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天早上,我严重睡眠不足,挂着两個黑眼圈去上课,但是我的心理状态却前所未有的积极。我就是這样一個越挫越勇的人,永远不会让别人有机会看我的笑话。
在学校裡,同学還在开我的玩笑,“邹雨,今天有沒有宝马接啊,让我搭一截顺风车吧?”
我笑答:“宝马有什么了不起,下次弄台莱斯劳斯让你们开开眼。”
生活嘛,总是在和人开着大大小小的玩笑,所以,保持游戏的心态很重要。
下午回到家时,已近黄昏。我家所在的楼道前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车,几個工人正在上下忙碌着。是谁又成了我們的新邻居?我有些好奇。
走近一看,左辉和邹月正站在楼梯口聊天。邹月看见我,兴奋地說:“姐,姐夫买了我們一楼的房子,以后又成邻居了。”
我脸一沉,說:“乱喊什么呢?”侧身从他们之间走了過去。
左辉跟在我身后,也往楼上走:“邹雨,你等等。”
我不理他。
他加快脚步,拦在了我面前。
我只好停下。
“邹雨,我想和你聊一聊。”
“沒什么好聊的。”
“我只要十分钟。”
“一分钟也沒有。”
我强行绕過他,擦着他的肩膀走了過去。他的身上有着我熟悉的汗味,就像是以往无数次在宿舍楼前与他分别时的记忆。
不管你住得再近,也休想靠近我身边。我在心裡狠狠地警告左辉。
回到家后,我打开冰箱开始准备晚饭,邹月跟着进了屋,站在厨房门口惴惴地說:“姐,我觉得你对姐夫太凶了。”
“他从去年四月九号起,就不是你姐夫了,麻烦你以后换個称呼!”我一边打着鸡蛋一边說。
“姐,我知道是姐夫不对。”邹月完全不理会我的话:“但是,如果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也可以给他一個机会啊。”
“他犯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星期一,所裡例会,郑主任宣布了關於致林业务的分工:“是這样,我决定,致林的业务以后主要由高律师和邹律师负责,其中高律师负责诉讼业务的部分,包括案件的应诉及相关的环节,而邹律师负责非诉讼业务的部分,主要是日常合同协议的审查和一些案件调解协调。当然,如果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我会尽量配合,你们有拿不准的地方,也可以集思广益。這样分工可以嗎?”
我马上跳出来反对:“我自己手头的工作還有不少,如果让我一個人负责非诉讼的部分,我承担不了,是否可以考虑让其它律师为主来负责這项工作。”
郑主任說:“小邹,你是年轻人,就多辛苦一点,有些其它的小业务,可以指派那些小律师多去跑一跑,我主要考虑你一個业务方面比较精,再一個和林总的关系比较好,可以更好地沟通。”
“我跟他关系有什么好的?见面都沒见過两次呢。”我急忙辩白。
“哎呀,我有時間会帮你的。”高展旗在旁边插话,還对我眨了眨眼。
其它的律师都坐在那裡默不做声。我也只好不再坚持。
例会结束后,高展旗跟着我旁边进了办公室,很神秘地說:“你真笨,看不出郑主任的想法嗎?”
“什么想法?”
“致林的事,他根本不想让其他那几個人插手,只限制在我們三個人中间。”
“這是为什么?這是所裡的业务啊。”我很奇怪。
“郑主任早就嫌他们活干不了多少,年底一样地分红,那天跟我說,想撇开他,只拉上我們俩,另外成立一個所。所以,致林這個大肥肉,他根本不想让他们沾,省得到时候麻烦。”
“可是我哪干得了啊,他们公司的非诉讼业务多大啊!”
“沒关系,他们法律事务部的人很专业的,你只要跟着开开会,把把关就行了。有什么事我帮你!”
高展旗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去致林公司开开会,把把关。我对他說:“干脆我来做诉讼部分,你做非诉讼部分得了。”
“你以为诉讼部分好做啊,我算了一下,现在公司裡大大小小在诉的案子有11個,有5個一审的,3個二审的,1個再审的,還有2個执行的。有7個在本地,有4個在外地。光是出差和摆平法官,都够我忙的了。加上原来的高诚所,有些案卷和证据沒有移交過来,我现在头大如斗,你還来逞能?”
