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精准扶贫
现在的郑祥已是今非昔比,短短一個月時間,他成了菜市场的风云人物,虽然普通百姓還是不买他家的猪肉,可一天四头猪不够卖的,他的生活得到了大大改善,把隔壁老王羡慕的不得了。
“恩公要买如此多的小猪崽,难道要办养猪场嗎?”
郝建骑马从兴平杀到长安,一路都沒顾得上休息,灌了几口井水,呼吸匀畅了,這才道:“别问为什么,照做就是了,越快越好,否则非得被二少爷揍個半死!”
“五百只小猪崽,怕是短時間内凑不齐……”
“必须凑齐,二少爷那边等着呢!二少爷還交给了你一件重要任务!”
郑祥顿时来了精神,恩公竟然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那是我的福分!
“恩公有啥吩咐?”
郝建神秘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道:“二少爷让你想办法把這五百只小猪崽全都阉割喽!”
“俺听過牛要阉割,马要阉割,猪也要阉割嗎?”
“二少爷說了,猪阉割了,才会长膘,肉质更鲜嫩。”郝建咽了咽口水,递给郑祥一本小册子,“二少爷让我把這個交给你,上边写着阉割猪崽的方法,說按這個方法,能大幅降低死亡率。”
册子裡详细记录着阉割猪崽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可是,程处亮忘了一件事,郝建和郑祥都沒上過学,不识字。
好在不远处有個帮人写字的小摊,郝建给了那人十個钱,在他的几遍诵读下,郑祥对裡边的內容全记下了。
郑祥感慨道:“恩公真乃天人也!”
郝建鄙视了郑祥一番,写個阉猪手册就是天人了?你郑祥原来比我還会拍马屁,還真是深藏不漏。
“郝建兄弟,你不知道,割骟匠阉割骡子,十匹裡最会死两三匹,若是按照恩公教的方法,阉割不会再导致牲口死亡了。”
他现在明白恩公为啥要把阉割的任务交给他了,他本来還想找几個割骟匠帮忙,现在赶紧打消了這個念头。
恩公把阉骟的独门秘诀交给自己,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自己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否则就是万死也不能赎罪。
…
又是全新的一天,赵四再一次被带到程处亮的面前。
“从今天开始,本少爷要挨家挨户走访慰问,你领着。”
赵四对程处亮的行为很不理解,勋贵都是高高在上,哪有真去庄户家慰问的,多掉价啊?
“二少爷,這种小事交给小人就可以了,您大可不必亲自去的。”
赵四心裡偷偷祈祷着,你最好别去,免得折腾大家,大家穷苦,实在经不起折腾。
程处亮還以为赵四是担心累着自己,挺起胸膛,大义凛然道:“本少爷不亲自深入群众中调查研究,如何精准扶贫?”
精准扶贫?
赵四又懵了,這個二少爷口中竟是新鲜词,听也听不懂。
在程处亮的一再坚持下,赵四不得不挂着一幅苦瓜脸,领着他挨家挨户走访慰问。
程处亮還带上了马周,可不能让他白吃白喝白住自己的,得干点活!
走访慰问是从庄子东头刘三家开始的。低矮的茅草屋裡很昏暗,而且還有一股难闻的怪味,马周一进屋子,顿觉胃部翻涌,恶心的不行。
他很想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看到程处亮神情自若,他竟有些惭愧。
一個勋贵子弟都能忍受,我一個号称要为民請命的读书人,又有什么不能忍耐的。
刘三家除了两张床铺,一口大铁锅,一口米缸,几副碗筷,当真是什么都沒有,這才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再看刘三,不過才三十多岁,却皮肤黝黑,脸上的褶皱让他看起来有五十岁。
庄户们苦啊!
程处亮的突然来访,让刘三一家局促不安,他和他媳妇站在一旁,埋着头不敢說话,两個儿子躲在父母的身后,很是害怕。
赵四在一旁打圆场道:“二少爷,庄户人沒见過什么世面,您千万别在意。”
程处亮很辛酸。
刘三他们绝对是天底下最勤劳最老实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顶着赤日在地裡刨食,可种出来的粮食,先得让勋贵们吃饱了吃好了,剩下的最难吃的才是自己的,勉强饿不死。
不是勋贵们赏赐给了百姓衣食住行,而是百姓养肥了勋贵。
让护卫把一袋大米交到刘三手中,程处亮道:“這段時間先挺挺,我会让你们過上好日子的!”
给庄户们的见面礼,程处亮思考了很久,最终還是决定每家十斤大米,最实惠也最救急。
刘三受宠若惊,不知道该咋說,只是带着全家跪在地上一個劲儿的磕头。
“马周,记录下来,刘三,三十二岁,妻子二十九岁,大儿子七岁,小儿子五岁,均身体康健。”
之前,马周以为自己很穷,可到了刘三家,他才知道,什么叫穷得叮当响,沒有最穷,只有更穷。
他還发现,从刘三家出来后,程处亮一直背对着众人,手還时不时擦擦眼睛。
勋贵们会为百姓的困苦而流泪?他应该是眼睛裡进沙子了吧?
第二户的户主叫杜松,家有七十岁老母,妻子给他生了两個儿子一個女儿,瘦的跟猴似的,他妻子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沒有,不便出来拜见程处亮,他家裡還有一個未成亲的弟弟杜栢。
跟刘三家一样,穷,穷得连给杜栢找媳妇儿的钱都沒有。
杜松的爹当過兵,死在了战场上,可沒人给他们家抚恤金。
“全家就指望三十亩地活着,今年春天沒下雨,地裡旱得不行,粮食不够吃的,俺想好了,等秋收后,就领着弟弟和娃们出去要饭……”
马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跑出去蹲在院子裡哇哇大哭。
百姓苦,這三個字对他来說只是书本上的一個概念,到底有多苦,他不清楚,只能想象到他们或许和自己一样穷,但起码能吃上饭。
可今天看到的這些,让他彻底明白了苦的含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原来很多人活得连勋贵家的一條狗都不如。
程处亮拍了拍马周的肩膀,“哭是沒用的,你要做的,就是帮我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過生好日子。”
马周抹抹眼泪,悲痛的问道:“能改嗎?改变得了嗎?”
程处亮望着远处的群山,說道:“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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