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四节 来访者
黄涛和张波一听沈斌要把嫌犯带进犬舍,两個人吓得赶紧阻拦。再怎么說他俩也是正式干警,对這种严重违背道德良心的事還是有所抵触。另外来說,他们沒有沈斌那种可怕的背景,一旦出了問題這黑锅可就背定了。
“秘书长,這可不行,那几名记者都在绝食抗议,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黄涛为难的劝說道。
张波也跟着說道,“是啊,况且這种行为严重违背了警界纪律,跟着咱们的都是学员,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
看着两人严肃的样子,沈斌苦笑道,“我也只是吓唬吓唬而已,你俩還真以为我要怎么着。男的還好說,大不了我揍他一顿。那個女的最烦人,碰都碰不得。算了,先继续关着吧。”
“秘书长,他们早就超出了扣押期限,如果继续关押的话,恐怕咱们得办理一下手续。”张波提醒道。
“嗯,回头你去找一下省政府公安处潘刚处长,他有权利办理行政拘留。這事不必经過省厅,我先回去了,你们再辛苦几天。”
“不辛苦,這些学员都高兴着呢。”黄涛赶紧說道。
沈斌心說那些赌资都私自分发了,能不高兴嗎。虽說段西林占了大头,但是這些学员多多少少也算是得了笔不菲的外块,当然愿意跟着他干。
沈斌开车返回了市区,此时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的內容,也开始在高层之间发酵起来。
碧辉大酒店,正准备出去的范一舟,突然接到了岳父方浩然的电话。
“一舟啊,你们记者遭到枪击的事是怎么個原因?为什么不早点向我汇报。”
范一舟一愣,心說這事還用我汇报嗎,您应该早就得知了。
“爸,其实這种小事我不想打扰您。再說我們是无意中参与了进去,并非有意而为。您放心,我和沈斌之间沒有冲突。”范一舟赶紧解释道。
“那枪击的事,不是沈斌故意的了?”
范一舟犹豫了一下,郑重的說道,“此事确实与他无关,是那几個记者采访推搡中不小心触发了扳机。当记者的都想得到第一手资料,迫切的心情可以理解。”范一舟冷静的听着,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嗯,很好,我就怕你再惹是生非,所以才打电话提醒你。這件事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风之行马上撤出来不要参与进去。今天上面刚开完会,准备扩大到政治局层面决定南湖的問題。不過,中纪委已经成立了调查组,即日就赶往南湖。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外传。到时候调查的时候,尽量摆脱沈斌的干系。”
范一舟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岳父方浩然不会让他指责沈斌的。
“爸,我正想去省府找沈斌呢,我的人還在他手裡,只要放了人,我马上把這几個派驻国外。”
“怎么,還沒放人?”
范一舟苦笑道,“爸,這可不是我故意告状,其实我托了很多关系,沈斌他~算了,這事您不用再操心,我马上去一趟。”
“一舟,告诉沈斌就說是我說的,让這小子马上放人。他要是不听,你当场给我挂個电话。”
范一舟眼神一亮,“好好,我這就去。”
挂断电话,范一舟冷静的思索了一番。从方浩然這個电话中,他感觉出岳父依然是站在谢援朝的一方。别看左右南湖政坛的是中央政治大佬,但他们也要寻找一個契机。這個契机的点,就在沈斌身上。不管高层大佬们怎么呼风唤雨,罢免基层大员总要有個合适的理由。方浩然的安排,明显是要替沈斌洗清责任。只有沈斌這边是清白的,黄中山等人的诬陷才能构成事实。
南湖省政府,沈斌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楼下值班室的电话。得知范一舟来访,沈斌心說你小子终于肯露面了。
沈斌故意敞开了房门,不大一会儿,范一舟拎着包,文质彬彬走了进来。
“沈斌,你可真是大忙人啊。冒然来访,不打扰您秘书长的工作吧。”范一舟微笑着,走過去伸出了手。
沈斌连起身都沒起,隔着桌子与范一舟握了握手,“不打扰,你范大董事长难得来我這一次,再忙也得先接待你。小李,上壶好茶。”沈斌对着门外喊道。
不用他喊李晓晓正好走了进来。看到来访者是范一舟,李晓晓客气的打了個招呼,却对沈斌不满的白了一眼。什么就上壶好茶,听着跟招呼店小二似的。
“小李,关上房门,给我挡驾一切客人,我要跟范董事长好好聊聊。”沈斌似笑非笑的說道。
“知道了!”李晓晓答应一声,泡好茶客气的說道,“范董事长,請~!”
