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威震北邙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嚣张宣言放出去之后,先找上门的会是官府。
毕竟通缉犯,哪有這么嚣张自爆在哪的,這跟招摇過市在脑门上贴着“来抓我啊”有什么区别?
只不過是现在沒啥好躲的,自己的下落都被卖了,连那些憨批都知道了,官府必然会知道,藏不藏的還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這個通缉犯的意义和一般杀人犯不一样,真有了下落,官方找上门的多半会是唐首座本人或者其他重要人士,就算来的是下属官兵,大概率也是“要活的”,肯定不会随随便便砍了。
那還不如索性和他们坐下来谈谈算了,目前为止对官方了解太少了,信息严重偏颇也不太好。
但沒想到的是,左等右等官府沒来……也不知道是這帝国末期的官府效率真的低下至此呢,還是另有原因,总之来的全是“道上人物”。
“呛!”长刀断折,一個瘦汉被赵长河一脚踹出了几丈外,辛苦地趴在地上咳着血。
“把他衣服扒了倒吊上去!妈的說了挑战一次一百两,两手空空的来白嫖?老子吃饱沒事干等你们挑战的?不掏钱的就扒衣服,這是规矩,都半個月了你沒听說?”
“赵、赵寨主饶命啊啊啊啊我真沒听說……”
赵长河手搭凉棚,看着远处已经吊着摇摇晃晃的好几個人,脸上一副凶狠模样,其实心中甚爽。
自从发出嚣张通告,已经半個多月了。
這半個月来挑战的真不少,而且战力還特别适配,基本都是玄关一二重的跑来找事,偶尔還有一起上阵的,這对他的实战历练简直妙不可言。
自己练习是不够的,武学不是舞术,必须有实战,如今在山寨打架已经沒提升了,也沒人敢跟他打,正愁沒处历练,這源源不绝送来的陪练简直爽翻了。
其中還颇有几個硬茬子,不留神会翻车的那种,越是這种越好,這打着打着,赵长河觉得自己对刀法越发吃透,真正叫一個如臂使指。
而且還对功法修行有极大的促进作用,赵长河感到自己這些天来,内外混融,越来越强,已经快要达到再度突破的边缘了。
内外二重天?
不知道還需要几天,感觉還稍微差点火候,自己确实算不上什么天才。总之這几天是真的爽,很爽,就算這些人真的一個铜板都不掏,赵长河也乐意得很。
何况有些人還真掏钱……不按规矩不带钱的也有兵器可抢嘛。
区区半個月裡,北邙山道上吊满了前来挑战的人,库房裡的银子从原先的三百两激增到了接近两千两,好刀好剑堆了一仓。
“陷阱這裡也挖一個,对,就我门口,你還怕我踏上去?屋后也来一個。”
寨子裡,四处热火朝天,不是在练武,是在布置各种各样的陷阱。
因为最近夜袭寨子想偷偷割了赵长河脑袋的也不少。
当然做這种事的现在不是倒吊在山道上,而是人头挑在了旗杆上,瞧寨子边上那一溜的人头,匪徒们看着自家老大真是又敬又畏。谁說這個老大手软,不抢劫不掳掠?這砍起人头来眼睛都沒见他眨一下,那手裡的血腥越浓、身上的血煞之意也越厚,大老远都能感受到什么叫一身的魔气。
那是真正的杀气冲天,威震北邙。
這一两天已经沒有人敢夜袭了,但也不能放松,按赵老大的說法,马上开春了,官兵可能要来了,這些陷阱不仅是对付道上人物,应对官兵进攻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所以陷阱不仅要布在寨子裡,還要布在外面,后山之类的地方全都不能落下。
一群无所事事总想着去哪裡抢劫的盗匪,忽然有了热火朝天的开工建设样,连個敢阳奉阴违的都沒有。
现在赵长河威望太高了。
赵长河自己抄着手臂看着,都觉得自己真他妈伟大,這妥妥的把鬼变成人嘛!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牛逼不了多少时候。
一般情况来說,玄关三重以上的强者不会跑来跟你抢什么潜龙二百五……而且真正的强者们对潜龙榜的性质更明确,不会如這裡的憨瓜一样以为是可以挑战抢的……但难保還是会有的,這种世界真正能读书明理有文化的人并不多,可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时代。
如今邙山附近沒有什么强人,正好是一個符合自己实战历练的新手村。但這裡的事情总是会往外传播的,可能真会有玄关三重的强者往這裡来……此世交通不便,這個過程還有一段時間,但一定会来。
挖陷阱真是对付官兵?
