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其实严格来說，我們俩個目前不算恋人关系。”面对跳下水来质问自家好友为何突然遁入爱情海的天内理子,章珊如此回复,“我們两個现在的关系也就算個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五條是有提過要确立恋爱关系，但我拒绝了。”
章珊轻描淡写地用腕足甩了甩笔。
“我活到這次变革结束的可能性沒多大,我可沒打算走的时候再带走一個无辜青年对爱情的憧憬。”
天内理子一时愣在原地，想不到能够义正言辞反驳章珊的话语。
针对古板僵腐的人鱼议会推起的反旗是不可能不流血的，尤其现在還有一個羂索藏在暗处,而羂索是章珊自己一人的仇人，這也就注定如果他沒有死在這场变革裡的话，哪怕章珊活過了這次变革，她也会继续对羂索的追杀。
更何况,他们直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羂索究竟在章珊身上做了什么实验，但是根据他们前段時間发现的羂索前实验品“九相图”后，推断出羂索秘密研究的就是适用于人体和人鱼的“基因和□□的改造技术”，并且热衷于尝试将人鱼的一些特有法术作用到□□上与基因改造结合,玄学科学混合使用，能以那副长牙脑花形态窃取别人的身体肯定就是他這些作呕研究的结果。
九相图裡活下来的就只有三兄弟，百分之三十三左右的存活率,谁也不知道他运用到章珊身上的技术是否成熟，经過检测能发现章珊体内還多出了一些别的有毒生物人鱼的基因，這让章珊能够自主生成多种特性的毒素，以及更强的变色伪装能力，但也意味着多次的实验改造。
根据陆地上和他们相熟的一位研究生化的天才博士宫野小姐說,即使现在陆地上的基因改良技术已经十分完善,但那是针单個個体或者种族的基因改造,也多是用在食用工用动植物以及家族疾病上的。像章珊這种强行塞在一起的基因融合改造很容易会出现問題，一旦出现任何差点错，很可能寻思毙命，還有一定的可能性身体会出现扭曲崩坏的变异。
玄学方面相关人士家入硝子则是认为，本来人鱼這种有不同种族细分，且個别细分部族之间還有攻击倾向，個体攻击倾向严不严重只能随缘的各种意义上都很神奇的神奇物种，這种被塞入了多种情况人鱼细分种族的基因的情况在沒有始作俑者本人的定期维护下，章珊很可能由于各個人鱼基因這种沾满魔幻的东西扎堆的情况，直接整個人崩解。
两位玄学和科学的专业人士一交流，统一意见就是建议章珊维持人类形态，少去刺激和动用本就不稳定的人鱼基因以防她哪天原地爆炸。
面对两位同伴的担忧，章珊只是捻起自己发丝：“哇，那到时候被人就真的可以說‘章珊炸了’耶！還好我沒孩子，不然ta岂不是一辈子要对‘你妈炸了’這句话留下极大的心理阴影。這件事你们也别和别人說啦，给别人留下心理阴影也不太好。”
宫野志保抬掌重重拍上桌子，厉声：“章珊，你清楚我們沒在开玩笑。”
被叫来一同做身体检查的九相图中唯一外表看起来最正常的大哥胀相也急了：”妹妹，你不用放弃，大哥会帮你的！”
“胀相大哥，虽然我們因为都是呢個脑花搞出来的实验品以至于我們体内都有那個傻逼的血，但我真的不是你妹！而且讲道理你的年龄我叫你爷爷都算年轻了!”章珊实在想叹气，“我也沒有打算开玩笑，但是对我、对我們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端掉人鱼议会，胀相你也相给你的弟弟们一個能安心生活的世界和被人认可的身份吧，那你就应该理解目前最重要的是什么。虽然我早就有预料到這個走向而将权力渐渐分散给了夏油和天内他们，防止了我哪天暴毙大家吃散伙饭的可能，但是直接暴毙给人的冲击和得知我随时可能暴毙的冲击還是不一样的，钝刀子割肉最落士气，所以我們得尽量避免那個可能。”
“成功后就更不能說了，我可不是喜歡往自己人头上泼冷水的扫兴人士，再加上那时候肯定百废待兴，就别浪费大家的時間了。”
医疗室一時間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胀相才缓缓开口：“所以你刚刚终于叫我大哥了是嗎！我就知道妹妹心裡還是有我這個哥哥的！妹妹你放心!哥哥们会救你的！”
“你听话不听全是嗎！!”
