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接近
强光之下，一张惨白而绝望的脸随着她的手掌拂過冰面显现而出。
這是一個母亲，她的手裡抱着一個弱小的生命，洪水淹沒她的时候，她拼尽了一切想要救下怀裡弱小无助的生命，但這一切都是徒劳的。
江冰看着這张脸，停下了动作，她沒有勇气再继续。
“啪”高赛受不了江冰慢吞吞的动作，他打了一個响指，细小的火苗在冰层窜升，覆盖在冰层的尘埃和碎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
幽暗的冰层下方，是看不到头的人群，他们惊恐、绝望、愤怒、恐惧，相互拉扯、互相推缠绕在一起。
他们拼尽一切想要活命！
但這一切都是徒劳的。
“亡灵法师们最喜歡探寻虚空的强大灵魂，与他们交易。”江冰低声自语。
“這群畜生！”中校牙齿咬得“咯咯”响。
方成皱了皱眉，他讨厌這样的场面。
“和之前那些遗体一样，沒有血肉和骨头，只剩下外面的皮囊。”江冰深吸一口气。
“你们沒有觉得，他们都在看向同一個方向嗎？”高赛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他打着强光手电筒，仔细的观察着這幅绝望画面，目光不由得看向前方幽暗的迷雾之中。
他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仔细一看，這些绝望的人群都在看向同一個地方，而他们的身体在本能在逃离那個方向。
“一切的答案都在终点！”方成看向侧翼快速奔来的一名士兵。
“队长，团指挥部正在向我們這边移动。”来的士兵行礼后汇报。
“是团长！”
侧翼警戒前行的士兵高呼，声音裡透着兴奋，随着他的呼喊，一队穿着同样战斗服的士兵走出迷雾，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方成、高赛以及江冰都把目光从那副绝望的画面移开，看向這队突然出现的人。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女性战斗服的军官，她臂章上面沒有明显的军衔等级，防毒面具遮蔽了她的脸，但方成可以感觉到，這就是朱雯。
她径直向方成這边走来，目光自然而然的受到那副绝望的画面吸引，但她仅仅瞟了一眼便沒有再关注。
“你看到了，這裡的污染状况比想象中更加的严重，你确定可以净化？”她沒有浪费時間叙旧，直接询问自己最关心的問題。
方成想了想說道：“沒有超過‘3’级能量体就沒有問題，按照你们的力量体系，就是SS级之上的能量体…而且，能量是共存的，完全净化是不可能的，也不需要！”
朱雯点了点头后转過身，目光略過中校，看向跟她一起来的上校指挥官，“抓紧時間吧，拖下去战士们的体能就到极限了。”
上校闻言点了点头，从他副官手裡夺過通讯器，防毒面具镜片下冷漠的目光略過方成、高赛以及江冰。
“回到你士兵身边去，他们需要你。”上校指挥官向中校命令道。
“是！”中校接下命令带着他的警卫转身就走。
方成看着离开的中校，下意识的要跟随。
“你在這裡等着就可以！”朱雯拦下了方成，语气裡透露着命令的口吻。
方成皱了皱眉。
“如果你觉得過意不去，该你上的时候就别掉链子。”朱雯說着便走向工兵搭建的指挥台，注视着电子屏幕上从前线传回画面。
方成听从了朱雯的话，顺着朱雯的目光看向电子屏幕的影像。
现场沒有人再說话，寂静而寒冷的空气裡，只有视频裡士兵跑动发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一分钟…
两分钟…
“這么浓郁的邪能，怎么可能沒有一只不死生物？”高赛忍不住开口。
但沒有人理会他。