“谢谢!”范一舟很绅士的点了点头。
李晓晓走出去带上房门,房间裡两個人隔着办公桌相视而坐,脸上都挂着神秘的笑容。
“范一舟,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嗎?”沈斌忽然问道。
“不会是想請我吃饭吧。”范一舟笑道。
“我现在真想掐死你。”沈斌脸上露出了一丝凶狠。
“這我相信,不過你不会。现在不是丛林社会,一切都要按照规则来。”范一舟平静的看着沈斌。
“范一舟,這裡也沒外人,咱们俩就敞开心扉說說真心话。”
“好啊,我也很想洗耳恭听。”
沈斌往后一靠,盯着范一舟說道,“咱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所以那些虚假的多說沒用。在中国潜伏的情报人员也不止你一個,其实我沒必要针对你。现在我给你两條活路,第一,离开方悦远离方家,你的事我不再過问。如果你答应,或许今后你被抓的时候,我能說情放你一马。”
范一舟咯咯一笑,“沈秘书长,我都听不懂你在說什么?”范一舟說着,目光四处扫射了一下。
“不用担心,這裡一沒监控二沒监听,别忘了我也是省府大员级别,手头上的工作有很多机密性质。”沈斌知道范一舟担心什么。
范一舟微微摇了摇头,“沈秘书长,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也不明白你說的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和方悦很恩爱,沒人能拆散我們。”
范一舟非常老道,不管這裡有沒有监听监控,他都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把柄。另外,范一舟也给了沈斌肯定的答案,那就是他绝不会放弃方家女婿這個身份。
沈斌冷笑道,“你的身份已经挑明,就算你還有這层保护膜,你什么也干不了。”
“我只干正当生意,违法的事我不干。你沈秘书长权力再大,总不能捏造事实吧。”
范一舟很小心,他的话既不能露出破绽,還要给沈斌做出暗示性的回答。范一舟也想敞开的谈一谈,但是在這种地方,他不敢。
沈斌点了点头,他听出范一舟的暗示,那意思我不行动,你们根本拿我沒办法。
“范一舟,别以为這样你就能躲得過去。在关键的时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制止你。别忘了下一届我岳父基本上就是掌印,老子身为最大的太子爷,就算弄死你也不会被枪毙。”沈斌威胁着說道。
范一舟点了点头,“這我相信,因为你是個疯子,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今天我不想谈這些,如果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找個地方,坐下来清闲的聊聊。”
“好啊,如果你担心被窃听或者录音,那咱就找個澡堂子,坦诚相见。”
范一舟微微一笑,“对了,刚才你好像說是两條活路。虽然不知道你說的什么意思,但我很想听听。”
“另外一條很简单,弃暗投明认祖归宗。如果那样,或许咱们能成为朋友。”沈斌冷漠的看着范一舟,他知道這條路几乎不可能实现。
范一舟冷笑道,“咱们還是說說我們的记者的事吧。”
沈斌点了点头,“就知道你会一條路走到黑。好吧,既然說到记者,那咱们就言归正传。”
范一舟放松了下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沈斌,别的我不多說了,你放人,我不追究责任。”
“什么?你還想追究责任。开玩笑,那几個家伙袭警抢枪,你以为就這么算了。”沈斌冷笑着說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继续闹下去,对你不利。”范一舟蔑视的看着沈斌。
“老子从来都不怕什么不利。大不了,我就把事态曝光扩大,逼着当局默认了抢枪袭警的罪名。你也算是进入了政治家庭的人,应该明白我不是吓唬你。”
“這我知道,迫于民众与国际社会的压力,当局会這么做。但是這样一来,对你沒什么好处。他们对外默认,并不等于认可了你的行为。南湖政坛的局面你比我清楚,真正对决的在高层。当另一方查出真实情况,你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范一舟,看来你還是不了解中国的政治行情。你记住,不管谁来调查,他们永远会听从强势一方的指令。亏你還是做媒介的,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這不正是记者惯用的春秋笔法嗎。”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赢定了?”
“高层的事,谁输谁赢我不管,但我能保证,能让你手底下那几個小子永远闭嘴。”
“哼哼,這我相信,凭你沈斌手眼通天的能力,确实能办到。但是对我而言,并沒有什么损失,你却還要背负一個沉重的心灵枷锁。毕竟那是几條活生生的人命,他们是无辜的。”
“那好啊,既然這样,咱们就沒什么好谈的了。你要是不怕行业名声受损,那咱们就走着瞧。”沈斌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似笑非笑的看着范一舟。
“呵呵,以前我還真是看错了你,总以为你沈斌也是個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之人。现在看来,我错了。好吧,那你說,需要怎么样才放人。”范一舟坦然的看着沈斌。
“给我個承诺,让這几個狗仔闭上狗嘴。以后有我的地方,风之行的狗仔们退避三舍。另外,這几個家伙是你的手下,老子劳神费力的,总的要点补偿。”
“怎么,你要钱?”范一舟不禁奇怪的看着沈斌。
“那东西我不缺。”
“那你要什么补偿?”
“既然起因是廖高志,老子总不能放過他。凭你风之行的宣传能量,把這家伙打入地狱還不难。”沈斌微笑的看着范一舟。
范一舟脸上起了变化,“沈斌啊,你小子可真够毒的,居然让我去得罪廖家。這种事你想都别想,我知道轻重。”
“那你是逼着我要把那几個家伙的罪名坐实了。”
“我找過很多人,你就不怕得罪了他们?”