为了不扩散這個消息熄灭士气，這件事情章珊仅仅私下分别通知了自己最信得過的四位心腹兼好友，天内理子、伏黑甚尔、夏油杰，以及五條悟。
在等五條悟赴约的空隙，章珊闭上眼睛，思绪发散。
将五條悟留在最后一個告知這個消息算是她小小的一点私心，五條悟這個家伙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章珊就参透了這家伙人鱼外表鸡掰猫的内裡，同样年少轻狂、性格上某方面比他還恶劣的她却屡次激得他恼羞成怒或大惊失色，不知不觉就上了瘾，每次瞧见翘起尾巴的得瑟样就忍不住逗弄一下。
她不是唯一一個享受這项乐趣的人。
本就热衷于逗得周围人为他抓狂的五條悟自从踢到她這块铁板后哪裡咽的下這口气。
双标且幼稚的人鱼试图反击，于是也不知道他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随着時間的流逝嗎，他整個人鱼越来越油越来越骚，刚开始章珊還陪着他胡来，但后面随着组织需要她处理的事情愈发增多，身体也不知是因为劳累還是過去的非法实验断断续续地出现抗议，她终究是沒了能与五條在卖油方面一较高下的资本和心态。
這么一想還怪对不起他的，要不還是留下点什么东西来庆祝他获得“夕阳红最强骚话王”比赛的一等奖？
虽然這個比赛就只有他们两個参赛选手，但章珊還是觉得她应该给這個快乐了她這么多年的比赛的冠军单独一個嘉奖，奖品就决定是她之前捡到的那一块章鱼化石吧。
轻轻擦拭那块巴掌大的化石，一万年前的一只也许是她的祖先的生物沉默地看着她。
“扣扣。”
胡思乱想间，這间秘密会议室的们终于被五條悟从外面推开。
章珊：“你看起来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她敏锐地察觉到五條悟似乎对接下来的谈话有点隐蔽的期待？
“啊，或许吧。”五條悟眨了眨他那双美得令人每次注视都下意识屏息的苍之瞳，“我已经猜到你让我独自過来是要說什么了，就让我們跳過前面的客套，直接进入正题吧。”
啊，這也难怪。
章珊点头对五條悟的急切表示理解，郑重地将手中那块小小的章鱼化石递给五條悟。
“恭喜你从‘夕阳红最强骚话王’的比赛中杀出重围并最终取得冠军，這是你的冠军奖品兼奖牌!”
不愧是为了這個比赛和她互彪骚话這么久的男人，果然他和自己一样重视這個比赛！
看他都愣在原地說不出话来了，這得是多么欣喜呀！
“你說的‘只有我們二人独处才能說的事情’，就是指這個？”五條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這不是普通的石头，這是一块化石，還是章鱼的化石！你知道章鱼這种软体动物的化石有多难留下来嗎？它们多数都死得毫无痕迹。”章珊挺起胸膛为自己的珍藏正名，“這块化石我也是机缘巧合发现的，你要再找一块一模一样的化石是不可能的！”
“行。”不知是章珊的刚刚那句话哪打动了五條悟，他嘟囔一声還是掏出手帕把那块化石仔细包住才收进口袋，“這样行了吧，所以你找我是不是還有别的事情要說？”
“你怎么知道的，夏油告诉你的？”
“這么显然易见的结果還需要别人告诉我嗎？当然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五條悟的仰起头又摆出了他那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我一直沒說出来只是想给你机会自己說罢了。”
章珊对五條悟猜中她命数将近這回事其实接受良好。
五條悟天生就有观察入微的“六眼”，又是古老人鱼世家之一的现任家主，对人鱼特有的法术的了解自然也远超自己，发现她的身体問題也說得通，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
”你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她也沒和五條悟有什么深仇大恨吧，虽然她是要端了他家，但他本人一直以来挺接受良好的，而且他自己之前也很想端了他家那群老顽固，二人的关系這么說都不至于恶劣，怎么发现她要嗝屁了他好像還很高兴的样子？
不会到时候卧底竟在她身边吧
“怎么会呢，我哪裡高兴了。”五條悟收敛表情，难得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我很清楚這对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刚刚只是活跃气氛怕你太過紧张，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的话我們可以同时說。”
章珊偏头：“有必要同时說嗎？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直接說结论然后商讨一下未来的规划不就行了嗎？”