他的话音刚落地，视频裡晃动的画面变得一片血红，就好有人从天空中倾倒鲜血般艳红。
這片血红色的尽头，耸立着一個巨大的若隐若现的…冰柱？
“啊”通讯器裡发出了鬼泣一样的惨叫，紧接着，被血色光芒笼罩的士兵身体不断的鼓动，并像气球一样膨胀，
“噗噗噗”最前方一排士兵的身体突然炸开，鲜血四溅之时，一條條血色的触手从他们的身体裡蔓延而出。
枪声随即响起。
“快让他们退出来，裡面就是邪恶祭坛，普通士兵无法抵抗這种程度的污染！”方成对上校大喊。
上校似乎沒有听到方成的大喊，他看着朱雯，等待着她的决定。
“让他们退出来，清理感染者，在周围建立警戒线，包围那片区域！”朱雯听取了方成的建议。
“现在…总该我們上了吧！”方成說罢，便扛着八角锤向深处的迷雾走去。
江冰狐妖面具下一双闪闪发亮的双眸，上下打量着朱雯，带着欢快的轻笑扶着方成的肩甲消失不见。
而高赛从一开始就离朱雯远远的，现在自然也是紧跟着方成的步伐。
朱雯沒有阻止，她静静的看着方成离开的背影，江冰银铃般的笑声让她皱了皱眉，至于高赛的存在，她是直接无视的。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方成停下脚步，回過头似乎想看一看朱雯，但浓雾遮蔽了一切。
“你认识那個女人？”江冰身影出现在方成的左侧。
“不认识。”方成否认，他可不想有人借助朱雯查到自己。
“那可是個厉害的女人，特勤十三组最年轻的高级主任级别特工，情报方面的专家，之前在庆京总部担任一位高层的助理，半個月前调任的西南局。”江冰轻声說道。
方成并不在意，小畅给他的资料裡，远比這要详细。
高赛似乎想要說点什么，但稀薄的空气和刺骨的寒冷让他選擇了沉默。
在几缕强光的指引下，三人抵达血红色光芒覆盖的外围地区，先抵达士兵们利用刚才几分钟的時間，在周围建立起一道简单的包围網。
方成沒有再看到那位坚强的中校，是一名尉官在指挥现场，他与這名尉官打了声招呼，在对方祝福的话语中继续前行。
恍惚之间，迷雾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抽离，血色的刺眼光芒代代替了那弥漫的雾气。
三人立刻感觉到身体裡的血液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有一股爆体而出的冲动，耳边有接连不断的尖啸刺激着他们的思绪，似乎要想把灵魂从身体裡剥离。
方成习惯性打开系统扫描：
【尸骸之地：由成千上万的生命构筑的独立区域，血肉和骸骨是這片地区的能量之源，被囚禁在此的灵魂无时无刻都在吸取邪能。】
“都小心一些，這裡是真正的死亡之地。”方成盯着前方血色光芒中若影若现的冰柱。
說话间，他感觉到脚底冰凉。
低下头，看到的是更加浓烈的血红，那厚实的冰面之下是血液在流动，翻滚之间還能看见层层白骨，满是冰霜的军鞋鞋底，粘稠的血液在鼓动，似乎想要破开鞋底，钻进去吸食血肉。
【血源（伪）：由无数生命的血肉通過%￥#￥形成，基础能量。】
【這是一场失败的祭献仪式。】
看着虚拟系统扫描的结果，方成满脑子都是问号，但這不妨碍他用圣能驱赶脚底攀附的血液。
“快走吧，别浪费時間。”高赛在催促。
方成点头，三人继续前行。
一步，
两步，
三步，
高耸的冰柱却越来越清晰。
“呲啦”
似冰块摩擦的声音转瞬即逝，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剑在红光的覆盖下向方成的胸腔袭来，“当”一把短剑错开了這一击，是江冰出的手。
冰剑挑开之际，方成抓住机会扭动腰部，把手裡的八角锤扫了過去。
击打的触感传来，他向前踏出一步，红光随着他前行的视线左右分开，一具身高超過两米的人型不死者猛然出现，它全身带着血红的光芒，如果不是太接近，在這样的环境中很难被发现。
“砰砰”