不,是对付潜在的风险,无论是即将来临的三重强者,還是可能伤愈的方不平。
“老大。”王大山小心翼翼地来到身边:“今天除夕,老大有安排嗎?”
“我又不是你老婆,過节你问我?”
“?”
赵长河道:“最近寨中钱多,给大家发红包。另外你带些人去城裡买酒买肉,今晚让兄弟们好酒好肉爽一爽便是了。”
王大山露出喜色:“是,我這就去买。”
目送王大山喜滋滋地远去,赵长河眼裡露出一丝讥嘲。
這個副寨主不老实,最近一直在和方不平暗通款曲不提,其实赵长河知道最早上门挑衅的那些人就是此人招来的。
换句话說,自己在邙山的事就是被這位和方不平一起泄露出去的。
想做寨主是吧?
呵……
只是目前赵长河不想让方不平知道自己识破了他的奸细,這明知道谁是奸细总比后面又不知道安插了谁好点儿,先用着吧,這货为了取信自己,干活還挺卖力的,多爽啊。
反正自己也沒啥秘密可以让王大山泄露的,自己修内功都在床上,他知道個屁。当务之急,先突破了玄关二重再說其他。
至于過年?
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屋裡又沒有压寨夫人,孤家寡人的過什么节。
看山寨裡因为听說今晚有大酒大肉而欢呼雀跃的沸腾,赵长河心中反而很孤独,此时此刻特别想家,想爸妈。
人类的悲喜并不互通。
他轻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正在偏西的太阳,转身回屋。
還不如练功。
“赵寨主虎啸群山,威震北邙,何故叹息?”刚刚踏进屋中,便有女声在笑:“看你背后的模样,与日常在外的豪烈很不相同。”
赵长河顿住了脚步,神色惊诧。
一袭红裳斜倚窗畔,正在翻看血神教的经义,见他进门,抬头一笑。
夕阳透過窗棂洒下,侠女的笑容洒脱爽朗,仿佛窗外的晚霞都随之明媚起来。
落日红翎映晚霞,美得不似人间景。
洛庄主人品虽然不行,這评价真的贴切无比。
“岳姑娘……为何在此?”赵长河反倒有点小紧张,他知道自己和岳红翎的差距有多大,万一最近杀人有点多,她看不惯……
咦……等等……
赵长河忽然看见岳红翎小腹之处颜色不对……红衣上有了更深的色泽,那不是红衣,是血迹。
她受了伤?
岳红翎知道他在想什么,失笑摇头:“是啊我受伤了……你是我在此地所认识的唯一熟人,受伤了来投奔你有什么稀奇?還真以为我来降妖除魔呢……你看似豪烈,心思却多,并不爽利。”
赵长河二话不說地转身去柜子裡翻伤药和绷带:“彼此彼此,真毫无戒心让陌生人坐在后面的女侠,恐怕也活不到潜龙出渊。”
“哈……”岳红翎偏头看着他:“所以說那时候并未意识到這些的你,算不算淳朴少年?”
万千思绪漫過心头,赵长河出神地看着窗外斜阳,半晌才低声回应:“算。”
“那么……”岳红翎看着他拿出的绷带,低声道:“今日的伱,我依然可以信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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