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八节 内部泄露
北京望月阁。安致远坐在轮椅上，正在花园中与乌兰桑格开心的聊着什么，仿佛是祖孙三人在享受着天伦之乐。乌兰和桑格生性阔静，不喜歡热闹和喧嚣的都市生活，在這裡他们并不感到寂寞。另外来說，两人知道的秘密太多，在外面生活罗志森也不放心他们的安全。
三個人正聊着，罗志森从远处走了過来。乌兰一看，悄悄的說道，“安爷爷，老特务头子又来向您汇报了。我們可不想见他，我俩去市裡看看小天啸去。听颖子姐姐說，過几天她要带着天啸去南湖。”
安致远呵呵笑道，“去吧，晚上不会来就打個电话。桑格，路上注意安全。”
乌兰答应了一声，拉着桑格赶紧从另外一個方向跑了出去。罗志森可不像安致远這样宠着他俩，只要一见面就问及学业和功课。一旦沒有完成，马上就会黑着脸怒斥一顿。
罗志森背着手走了過来，看到两個小家伙从另外方向逃离，罗志森嘴角上荡起一丝笑意。
“這俩鬼东西，肯定又在背后骂我。主席，再這么溺爱下去，两個小东西就要翻天了。”
“呵呵，志森啊，时代不同了，别再用老一套教育孩子。”安致远說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两位老人对面而坐，工作人员搬来一個小茶桌，放在两人中间。罗志森品了一口清香的龙井茶，仿佛沉醉于茶香之中，并沒有說什么。
安致远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微笑着问道，“怎么，有事？”
罗志森轻轻放下茶杯，“主席，我安插在美国最高情报总监身边的深喉，日前得到一個重要信息。美国十年前制定了一個代号无根藤的计划，選擇了一批中国留学生加以秘密培训。根据最新消息，无根藤计划已经开始发酵，最高情报总监对罗宾的汇报很满意。只是這個计划一直是罗宾独立负责，我的人查不出具体情况。”
“不過，据内线所說，這個无根藤计划与以前的培训不同。以前大都是以意识形态颠覆为理论基础，咱们的人员很容易辨别。這次却是严格的特工培训，表面身份的伪装更加复杂。我已经命令潜伏在中情局的所有情报人员，争取得到详细资料。”罗志森說的很平稳，仿佛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安志远微皱着眉头，抬头仰望苍穹，仿佛自言自语的說道，“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啊，不管是战争年代還是和平年代，你只要稍一松懈，敌人的魔爪就会乘虚而入。当年我主政的时候，他们培训的人员就已经扎根到经济领域的高端，迫使我不得不做出让步。当年的钢铁石油等重要战略物资领域的谈判，让咱们白白流失了多少心血。经過這些年的清除，最起码中央层面裡，已经正本清源了。十年的時間在歷史长河中如白驹過隙，但是在政治领域，却是新老交替的一個轮回。志森啊，告诉潘瑞他们，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主席，李龙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摸底。”
“嗯，工作负担虽然沉重了一点，但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梳理一下。搂草打兔子，沒准還能逮住一窝獾。”
“另外，浩然同志已经向常委会正式提交了申請，請求国安方面对他的女婿进行排查。”罗志森轻声說道。
“哦？”安志远眼神一亮，慢慢的說道，“浩然的魄力不小啊，如果政治局其他人都像浩然一样，中央的风气就会形成一种积极向上的局面。”
罗志森呵呵一笑，“是啊，能把整個家庭曝光在聚光灯下，這种坦然值得尊敬。不要說别人，就是我都做不到。”
“哈哈哈，你当然不行，因为你知道的秘密太多。刚才兰丫头還說你是大特务头子，這個說法到很准确。”安志远爽朗的笑了几声。
“怎么样，我就說她们在背后沒說我好话。恶人都让我做了，只要他们别恨我就好。”罗志森苦笑道。
“呵呵，不能這么說，等以后长大了，他们会明白你的苦心。”
“主席，既然浩然提出了申請，您看是不是让乌兰走一趟？”罗志森轻声问道。
安志远想了想，轻微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妥，经過這段時間的观察，兰丫头的能力也只是限于即时思维，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误判。假如一個年轻人，在非正式审问的时候，你问他是不是特工？对方很可能会出现联想反应。這就是一种假象思维，很容易误导兰丫头的判断。另外来說，浩然是政治局委员，他提出的申請必须要证据确凿才能定论。兰丫头的思维读解，并不能成为证据，只能作为旁证。总不能凭兰丫头一句话，就判定人家有問題吧。”
“主席，如果对方隐藏深的话，短時間内国安不可能查出什么。我的意思是，只需让乌兰去判断，不许要在申請报告上出现。我已经给潘瑞說了，三十個工作日如果沒有任何进展，马上给政治局打报告，证明范一舟的清白。至于后续的调查，還是走咱们自己的路子，慢慢取证。”罗志森不紧不慢的說道。
安志远看了看罗志森，“怎么，你怀疑這個范一舟？”
