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爱情劈面而来,
像潮水,涌到我們的面前,
然后静止,静止,
等待,等待,
我可以逃走,我也可以留下,
爱情劈面而来,
但是,它会留给我們選擇的机会……
“世界上浪漫的爱情只有两种,一种是电视剧裡的爱情,不论多么肉麻,都可以让你看得掉眼泪,另一种是自己正在经历的爱情,即使对方是只猪,你也可以痛苦到彻夜不眠。但是你要知道,别人看你为爱痛苦的样子,只会暗地裡笑你是個傻瓜,沒有人同情你,更沒有人祝福你,大家只是站在旁边看好戏,包括那個不爱你的男人。”
我站在邹月的病床前,恨恨地說出這番话,因为她居然在情人节的夜裡,泡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裡割腕自杀,更可气的是,她发了无数個哀怨的短信给那個男人,企图让他见到自己美丽的死相,而那家伙居然完全沒有回音。最后還是我,加班回到家,把她从水裡捞出来送到医院。
邹月闭着眼睛,默不做声。
她爱上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日日魂不守舍,每天看着他的照片喃喃自语,而那照片竟是从公司的内部刊物上剪下来的,在照片中,一個面目模糊的穿西装的男人正与一线工人亲切握手。我原以为她只是少女怀春,沒想到居然干出如此惨烈之事。
“我问你,为什么要去死?”我沒好气地說。
邹月紧闭的眼角流下泪来。
“你說啊!”我提高了八度的音量。
她還是沒有开口。
“算了算了。”邹天在旁边拉我的衣袖。我一甩衣袖,冲着他大叫:“你们两姐弟,沒一個省心的,都给我滚回老家去!”
邹天苦着脸說:“姐,你就别问了,让她休息一下,冷静一下吧,她心裡肯定很难受。”
“她是有病!!单相思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有本事去把那個男人追到手,自己伤害自己算什么本事?”
邹月突然从床上翻起来,对着我大叫:“那你有本事去把姐夫追回来!”
我一下愣住了。邹月哀哀地哭起来:“我沒有办法嘛,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我做什么都沒有用……沒有用嘛!”
我怔在這個愚蠢的小女孩的病床前,一时无话可說。
对,我离婚了,前夫爱上了坐在他对面的女同事,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放他自由,我沒有挽留他。对于变了心的爱人,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对,我是沒用,但我不会伤害自己让别人痛快。”我转身离开了病房。
邹天跟在我身后离开病房,帮着她說好话:“姐,姐,小月她不懂事,你别生气了。”
我回過身对他說:“你今天别去上课了,看着她一点,她情绪不稳定,好好守着她。记住,你们俩千万别让妈知道這事。”
邹天连忙点着头应好。
走出医院,冷风迎面扑来,我的手机响了,是高展旗,我們是原来的大学同学,现在是一個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他在电话裡轻松地问:“邹律师,情人节過得很好吧?所裡开会的事都忘了?”
“对,過得太好了,我马上過来。”我合上电话,闭上眼稳定了一下情绪,招手拦下一部出租车。
到了所裡,高展旗迎面而来:“哟,看样子昨夜确实很忙,好像连衣服都沒来得及换。”
我摇摇头說:“别开玩笑了,我一夜沒睡。”
姓高的更起劲了:“一夜沒睡?是谁啊?太生猛了吧?哈哈哈!”
我把他拉到一边,正色說:“高展旗,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你把小月介绍到致林公司,是通過谁?”
“他们的人事部经理。那個女的暗恋我好多年了,我发话,立马就办了。怎么,還有谁想进去,小天不是考上研究生了嗎?”
“不是,你帮我打听一下,小月那個部门的经理,就是那個林总,是個什么人?”
“怎么了,性骚扰?還是办公室恋情?小月才去了一年,不会這么快吧?难道那家伙看上你了?”高展旗就是這么一個反应過快的人,有时跟他說话太费劲。
“好了,别问了,你去侧面帮我打听一下就好了,别這么多废话!”我转身向会议室走去。
高展旗跟在我身后,還在不停发问:“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我问的时候才有重点啊。你昨晚一夜沒睡,是和他嗎?還是别人啊?你得先把机会留给我吧,什么时候也看看我的威力?……”
我根本不想搭理他。他不分场合地宣扬他爱我,但他同时也爱着很多女人,所以我并不把他的爱当回事,他即使永远轻佻地围绕在我的周围,也完全不会触及到我的内心。我离婚后,他曾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但被我毫不留情地拒绝過几次后,也就转移了目标。所以爱情永远是现实而急功近利的东西,沒有人能真正地站在原地等待。
上午开会,下午开庭,等我再赶到医院,发现病房门口站了几個身份不明的人,邹天也站在门外。我心裡一紧,赶忙走到邹天面前,问他:“出了什么事?”
