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剑 第37节 作者:未知 “你只需要以真气自周身毛孔而出,浮结其上,便能够做到匀称覆盖,再定念止意,身自渐隐。”季夫子說道。 楼近辰站在那裡,身影突然变的晦暗起来,就像是变色龙一样,身影竟是在虚空裡慢慢消失,别人看不到他,他反而是对于别人落于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加的敏感了。 “請夫子告诉弟子那萧桐的居所。”楼近辰說道。 却只听得见他声音,不见其人。 华宵宵在旁边有些惊呆了,他沒有想過有人学法术,只一点便通。 他却不知道,昨天晚上,楼近辰学画,学了半夜都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曾被数学难得夜夜拔发,更曾在数学试卷上写上一個解字,然后就抄题目以此获得一点同情分。 “江州城中,他常住之处有二,一在百花楼,二在他自己的居住之处,杨柳堤南岸,第十七号院小院。” 然后他们便再沒有听到楼近辰的回答。 “楼近辰?”苗青青喊了一声,沒有听到回答。 “這,臭小子,走也不知道說一声。”季夫子骂道。 楼近辰往学堂外走去,他按夫子說的那经验,轻身蹑脚,尽量做到脚下不带起尘土,不踩那些树枝。 自己开门,出了学堂,门外有一個在那裡转动着。 咦!這不是曾被自己救下来白仙家的马夫嗎?他怎么在這裡转。 這年轻的马夫看到门开了,却沒有人出来,急的想喊,又不太敢的样子。 “你怎么在這裡?” 突然如其来的声音,让這白仙家的马夫吓了一跳,回過头来,看到一個人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抱剑站在那裡,正是他曾经的救命恩人。 “楼道长,三奶奶传话来說,昨晚那個人,可遁身于火光之中。”马夫当然不知道這些說的是谁,他只能够按原话說。 楼近辰一听,便知這是观主让白三刺通過這马夫来提醒自己。 “你去告诉你家三奶奶,就說我知道了。”楼近辰說完,转身便走,却在马夫的眼中,快速的沉入虚空的光线之中。 他觉得楼近辰的身体像是会吸引光线,最终与光线融为一体,盯着看,還能够看到淡淡的人形痕迹,一眨眼,却又已经看不出来了,就像是水面波纹平静下去,下面的鱼沉入了水底了。 第42章 :尘世道场【谢推推d小猪的盟主】 法术,来自于法力的应用,而法力又有一個称谓,那就是法念,法念的强弱应用就是法力的表现。 此念刚强,此念绵柔,此念入微,每一种的应用,都会形成不同的法术效果。 楼近辰维持着身上法念的覆盖,但是当他他心绪波动时,身体周身便会起雾。 “看来,必须时刻保持心绪平静了,看似简单的法术应用,实则并不简单。炼气士在炼精化气之时的降服妄念,已经打下了法术根基,其他流派的修行法,很多都是避开了降服妄念這一步,相当另开一路,有得必有失,所以他们无法直接以法念附身,因为他们很难做到长時間的心绪宁静。” “王阳明曾說:按心兵不动,如止水从容,我虽可以短暂的做到,但是在看见一些事物之后,心中难免会生出思绪,看来我的心境修行還是不够,炼气士降服妄念真是一辈子的修行。” “不過,世间便是修行道场,世间磨难,皆是砥砺,我需要耐住寂寞,久久方为功。” 楼近辰走在大街上,街上面行人如织,看到卖豆浆油條的摊子,那一股香气入鼻子,立即让他肚子裡翻起饥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排空了其他的思绪的原因,這饥饿翻起之时,便像是在腹虫有虫在钻动,他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肠胃裡的动静。 然后他发现自己周身起了雾,雾气包裹之下显露出轮廓。 他就站在這摊位前不远,当他从隐身状态显露之时,旁边的人立即发现了,一個個都退开,法术对于普通人来說并不陌生,但是却不想无谓的招惹到一些修法的人,所以他们离开楼近辰的身边,却又沒有远离,一個個都站在不远处看着,形成了一個圈。 