听他這么一說,我也有点心虚。
“对了。”高展旗继续說:“今天下午就有一個协调会,是以前的一個案子,双方案外调解,我們一起去吧。”
“那這到底算你的?還是算我的?”我问。
“算我們俩的。”高展旗涎着脸地回答,我白了他一眼。
下午的调解会三点钟准时开始,欧阳部长和我們代表致林,与一家建筑公司协商工程款的给付問題,虽然大家都有和解的诚意,但在具体金额和给付期限上却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欧阳部长走出去打了一会电话,进来說:“請大家稍等一下,林总马上過来,亲自处理這件事。”
我起身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发,暗暗告诫自己,要用最坦荡的心态与他相处,绝不能流露出一丝的情绪!然后昂首回到会议室。
大家坐在会议室足足等了半個小时,也沒见林启正過来,对方有些急了。欧阳部长连忙解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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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請再等一等,林总今天中午宴請几位中央来的领导,所以要从吃饭的地方赶過来,马上就会到。”
我看看時間,已经下午五点半,中饭都吃成晚饭了。
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林启正走了进来,傅哥跟在他身后。
林启正很客气地走過去与对方的两個谈判代表握手,抱歉地說:“对不起,久等了,中午接待几位北京来的领导,所以時間沒把握好。”說完,又转头向我和高展旗点了点头,我立刻微笑着也向他点了点头。
不错,表现得十分自然,我暗暗表扬自己。
他随手扯开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看得出他中午喝了很多酒,脸色发红,眼睛裡涨满血丝,会议室裡弥漫着一股酒气。
不過酒精并沒有影响他的思维,听了欧阳部长的简单介绍后,他马上做到了明确的表态,象征性地在付款期限上做了一点退让,但這似乎让对方很受用,对方马上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并约好了两天后付第一笔款的同时,签调解协议,对方到法院撤诉。
欧阳部长送客人出门。
林启正向傅哥示意了一下,傅哥递给他一包烟和一個火机。林启正举着烟盒问我:“可以嗎?”
我殷勤地回答:“您抽您抽,沒关系。”——我的状态真的很好,很到位。
高展旗奇怪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這边林启正已经将一支烟递到他面前,他急忙接過去,连声致谢。
林启正深吸了两口烟,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說:“以后要辛苦两位了。我們公司說大不算大,但事情确实不少,可能将来会牵扯两位很多的精力。”
“哪裡,能为林总做事,是我們的荣幸。”高展旗肉麻地回应。而我,保持微笑。
“我现在最头痛的,就是与长山建筑公司的那個案子,你们也知道,就是因为這個案子,主审的法官和高诚所的主任都被抓进去了。虽然這次行贿不是我們的意思,但是当时我的确允诺了10%的提成。”林启正皱着眉,又吸了一口烟:“但是案子還是要做,而且形势对我們很不利,官司很可能会输。我知道高律师负责诉讼部分,所以還要請你多费心,如果一审沒有希望,我們提早为二审做准备。”
高展旗连忙表忠心:“林总,你放心,我和中院经济庭的庭长是哥们,我会尽量想办法摆平這件事。”
林启正点点头,又說:“不過,10%的提成還是有效。只要案子判下来的金额少于长山公司的诉讼請求,之间的差额我付10%给你们。”
“這是我們应该做的,哪還能另外收钱?”高展旗假模假样地推辞。
“沒关系。”林启正把烟摁灭在烟灰缸裡,站起身来說:“我還有事要处理。這個协议就請邹律师辛苦。”
“沒問題。”我回答,還加上一句:“林总放心。”
听到我這话,林启正也不由得多看了我一眼。也许,我殷勤地有点過了。
他走出了会议室,傅哥也跟着出去了。
我們等了两分钟,欧阳部长进来与我們再合计了一下,便各自收拾东西散会。
走到一楼,突然发现外面已是倾盆大雨。不少人都站在大门口望雨兴叹。
我和高展旗也只好站在那裡。高展旗后悔不迭地說:“早知道不该把那车退掉的,這时候也能派上用场啊。”
“你又不是沒钱,不会再买一台嗎?”我說。
“不行,我那些钱是留着结婚用的,還要买房呢!”
“那你就把长山的這個官司打赢,不就有钱啦。”
“那個官司有难度。”他摇摇头,接着說:“今天你表现得很好哦。”
“什么好?”
“对林总多客气啊,多有礼貌啊,‘您抽您抽,沒关系’。”他扁着嗓子学我說话,然后对我举出大拇指:“這才对嘛,男人听到你這么說话,都会喜歡得不得了。”
他的评价和我的初衷可是差了十万八千裡,看他那油嘴滑舌的样子,我做势向他的皮鞋上踩去,高展旗灵活地跳开了,我又踩,他又跳,這是我們一直以来的玩法,两個人在满是水渍的大门口玩得甚是兴起。
高展旗左跳右跳,突然差点跳到一個人的身上,他忙回身說:“对不起。”我們一看,居然又是林启正。
他朝我們点点头,說:“下這么大的雨,我派车送你们回去吧。”
高展旗仿佛有要答应的意思,我忙站出来:“不用麻烦,夏天的雨一会儿就停了,您忙您的。”——多客气,状态多好,我再次称赞自己。
高展旗在旁边不甘寂寞,寻找话题:“林总,又要出去啊,该不是又要陪客人吧?”
“我到机场去接人。”
“哎,去机场,邹雨你顺路啊,让林总带你一段嘛!”——這個死高展旗,多管闲事。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還有事要到别的地方去。”
林启正看着我,沒有說话。
姓高的還在旁边說:“你有什么事啊?不是要回去做饭嗎?让林总在菜场那裡停不就可以了。”
傅哥已经将林启正的车开到了门口,下了车。听到我們的对话,在旁边插了一句:“也行,邹律师,今天林总喝的挺多,你在旁边和他說說话,提醒他注意安全。”
林启正只說了一句话:“如果要上车,就快点。”說完向车旁走去。
旁边避雨的很多员工都在听着我們的谈话,我毕竟不希望林启正在员工面前难堪,只好上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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