，依然明察秋毫，当场将企图混进教室刘忙擒下！刘忙一阵郁闷，隐身术沒有用，踏雪无痕的轻功练得也不到家，最可气的是，老卢收礼竟然不办事！
“上次念你是初犯，就沒处罚你，今天怎么又迟到！”话說的很硬，但语气却透露出一种无奈。
刘忙心說還沒处罚？您那佛山无影脚都快赶上竹叶青了，“卢老，我說我沒迟到，而是刚才請假上厕所去了您信嗎？”
老卢翻翻眼睛，打量了一下刘忙，突然怒道：“你上学连书包都不带！”
自从开学，刘忙就沒有一次往寝室拿书包的，初中的时候放学他是要背书包的，不是因为他那时是好学生，而是为了抡书包的时候手中需要武器。
“卢老，我上学不带书包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放学沒把书包带回去，這样的好处是避免麻烦，而且迟到的时候還比较容易混进来。”刘忙說完之后又小声嘀咕，100°，70°烫死我了。
对于刘忙，老卢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過此刻還是被气得不轻，好在這個学生早就给自己打了预防针，而且那百试不爽的碧螺春理论让他实在怒不起来。
“听說昨天晚自习开起班会来了？看来你還挺能讲的，今天我就听听，你为什么迟到。”老卢看似责备，但眼裡竟露出一丝笑意。底下的同学听闻也放下手中的笔，眼睛亮了起来。
歷史课上，四眼马一句“說說你为什么上课睡觉！”引来了刘忙一顿爆发，种种精彩還历历在目，這次老卢的“你为什么迟到？”還真是很让人期待。
刘忙听后也是精神一震，他知道，70°左右的温水来了！
“卢老，为了我的检讨能够正式一点，能让我上讲台去說嗎？”
老卢往旁边站了站，示意刘忙上来。
“卢老，您是要和我說对口的嗎？”作检讨旁边還站一個捧哏的，這像什么？
帮着老卢把椅子搬到下面，谄媚地還拍了拍，老师，您請！转身回到讲台上，也沒念定场诗，把黑板擦往桌子上一拍，就算开讲。
“迟！是一個相对的概念，如果沒有一個严格的标准，也就无所谓早或迟。說起迟到，我們就先要找到這個标准，看看我們的日程安排，這個标准有两個，6:40开始早自习，早8点正式上课，现在的時間是早上7:05，所以我上课并沒有迟到，只是早自习迟到了。”
“至于說为什么迟到，我不想找借口，原因很简单，我個人的時間安排和学校的不太一致，并且還不想妥协。在我看来，和无所事事的早自习時間相比，充足的睡眠要重要的多。比如說今天，我错過了早自习，但我并沒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相反，今天早晨我梦到了一個美丽的女孩儿，她正对我笑时，好梦被闹钟打断了，让我觉得有些可惜。”
“好了，为什么迟到的問題清楚了，我的時間安排和学校规定的不太一致，之所以不想妥协，是因为早自习枯燥无味，沒有什么实际意义，也沒什么效果，让我觉得不值得离开心爱的枕头。我想抱有這种想法的应该不只我一個，是嗎？”刘忙问道，“同样认为早自习枯燥无味，是在浪费時間的請举手。”
老卢也想看看同学们对早自习的真正看法，可是他一扭头，有几個刚刚要举手的也缩了回去。让刘忙有一种曲高和寡的孤独感，“平等、自由、尊重、包容，我想，自由也包括了我們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自由，尊重也应该包括尊重自己的選擇和决定。我认为早自习并沒有实际意义，這就是我的想法，我认为我的想法沒有错，所以我决定采用自己的時間安排，這是我慎重考虑之后所做的選擇，所以我迟到。我认为应该尊重自己的决定，所以我举手！”
在刘忙觉主的一番鼓动下，老驴先把手举了起来，接着是竹叶青、钟紫枫，然后三婶、耗子、大方嘴等人都举起了手，继而扩散到全班。先举手的還有些犹豫，但看到越来响应的人越多，心裡胆气也壮了，手也越举越高。
刘忙看了一眼老卢，对方面带微笑，也不发表意见，不置可否，再看下面的同学，沒有了之前看戏一样戏谑的表情，神情也都庄重了起来，看得出来，他们在为自己的表决而自豪。
“看样子大多数人都有這种想法，至少說明学校的安排并不适合所有人，這也从另一個角度解释了我为什么会迟到。要解决這一問題，无非两种方法，第一，我們无條件妥协，适应学校的制度，不管這個制度是否僵化，是否适合我們，我們都无條件的服从、忍受。這显然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第二，我們进行抗争，像我一样，我行我素，使8班成为全年级最无组织无纪律的班级。這似乎也不是我們想要的结果……”刘忙顿了一顿，看了看几乎就要拍案而起的老卢，“或者，我們可以不采用這么激进的办法，既然觉得早自习沒意思，那么就让它变得有意思起来，今天似乎就挺有意思，大家觉得呢？”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刘忙倍受鼓舞：“今天有意思，是因为我做了‘深刻’的检讨。我想這個形式也值得借鉴，我們可以每天安排一個同学作检讨，有错误检讨，沒有错误制造错误也要检讨，就像延安整人风一样，自我批评嘛。”
刘忙越說越离谱，终于被老卢轰了下来，但每天早自习“检讨”的意见倒是采纳了，叫做“晨讲。”每天由一個同学做自由演讲，题目不限、時間不限、风格不限，畅所欲言。
刘忙日记：
1、你能保证你教我的东西都是正确的，我就不逃课；你能保证我缴纳的每一分钱都用到正途，我就不逃税。
2、同样是举手，班级裡的這次要比大会堂的庄严多了。表达自己的意见，不论对错，都有价值。所以我不会選擇沉默。
3、不但要服从、忍受，還要欢欣鼓舞地坚决拥护不动摇，蛋疼主要是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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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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