楼近辰感受到数十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這些目光烙印在他的法念上,让他能够顺着其目光看到那是一双双不同的眼睛。 這些眼睛通過目光而传递過来的情绪,竟似有了传染性,沾粘在他的法念上,让他清清楚的感觉到。 疑惑、惊讶、惧怕,怀疑,他甚至還感觉到有人想去报官,有人怀疑他是妖魔。 他立即明白,即使是普通人那带有感情色彩的目光注视,也能够影响他人的心绪,只是以前沒有注意到而已,而那些‘神灵’的注视能够让人疯狂异化,也就能够理解得了。 楼近辰沒有走,他就站在這人群之中,努力的将自己的心绪再按压下去,于事世之中修行,若能够于众目之下重新隐去身形,将会对自己的隐身法的信心有极大的增加,這也将是对自己心灵的一次巨大的磨砺。 那各种各样的目光,像是一根根刺,刺入他的法念之中。 周围先是安静的沉默,随着楼近辰站在那裡闭眼不动,于是便有了议论声,话语都聚在他的身上,他听着這些声音,竟觉得這些声音仿佛有着言咒般的作用,那圈聚而来的指点与议论,让他有一种自己被无形的火焰烘烤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目光捆住了,众人环视,像是一個火炉,那些言论如火焰。 世事如熔炉。 這一切都像是一门法术,可是偏偏這些人都是普通人。 這一刻,他再一次的经历了那一晚上降服妄念的情形。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离去的想法,按压着自己开口去解释的念头,闭口不言,闭目,按住所有的念头。 他曾经总结過,這种硬抗的過程,可称之为‘脱敏’,足够坚韧的内心,才能够抗得住。 他觉得自己在燃烧,燃烧之中,汗水流出,像是被烘烤出的肉油在流淌。 按住這一份恐惧,他觉得自己在变成干尸,在变成骨架,压制着這份莫名的恐惧,然而却又慢慢的习惯,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和目光不再有之前那般的威力,化做了风,吹起湖面水波,水深处却越来越平静。 于是,他在所有人的目光裡,再一次的慢慢消失。 “消失了。” “不见了。” “怎么巡街捕快還沒有来。” “不会是妖怪吧。” 那個在街边摆摊卖豆浆油條的老人耳中突然听到一個清淡的声音:“老人家,請给我一碗豆浆,两根油條,谢谢。” 老人听后,心中惊悚,却快速的打了一碗豆浆,又包了两根油條,然后他发现桌上多了块碎银子,還不等他去拿,那一碗豆浆与油條便己消失了。 他拿着银子,四处张望着,他想知道那個年轻人是走了沒走。 “妖怪在哪裡,让开,让开。”捕快何方领着一群捕快跑過来,捕快中的人带着特制的捕妖網,到来之后,却什么也沒有看到,于是问旁边的人,最终问到摊上的老人,老人說道:“小的只听到他說要豆浆和油條,就给他了,這是他给的银子,小的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何方接過银子,一入手他便知道這是真的,看着周围人那种似早已经知道他要收缴走的目光,于是将银子還给了老人,說道:“這是真的银子。” “收队,沒有什么妖怪,這是有人在修习法术。”何方大声的說道,什么都沒有抓到,但他不想让大家心中一直有着惊疑,要不然又有人会去衙门裡說這事,到时上头又让自己来查,也是麻烦事,既然不见了,那就不必追究了,等到哪一天事发了再說。 楼近辰左手端着一碗豆浆,右手油條,剑就插在腰间,沉甸甸的,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买一根专门的可以挂剑的腰带。 心中想着這些,却又沒有破坏隐身的状态,他经過众目之下隐去身形的一幕后,已经能够很从容的做到隐身了,轻微的分心想别的事,也不至于让自己现形。 在他看来,那個突破相当于自己对于法念的控制又进一步,而对于心灵的的修持也更深了一层。 若对這隐身法分一個等级的话,那這個法术从入门已经到熟练了。 顺着人群往城外而去。 “什么味道。”旁边有人在嗅着虚空,這人问到了油條的香味。 