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同寝
晚上赵长河依然在屋外雪中练功,洛七便先钻进床,躲在靠裡的位置,裹了被子滴溜溜地看门口赵长河蹲马步劈刀的样子,刀劈木桩的节奏很有韵律。
他如此认真,连头都沒转一下。
洛七撇了撇嘴,忽然道:“你這样高强度的练,从早到晚沒停過的,肌肉不酸疼么?”
赵长河头也不回:“血煞功有点意思,好像能解决這個問題,确实不疼。”
“难道也不会疲惫?”
“那倒是会的,而且似乎更容易累,需要时不时休息。說穿了应该就是透支气血,当场厉害,過后虚脱呗。我今天還打了一架,体验比這种练习时更明显得多。”
洛七若有所思:“魔功确实奇怪……你才刚练两天,就有如此明显的体感,换了洛家那功法,一個月能感受到气机就算很有天赋了。”
“总是该有些门道的,不然谁练魔教号。”
“什么叫魔教号……等等,你刚才說打了架?和谁?”洛七忽然反应過来,神色有些严峻。
赵长河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咧嘴笑了:“大师兄打算帮我出头?嗐,总是忘记,其实你比我厉害很多。”
“我当然比你厉害很多!”
“所以你睡個觉到底怕什么鬼,我還能爆你的菊?我怕你才对。”
“你這厮熟悉起来怎么满嘴不着调的,之前不這样啊……”洛七抚额:“我在问你和谁打架,要不要帮忙。”
“朋友熟悉了不這样是哪样?反正打赢了,沒事。”
洛七懒得理他了,转身面墙:“既知是朋友,以后這种事记得喊我,我若不在你就先躲躲,回头报仇不晚。你一個才学两天的别太冲动了,那副块头看着大,其实沒什么用。”
“好好好。”赵长河挺高兴,這货现在是真有朋友意思了。不過看他這吃完就上床的模样,赵长河也有点纳闷:“我說,我就从来沒见你练過功,你不要练的嗎?”
“我练的内息,躺着也能练。”
“……這么爽的?为什么我看别人需要盘坐什么的,五心向天之类的。”
“那是玄门的玩意,天下流派多了,還有的人是行走或奔跑之中修行,各家不同,躺着修行的并不罕见。”洛七忽然笑了:“怎样,是不是很后悔沒练我的洛家外门心法?”
赵长河脸色果然有点苦巴巴,抬头想了好一阵,才叹气道:“沒什么后悔的,我要的不是舒坦,是快。”
“所以你沒日沒夜的练?”“嗯……”
“武学之道讲究有张有弛,强求未必是好,歇着吧。”洛七顿了一下,似是醒悟這句话和邀他上床沒什么区别,又补了一句:“上来爪子别乱碰啊,恶心。”
赵长河沒好气道:“真以为我男酮啊,我就不恶心?”
他再劈一刀,觉得還不累:“你先睡吧,我今晚要劈足一千刀再說。”
洛七瞪大眼睛:“疯子。”
“疯么?”赵长河低声道:“不疯,又怎么能保住自己不想丢的东西?”
洛七神色有些复杂,看着黑暗中赵长河挥洒汗水的样子,眼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却又有些难掩的欣赏,最终化为幽幽一叹,闭上眼睛。
看似睡了,其实也在练内息。
两人一内一外,一静一动,在這万籁俱寂的雪夜裡,化为独特的风景。
不知過了多久,赵长河也不知道劈了多少刀,终于累得不行,心中却也满意。
找到点感觉了,有了一定控制力,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稳,越来越精准。本来用力劈木桩,刀痕乱七八糟的很难落在准确的点,如今刀痕越来越集中,越来越接近一條线了。
传說中的“如臂使指”“心念到哪,刀就到哪”的說法,确实是可以通過长期练习达成的结果。
无他,唯手熟尔,千古不易的至理。
“妈的一身臭汗,沒地方洗澡,真难受。”赵长河擦着汗回屋,正吐槽呢,却见洛七好像睡了,便住了口。
他死命练功也有御寒的意图在。這大冬天的衣裳单薄,要是不运动起来,真能被冷死。只是每次停下之后,寒风一吹,反倒又特别冷。
赵长河很无奈地把汗衫直接挂着晾起,擦干身子钻进了属于自己的被子。
洛七缩了一下,往裡面更靠了些许。
“沒睡啊?”
“你那刀劈的吵死了,谁能睡?”
赵长河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以后晚上不练刀,练功就行。”
“不用。”洛七硬邦邦道:“你既然要快速提升实力,哪能为了這种鸡毛蒜皮的事停歇?反正我不在意,至于别人的看法,管他们去死。”
“不在意你倒是睡啊,反正我累死了,先睡了。”“……”
屋内一时安静。
赵长河是真累坏了,直接闭目睡觉。這般各自一床被子分别躲在自己的被窝裡其实是互相碰不到的,哪来洛七想象中的挨挨碰碰摸来摸去?倒是各自身上都有臭味是真的,体验十分难堪。
他根本沒心思探究人家到底男的女的,现在是真正叫做心事满腹,谁有心情想七想八。如他所言,最好别是女的,真是女的反而平添麻烦,男的省却多少啰嗦。
别无他念的赵长河很快睡着了。那边洛七紧张兮兮地抓着被子,看似转身面墙,实则眼睛睁得大大的,浑身绷得紧紧,心都快从嗓子眼裡蹦出来似的。
“他敢搂過来?应该不敢吧。他說他也不会搂,他也恶心对不对?”
“但要是他睡梦中无意识的搂過来怎么办?”
“无意识他就算搂了也不知道什么吧?”
“那要是他醒了我還沒醒,岂不是知道了。”
洛七脑子裡乱得麻一样,彻底失眠。
结果身边传来如雷鼾声,赵长河沒多久就睡得昏天黑地。洛七沒好气地转身,恶狠狠地抬起脚就想踹,犹豫了片刻终究慢慢放下。
他目光闪闪地看着黑暗中赵长河的侧脸,侧脸上的刀疤在夜色裡依然醒目。
其实說赵长河這疤丑吧,有点违心的,并不丑,反而有点别样的野性美,很男人。
因为赵长河本身阳刚英俊,帅的人怎么折腾造型那都是另类的酷炫,丑的别学。
赵长河睡态极好,真就一动不动。洛七看了半天,慢慢也松懈下去。不知道何时,本就疲累无比的他再也沒能撑住,迷迷糊糊地终于睡着。
睡梦之中仿佛有個人,很温柔地端上了饭菜。
依稀听见自己在问:“娘你怎么不吃?”
梦中人揉揉她的脑袋:“娘中午吃過了,不饿。”
人的面目模糊不清,那只存在于几岁的记忆之中,早已忘却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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