结果五條悟不知被触动到了哪條神经，急得耳廓都红了：“這种事情我才不要最先說！既然是你先提起的就应该你先說，愿意和你同时說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好的好的，十分感谢你的体贴。”看在他都难過到耳朵都红了的份上，章珊放柔了语气放弃了吐槽。“那我們同时說吧，来深呼吸，321——”
“我要死了。”
“我也喜歡你。”
好，完蛋了，双方讲的他妈根本就不是一個事情。
早该想到的，人和人都他妈不能互相理解，人鱼和人鱼更不可能！
现在就想跳回海裡进行一個沙的卧可恶为什么夕阳红裡沒有给她卧沙逃避现实的地方！
“你說你”
在意识到双方沒对上线的第一時間，章珊满脑子都是“我糟蹋了别人真挚的感情我作孽了我得挽救得打断他的情绪酝酿”。
這一刻，章珊的嘴远比她的脑子反应快，扯开嗓子控诉一般：“我把你当好兄弟你居然想泡我！”
“别扯话”
“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菜！我承认我之前說的白毛蓝眼是我xp這句话是真唔？
“你的扯话题对我无效。”和企图岔话题的章珊共同无疑于对牛弹琴，五條悟不打算任由她這么胡扯下去，欺身而上一手抓住章珊的手臂一手捂住她那张开始明显已经不過脑的嘴，用那双苍蓝的眼睛上上下下将章珊“扫描”了数次，再次开口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的身上沒有外伤，沒有被不干净的法术诅咒，现在夕阳红的目标进展也很顺利，不要开這种玩笑。”
章珊轻拍那张可以說這是钳住她脑袋的手掌示意五條悟松手：“你清楚我不会开這种严肃的玩笑的。”
“六眼”
“這還真和六眼沒关系，這毕竟是玄学科学双管其下导致的结果，你的六眼再厉害也沒法一眼看穿人的dna序列不是？”章珊悄悄看了眼五條悟，坚定地說道，“這也和你沒关系，只和脑花那個王八蛋有关系，他全责。”
這個时候五條悟几乎沒忍住自己揪着章珊的领子质问她都這個时候了怎么還在担心别人的心理問題，事实上他也真的伸出了手。
但他中途失去了力气，最后只是攥住了章珊的手。
“一点希望都沒有嗎？硝子的反转术式，還有你上次救回来的那個人类科学家”
章珊踮起脚尖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用最温柔的语气說着最残忍的话语：“你知道的，我从不允诺成功概率微乎其微的事情，而且我們得一直做好最坏的打算。”
“所以我也不打算和你确立恋爱关系，我本身就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人，尤其是现在我出于生死的区间，很可能想法偏激。你知道的，爱比任何法术的诅咒都扭曲，所以如果在死之前我們陷入爱情的话，我会控制不住诅咒你的，五條，我們会陷入双向诅咒的漩涡，哪怕其中的一方跌落地狱也无法解除。
“嘿，說着說着我已经有‘這么干也不错’的想法了，這可不行。”章珊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得体体面面地死，你得体体面面地活。”
“夕阳红互助协会的会长章珊在带领被压迫的人鱼们推翻了霓虹旧人鱼议会建立起新公平公正的新议会后，又击杀了隐藏千年之久隐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羂索。”
“而在完成這一切事情之的某一天，已经身为新霓虹人鱼议会领袖的章珊突然說自己要退休嗎，她辞去了所有的职务，跳入西边的海洋从此再沒回来過。虽然事发突然，但新人鱼议会上下秩序并未混乱，因为她在离去前很早已经和自己的心腹们仔细商讨交接過相关事宜，可见她的负责。”
讲台下一只白生生地小手举起来晃了晃，一個小女孩故事听得入迷：“听說那时候五條老师和其他人当时也在章珊会长离开的那片海域为她送行，您就沒下去找她嗎？”
“沒有，她不愿意让别人跟着，說她那天沒特意打扮在水裡游起来一定很丑。”讲台上被漆黑眼罩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一個巴掌大的石块：“所以我們只是站在岸上目送她离去。”
“你们看到她往哪個方向游了嗎？”另一個小男孩也激动地举手询问，“五條老师有六眼应该看得很清楚吧？”
“当时的场景嗎老实說我不太记得了，夕阳的阳光实在太晒，被海水反射得刺眼，所以我沒看清，只记得那天的夕阳真得特别红。”
“有多红呀？有苹果那么红嗎？”
“有章鱼小香肠那么红嗎？”
“比那些都红多了。”五條悟收起石块，把一個对着石块探头谈闹的小朋友按住头轻轻推了回去，“那是我這辈子见過最灿烂的夕阳了，她让整個海面都是红的，是你们之前以及以后都不会见到的景色。”
和童话一样，小美人鱼在红得刺眼的昼夜交替之时变成了灿烂易碎的泡沫，宣告故事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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