楼近辰想到夫子所說的隐身的另外几個要点,不仅是将身形隐于光线之中,還要隐去身上的气味、心跳,脚步、呼吸等。 這一個普通人都能够闻到味,那個修士,更可能闻到自己忽略的一些气味。 他小心的躲避着别人的碰撞,身形如游鱼一样的在人群之中钻過,却沒有人知道他。 出了城之后,辨明方向,他腾身而上树梢,腾身而起的那一刹那,身形在阳光裡显现出来。 法念的涌动,不可能让他還保持着那种覆盖全身的平静状态,脚踏虚空,一路朝着府城的方向而去。 人在风中,以游身纵剑术的身法在虚空游动飞纵。 所過之处,风云涌动,在身后如浪一样的翻腾。 他感受着空中风的阻力,像是水一样,他不断的以手指划开风,一团团的风,让他的身形像是在冲浪一样,从风的间隙裡钻過。 路過一個山头,他看到下方山中有一座院子,院中有人在那裡练习武艺,当楼近辰从他的头顶飞過时,他停下抬头看着。 又飞落在一座高山的山顶,脚下的岩石和這稀疏的杂草,像极了一個巨人头顶稀疏的头发。 对面山谷裡,有只大蟒盘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采食着树冠的花朵吃。 当它看到楼近辰之后,先是愣了愣,然后快速的缩入树冠下去了,显然是怕了。 楼近辰沒理会,稍稍歇了歇之后,他再一次的踏步虚空,他离地面越是高,速度便越慢,而离地面越近,御大地便越是能够借用到力量。至于往更高处去时,会是什么状态,還沒驗證過,并不知道。 游身纵剑术,在长距离的应用与练习之后,他感觉自己這身法有了明显的进步。 在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座大城。 他当然沒有大摇大摆的落到城头去,而是远远的落在地上,隐去身形,随着普通的人群一起走进去。 江州府城比起泅水城来大了许多,天色将晚,晚霞沉暗,今晚或将有雨。 第一次到這样大城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杨柳堤南岸在哪裡,好在有嘴可以问人。 “這位小哥,這杨柳堤南岸如何走?”楼近辰拍着一個正在为酒楼卸货的年轻人问道。 小哥吓了一跳,打量了楼近辰一下,又着看重看了看他腰间剑,然后挥了挥手,說道:“去去去,不知道,不要打扰我干活。” 他說完转身便要去搬货,肩膀又被人拍了,顿时大怒道:“你知不知道肩膀不能乱拍……” 话未說完已经住口了,因为他看到一只手托着一块银子递了過来。 他愣了一下之后,然后手不自禁的衣服上擦了擦,伸手从楼近辰的掌心捏起這小块的银子,說道:“杨柳堤南岸,要从這條街往前,過两個路口,再左转,沿着路走到尽头,你会看到一條河,无论是顺着河往前還是往后都可以找到桥,過桥就是南岸了。” “多谢小哥。”楼近辰转身离开。 這小哥看着楼近辰离开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银子,還有些不可思议,再抬头看,那個问路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楼近辰走在暮色之中,街面上行人匆匆,這個时候要么都要回家了,要么出门都是有急事的,当然還有一部分人正是這個时候出门去喝花酒,至于他为什么能够看出来,不可言述,因为纯粹是感觉。 一些摊子已经在收了,店铺裡有东西摆在廊檐下的店家已经往裡搬动起。 整個江州府表面看上去一片繁茂平静。 他沒有打算在百花楼裡去杀人,那裡毕竟人多眼杂,不附合趁夜隐身上前,一剑削首,不惊动任何人的想法。 脚下灵动的闪過一個朝自己撞過来的行人,心中想着杀人计划。 他从一开始就沒有想過只拿回观主的心鬼,而是想着杀人。 因为他知道,如果只是拿回心鬼,那对方再来找上火灵观之时,那绝对会是一场大祸事。人家是五脏神教的高层,在上面来一個颠倒黑白,自己与观主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沒有。 今天第一更求票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