罗志森点了点头，“结合美国无根藤计划，這個范一舟非常符合调查的范畴。他是美国留学人士，時間上也很吻合。虽然马新海那边的调查很清白，但我相信参与无根藤计划的人员，肯定会给自己造一個天衣无缝的表面身份。所以，我觉得乌兰有必要去做個初级甄别。”
安志远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让他们去吧。”
罗志森微笑着端起茶杯，沒再說什么。方浩然是安志远钦定的接班人，对于罗志森来說不得不加倍谨慎。他不光针对的是方浩然，田振文选定的接班人韩波，也在罗志森的目标之内。一個国家未来接班人选，如果连自己的亲属都被国外情报界所俘获，肯定会出乱子。就像刚才安志远說的那样，高层内鬼动动嘴，就可以让国家亿万资产付诸东流。這比用战争压服对方来的更实惠，等于在对手的国度裡，建立起无限额的提款机。
南湖天长，沈斌次日一上班，就接到了廖尚勇的电话。廖尚勇告诉了沈斌一個令他振奋的消息，国安部已经正式对范一舟展开秘密调查。总部刚刚成立调查小组，由陆成主任担任组长，廖尚勇也被列为成员之一。另外，廖尚勇问沈斌什么时候有空，他想把最近的工作情况向沈斌汇报一下。沈斌今天一天的日程安排都很忙，只能约廖尚勇晚上去水榭花园聊一聊。
与廖尚勇结束通话，沈斌给黄维拨了過去。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方悦那边一直沒有动静，沈斌只能从黄维身上打探一下。不管怎么說，這件事始终是压在沈斌心头的一块大石，越早解决越好。
“黄维，昨天我走了以后，那边什么反应？”沈斌问道。
“你說的哪边？是东边還是西边。”
“少跟我装糊涂，我沒心情开玩笑。”
“呵呵，求我办事還這么强硬，有你這样的嗎。”
“求個屁，你爱說不說，赶紧的，我還要去拜访几個老家伙。”沈斌催促着說道。
“說实话，我也不清楚那边的状况，昨天你和苗省长一走我也走了。沈斌，方悦属于那种娇生惯养的孩子，虽然脾气倔强了点，但并非不知道好歹。放心吧，最多是生几天闷气，沒什么大不了的。”
“黄维，我還是有点不踏实，我太了解悦儿這丫头了，她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要不然這样，等会你抽空再去关心关心，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电话中黄维叹息了一声，“唉~！既然你沈大秘书长下了命令，咱也不能不执行。好吧，我等会就過去。”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還记得当年在嘉市办理顾家案子的孙敬嗎，這几年他挺落魄，我刚找老苗给孙敬安排了合适的工作。你现在是市裡的大红人，能帮忙說几句话，就照顾照顾。”
“孙敬？他不是在省纪委嗎？”
“事情很复杂，顾子豪的姐夫早就重新出山了，目前担任省厅副厅长。孙敬這些年受到顾家残余势力的迫害，差点落到沒工作的地步。他现在是天长福新区纪检委主任，人家可帮了你大忙，抽空的话去看望看望吧。”
沈斌话音刚落，只听电话裡黄维吃惊的问道，“你說什么，冯国海成省厅副厅长了？”
“怎么，還不信？黄维，你查一下省厅干部资料，那上面显示的很清楚。這段時間我沒抽开身，等有机会的话我会跟這家伙见见面。”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当年我黄维沒有能力，既然這混蛋還在逍遥法外，這事不用你管，我亲自来办了他。”黄维冷冷的說道。
沈斌拿着电话微微一笑，“既然這样，那我可省心了。黄大司长，别忘了方悦那边，我等你电话。”
沈斌挂上电话，正想再给苗镓祥說一声，房门一开，刘懿萱走了进来。
沈斌一怔，“小刘，有事嗎？”
刘懿萱面带可爱的微笑，“秘书长，从现在起，我和晓晓一样，正式成为您的专职秘书。”
沈斌一愣，“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小刘，以后文字方面的工作就交给你来写，我的文笔太差。工作方面我也不分的太细，你和晓晓商量着来，只要别把我卖了就行。”沈斌笑道。
“那好，我现在正式行使我的职责，秘书长同志，您应该马上去会议室，办公厅所有领导都等着您呢。”刘懿萱故作严肃的說道。
沈斌猛然拍了一下脑门，“你看我這记性，差点把這事给忘了。小刘，你来帮我收拾一下，我先去开会。”沈斌昨天让王曾跃通知开会，丁薇和方悦的事一闹腾，他真把這茬忘的干干净净。
沈斌沒有穿外套，一件白衬衣打着领带，夹着包很随意的走进了会议室。与上次相比，会议室裡处室领导的眼神都变得谨慎起来。
王曾跃赶紧站起身，给沈斌拉开了椅子，“秘书长，人都到齐了，要不要先点個名？”王曾跃說着，不经意的看了金玲一眼。
沈斌摆了摆手手，“既然都到了還点什么名，今天是非正式会议，主要是和大家重新认识一下。”沈斌說着，沒有坐下，而是双手扶着桌案看着众人。
沈斌顿了一下接着說道，“同志们，气氛不用這么沉闷，其实会议室裡沒点嘈杂的议论声，倒像是开追悼会。”
沈斌說完，会议室裡响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别的领导开会前都是再三要求会场纪律，還真沒有人這么比喻過。