邹天用嘴努了努门口方向,說:“那個人来了。”
“谁?”
“就是小月說的那個人。”
我明白了,想走进病房会会這個男人,被门外守着的人拦下,“对不起,請您稍等一下,林总想单独和小邹谈谈。”
我从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一個男人正背对着门站着,小月拥着被低头坐在床上。床边的小柜上赫然有一大盘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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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担心,不知道他会說出什么来刺激小月,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走了进去。
门发出很大的响声,他回過头来,邹月也抬起了头。
我大步走到邹月的病床边,然后转過头望着那個人。我的头昂得格外高,力图让自己显得强悍而不容侵犯。
面前的這個男人,高且瘦,算得上是挺拔,五官端正,算得上是英俊,這样的人,多金且有型,如果再多些挑逗和暗示,哪個小姑娘扛得住?!我心想着,愈发对他感到不满,一定是他,仗着自己條件优越,不知检点。
与此同时,他也望着我,也许因为是我的贸然闯入,他的眼中有着格外诧异。
守门的人跟进来說:“林总,对不起。”
“這是……我姐。”邹月小声地喃喃地說。
我低头瞄她,只见她一脸绯红。
那人回過神来,向我伸出手說:“你好,我是林启正,小邹的部门经理。”
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邹雨。”
两人同时松开手。
他一定是心虚,竟然有几秒钟,站在那裡,仿佛有些局促。然后他說道:“我是代表公司来看望邹月,祝她早日康复,重返工作岗位。我還有事,……就先告辞了。”然后他对邹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就這样走了?我可不同意。
我追出去,那群人正好走到楼梯旁。
“請等一下。”我快走两步,到他身后,喊道。
他回身,站定,等我的下文。
旁人在,我不宜明說,于是含糊地问道:“這個事情,你是什么态度?”
“什么事情?”他竟反问。
我语塞,他這样问,明摆着不打算和我讨论,我抬头看他,可恶,他的眼中居然沒有一丝逃避和欠疚。
往往都是這样,出了事,只是女人犯傻,男人无知无觉,推得一干二净。
旁边几個跟班虎视眈眈,我知道如果再說下去,无非是自取其辱。况且,我并沒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必须要对這件事情负责。
“沒事了,您慢走。”我淡淡說一句,转身离开。
“哦……這個……”他却好像有话要說。
我回身,心想,他打算赔多少钱?
他看着我,探究地表情,不确定地问:“邹……雨?”
我点头。
“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可以告诉我。”他竟开始打官腔。
“谢谢!”我甩一句,大踏步走回病房。
邹月拥着被子,呆坐在床边。我冲到她面前,问道:“刚才他和你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邹月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沒說什么,那到底說了什么?”
“只是……要我好好治病……”
“他怎么這样装傻?他对你做過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我凶悍地追问道。
“姐……你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邹月,你别怕,告诉我!”
邹月缩进被子,不再說话。
我是個急性子的人,最受不了她這种忧郁的劲头。
“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到公司找他的领导去!”我的声音高了八度。
“你别去!”邹月也急了。
“为什么不能去?”
“他不知道這些事……”
“哪些事?你昨天不是发了很多短信给他嗎?”
“他今天中午才从香港回来,也许他沒有收到,反正他什么也沒說。”
“那他怎么知道你在住院呢?”
“不知道,姐,他就是這样,我不知道他究竟心裡有沒有我,当我觉得他在意我的时候,他就表现得格外冷漠,当我死心的时候,我又总感到他对我的关注。我沒有告诉别人我在住院,但他却来了,可来了之后,他說的又都是些很老套的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我又說服不了自己忘记他。”說着說着,她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你跟他坦白過嗎?”
“我发過邮件到他的邮箱,還发過短信给他。”
“你并不确定他有沒有收到?”
“我們汇报工作都是用邮件,我很少能见到他。他不可能单单沒收到那一封。”
我的头在不断膨胀中,原来失恋都不算,原来竟然是单相思!我居然有一個在爱情上如此白痴的妹妹。“你有病啊,你都沒有確認過他的态度,你就去死!要死也得死個明白吧?”
邹月的手在床单上狠狠地划来划去,许久說了一句:“他要结婚了,我听同事說,他准备今年十一结婚。”
我感到我的手掌在变得有力,我立刻站起来,走到窗边,不然我会忍不住扇她十個耳光。
我长舒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他,但已经是這样了,我們来分析一下,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完全不知道你对他有意思,二是他知道你喜歡他,但是装傻。如果他知道而不回应你,那就是拒绝,如果他不知道,他都要结婚了,你也沒必要让他知道,所以你百分之百是沒希望。——你還是辞职吧,离他远点。”
邹月把头完全埋到了被子裡,邹天走上去拍拍她的肩說:“二姐,大姐說的对,你還是别在那裡干了,我给你介绍個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