江冰毫不犹豫扣动手枪的扳机，特质的子弹在它宽阔的胸腔炸开，炸出两個深坑，方成在它被炸退的时候补了一锤，以驱散這具身躯的能量供应。
战斗在电光火石展开，又在电光火石间结束，似乎是一场轻松简单的战斗。
可是，在前方，這样的人型不死者有很多，它们庞大的身躯隐藏在血色光芒之下，只有手中透着红光的冰剑似幻似真。
方成立刻动用虚拟系统的扫描功能：
【未知生命体：其灵魂生命拥有￥#的特性，属食尸鬼类不死生物，暂命名为食尸鬼A02型。】
【食尸鬼A02型：能量数值，四肢力量强大，具体能力未知。】
“呲”离方成最近的不死者战士，舞动冰剑自上而下对准方成落下。
“砰”一声枪响很是突兀，不是江冰开的枪。
枪响后冰剑层层断裂之后，不死者战士胸腔被直接炸空。
“哟嚯！”三人的侧翼，血红流光中传出一声欢呼，随后，一道魁梧的身影踏步而出，大叫着冲进食尸鬼群，一把双手巨斧劈砍之间便是血肉横飞。
“這就是一场华丽的表演。”血色流光之中再走出一人，一個女人，也穿着战斗服，声音的年龄在三十岁以上，肩上扛着一把轻型阻击步枪，一把…自制的阻击步枪。
她說话的间隙，至少有十多只食尸鬼被那魁梧的大汉劈成碎片。
“喂，你们别看戏啊。”魁梧的身影看向方成這边，“它们会复活！”
他指着那些倒下的食尸鬼。
冰面下层，滚滚血海翻滚，透過冰层的缝隙淹沒了断肢残臂，进行重新组合。
“我們也上！”方成走出两步，砸向快要复活的食尸鬼，把它的生命能量击溃。
“哟，這就是圣骑士嗎？”
旁边的女人不断的滑动枪栓，每一颗子弹都可以命中一只食尸鬼，很快，她弹夹裡面的子弹就用光了。
“這么好的施法材料，浪费了可不好！”言罢，她丢掉手裡的狙击枪，十指轻轻拨动前方的虚空，一道绯红的法阵显现而出，而冰层裡翻滚的血液立刻被牵引引沒入其中。
炙热的气息在严寒中扩散，一排火球出现在法阵前并砸向附近食尸鬼。
十多只食尸鬼瞬间肢解，火球炸开散发的炙热岩浆随着高地不平的冰层流向四方，覆盖了满地的食尸鬼尸体。
“血法师？”方成击溃一只食尸鬼后，回過头看向女人。
“怎么？”女人语气不怎么友好，“你正义心爆棚要降妖除魔嗎？”她利用翻滚的血肉能量给自己套了一個法盾。
“无视规则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方成轻声的提醒。
“那也是我的事情！”女人随手一個火球砸在离方成不远的地方。
“你们别這么中二好吧，都一把年纪的人。”高赛把玩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从进入這片区域到现在他還沒有出過手，“少看那些洗脑的书，這裡是水蓝星，是大同国，沒有所谓正邪争论。”
“沒有正邪争论的话，我們又在做什么呢？”方成有他自己的原则，“看看這裡…就是因为有人丢掉了善良和正义！”
“切！”女人用充满讽刺的语气說道：“别把自己說得那么高尚，也别扯什么善良和正义，不死者亦或者人类有什么区别？只是生命形态不同而已…”
“我說…两位，你们不累嗎？”魁梧大汉转過身，他身上战斗服全是鲜血，手裡的斧头染得绯红，再加上脚边是被砍翻的食尸鬼尸体层层堆积，整個人充满了狰狞的感觉。
“你们再吵下去，它们又得复活了。”
“啪！”高赛扔出手中的黑色卡片，弹射的刹那恶魔符文和怪异的文字浮现虚空，附带恶魔力量的火焰以燎原的速度的吞噬了冰层上的食尸鬼尸体。
方成這才发现，拦路食尸鬼已经被扫荡干净。
“走吧，看看裡面到底有什么怪东西。”大汉甩了甩斧头上的血迹抗在肩上，迈开脚步向更深处前行。
“有些不对劲…”江冰突然现身阻止方成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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