“别說省内這几個,就是中央层面的,我也不怕得罪谁。”沈斌不屑的看着范一舟。
“這话可吹的有点大,中央层面的你也不怕。”范一舟一脸嘲讽的看着沈斌。
“你少激我,這种小事他们不会過问。”
范一舟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按了几個号码。范一舟冷笑的看着沈斌,电话一接通,范一舟恭敬的說道。
“岳父,沈斌說~這件事他不给您面子。”
沈斌一怔,狠狠的指了指范一舟。范一舟把电话递了過来,“沈斌,岳父让你接听。”
沈斌拿過电话,捂住听筒,“算你小子狠,你等着。”
沈斌把电话放在耳边,立马换了一种语气,“方哥,這点事還劳您大驾。”
“怎么,从你手裡要几個人也要不出来了。”
“呵呵,看您說的,刚才我故意逗一舟呢,不就是想和你聊几句嗎。怎么样,忙不忙。”沈斌客气的說道。
范一舟伸手蘸了蘸茶水,鄙视的在桌面上写了‘犯贱’两個字。沈斌看了看,一边接听一边也蘸着茶水写了几個字~你他妈才是范贱,老子姓沈!
范一舟接着写道~有本事继续装逼。
沈斌一伸手,龙飞凤舞写了四個大字~滚你妈比!
范一舟气的直翻白眼,在骂人方面他可不是沈斌的对手。
“沈斌,中央這边形势很复杂,我這也是为了你好。另外来說,我不想让一舟卷进這個案子。”
“方哥,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了,中央层面是個什么结果?”沈斌說着,站起身走到文件柜旁边,有些事他還不想让范一舟听到。
“怎么,你沒给援朝总理打电话问问?”
“问了,他沒說。”
“呵呵,他不說的事,我更不能說了。不過我可以告诉你,這次下去调查的是杨子骅副书记。”
“是他?那沒問題了,都是自己人。”沈斌一听是杨子骅来调查,顿时轻松下来。
“這可不一定,沈斌,政治上的事风云莫测。现在說话不方便,有些事我不便告诉你。”
沈斌一听,赶紧說道,“方便方便,你女婿听不到。”沈斌說着看了范一舟一眼。
范一舟确实听不到,他可沒有丁薇那本事,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不過范一舟的手,却在桌面上写了一溜‘下贱~’。
“既然這样~那你心理有数就好,据我所知,瞿辉這次~提出了反对意见,并沒站在援朝总理一方。”
“什么,瞿~!”沈斌一下子收住了,看了看范一舟,“好,我知道了。方哥,谢谢您。虽然我不知道上面的情况,但我相信您肯定不会害我。”
“呵呵,少拍我马屁,赶紧把一舟的事办了,别留下后遗症。”
“嗯,马上就办。哦对了,一舟从我這裡借了五百万,您可得帮我催着点。”
范一舟一听,气的扶着桌面站了起来。沈斌示威性的瞪着范一舟,故意晃荡着身段。
电话中方浩然呵呵一笑,“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插手,他能从你這借钱我就放心了,說明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像传言那么紧张。好了,我還有事,刚才我說的话,不许跟任何人追问。”
“明白!”
這边刚挂断电话,范一舟走過来一把夺過手机,“做人有点底线好不好,你是官员,不是无赖。”范一舟怒声說道。
“少废话,五百万,你不给我就找人催账。”
“懒得理你,放人!”范一舟算是见识了什么是不要脸。
“放人可以,那几個家伙要是乱放闲屁,我饶不了你。”
范一舟气的拎起桌上的包,“我知道人在哪裡,這就让人過去接。如果对方不放人,我也饶不了你。”范一舟說完气的转身就走,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范一舟一走,沈斌给黄涛安排了一下,不管怎么說方浩然的面子他不敢不给。安排完之后,沈斌茫然的坐在椅子上。
刚才的电话让沈斌有点震惊,他不明白瞿辉为何要反对岳父。這件事明摆着牵连到自己,瞿辉居然還站在廖一凡一方,這让沈斌感到不可思议。
沈斌很想打個电话直接质问瞿辉,但是想到方浩然的提醒,沈斌沒有這样做。毕竟政治局常委会议属于绝对机密,沈斌打過去质问,也不好解释消息来源。沉思之中,廖尚勇打来了电话。廖尚勇让沈斌马上去一趟天长国安局,說是发现了重大的线索。
沈斌收回心神,高层的变化让他有点琢磨不透,沈斌晃了晃脑袋,想把這些复杂的政治因素抛出脑外。既然自己沒有能力驾驭,干脆不去想這些問題。大不了這次岳父输了,他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沈斌拿着包走了出去,瞿辉的立场让沈斌心中沉甸甸的。沈斌一直把瞿辉看做可以交心的大哥,他不愿意看到岳父和瞿辉站在对立的一方。但政治就是政治,或许有一天,曾经的朋友都会成为政治对手。
沈斌一走,李晓晓和刘懿萱走了进来。两人收拾着桌上的茶具,突然之间她们发现了桌面上的字迹。
“下贱?”
“滚你妈~?”
两個人抬起头吃惊的对视着,桌面上明显的是两個人刚写下的字。她们不敢想象堂堂的秘书长和媒介巨头,居然会向泼妇骂街似的写下這样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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