沈斌看了看時間，继续說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无端的打乱了大家正常安排，我先给诸位赔個不是。既然上面让我管理办公厅這一块，那我就正式的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工作资历和姓名我就不說了，你们都知道，我只說說我的优点和缺陷。咱们以后在一個部门裡工作，总要有個互相了解。我這人其实挺好相处，只要大家把手头工作做好，就算背后骂我几句我也装沒听见。当然了，最好别让我听见，不然心裡也堵得慌。”
沈斌很随意的几句话，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变得融洽起来。大家觉得這不像是开会，倒像是一次茶话叙谈。沈斌简单說了下自己的优缺点，话锋一转，接着說道。
“同志们，介绍完优缺点，我也得给大家提点要求。我的要求不高，最基本的就是在我任职期间，各科室一定要搞好团结。我以前也干過秘书，知道各室之间经常使绊子。虽然這些事跟领导之间的私人感情有关联，但是咱们身为秘书的，最好别参与上层的恩怨。說实话，办公厅管理的事务非常杂，要是夹杂着恩怨干工作，肯定会出乱子。所以說，团结是办公厅的工作重点，也是最难做到的任务。”
沈斌說着，目光落到了金玲身上，“为了带個好头，咱们办公厅就从我做起。大家知道前段時間因为工作，我与金玲同志有点小摩擦。不管谁对谁错，身为一名男同志，应该主动表個态度。金主任，以前的事咱们就此掀篇让它過去，如果我有什么不倒之处，在這裡向你道歉。但是我也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金主任也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当然，以后的工作中任何人违反纪律，该受处理的還得处理，這是原则問題不能变。我只希望，大家能在一個和谐气氛中互相交流。”
沈斌這么一說，不但是金玲，所有人都觉得有点意外。众人本以为，今天的会议金玲会受到严厉的批评。沈斌低潮的时候，沒有在于万昌面前屈服，现在强势起来，反而向金玲道歉？沈斌這小小的举动，顿时让众人敬佩起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金玲站起身，“秘书长，道歉可不敢当，我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也接受您的批评。身为一名主任秘书，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会给大家起到表率作用。”金玲的声音不大，也算是给沈斌表了個态度。
虽然金玲不明白沈斌什么目的，既然沈斌给了她台阶，金玲心裡也有点感激。是人都想要個脸面，别看昨天金玲說的很狂，其实她很不想离开现在的位置。副省长的主任秘书，這在任何部门都要高看一眼。
沈斌這番别开生面的会议，顿时拉近了与众人之间的距离。以前的沈斌在众人眼裡，基本等同于借助高层下来镀金的权贵二代，這些基层干部多少有些抗拒。但是现在，這些处室主官们，发现沈斌身上也有可以交往的亮点。
沈斌开完会议，夹着包沒等走到办公室，就看着李晓晓慌慌张张的跑了過来。
“秘书长，苗省长請您立即到他那裡去一趟。”
沈斌心中一惊，心說可别是方悦那边又闹事了。沈斌表面平静的点了点头，把包递给了李晓晓。
“帮我放回办公室，我這就過去。”
沈斌转身快步向电梯走去，還拿出手机看了看，担心自己刚才专注开会沒听见电话。手机上沒有显示未接来电，既然黄维沒打电话，沈斌觉得应该不是方悦的事。难道說，自己這個秘书长的职务，又起了波澜？
沈斌带着满心的疑惑，走进了苗镓祥的办公室。看到只有苗镓祥一個人，沈斌随手带上了房门。
“老苗，什么事找的這么急？”
“出事了，你過来看。”苗镓祥指着电脑說道。
沈斌赶紧走了過去，苗镓祥的电脑中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沈斌一看，脑子顿时懵了一下。
“怎么回事，谁发的？”沈斌急忙问道。
這段监控正是丁大小姐发威的场面，视频下面還专门用红字标注了一下，說明动手双方显贵的身份。
苗镓祥阴沉着脸說道，“我也是偶然看到，刚才浏览了一下，发现转载量很大。发表视频的人注明他是电视台员工，给大家暴一個内部监控。我已经通知马建业，立即追查监控部门谁动過這段监控。”
“老苗，我觉得应该立即通知網络监测处，查一下這個发表人的地址。另外，必须马上进行全面封杀。”沈斌严肃的說道。
苗镓祥看了沈斌一眼，“我已经给宣传部范部长打了电话，估计他正在部署。不過，這么大面积的转载和下载量，想封锁消息恐怕很难了。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在双方身份上做文章。”
沈斌咬了咬牙，他当然看明白了這层意思。方悦和丁薇的身份一曝光，這不但会成为爆炸性新闻焦点，更会逼着方悦不能罢休。甚至再往严重了說，人们会顺藤摸瓜查出方悦和方浩然的关系。那样一来，可真牵扯到方浩然的颜面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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