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
不過這一次,许问的确過不去了。那灵剑宗弟子的圆珠太過恶毒,从灵气的根基上彻底镇压住了许问,又因为许问进入修道界的時間太短,沒有什么保命的积累,既沒有压箱底的法宝,丹药化解,又沒有信得過的好友支援,内无根底,外无援助,唯一可靠的林潭,也回到山门,为了不牵连许问,也沒有留下传信玉符,或传信法术之类的手段。
整整两天,许问苦思解决之法一无所获,圆珠力量太强,即便许问猜测這是灵剑宗的一种诅咒法术,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知道和不知道的结果是一样。
许问走下浮云舟,站在荒山的一座巨石上,依照他的仙缘,应当是大劫难中有大仙缘,過一道劫难,只要不死,必有后福,不是得到法宝,道法,灵丹,就是提升境界。
這种仙缘虽然凶险的人难以羡慕嫉妒,许问也早已习惯,可是现在却反常起来,明明险死還生的干掉杀人夺宝的灵剑宗弟子,其中還有一個引气化胎第七重内化境界的弟子,许问承认那灵剑宗弟子是被他师弟连累,轻敌了一些,也沒来得及发挥全部实力就在天龙符的爆炸之下,身死道消,但是,這一劫终究是過了,为什么沒有仙缘临头,反而遭到暗算,灵气全失。
难道是這一劫還沒有過完,有一個巨大的难以想象的仙缘正等着自己,许问试着這样說服自己,不然,他连去紫霄宗原州分院的勇气都沒有了。
又在荒山上呆了一天,许问知道不能在拖延下去,是下定决心,宁愿被人阴死,去原州分院杀出一條长生之路,還是悄无声息的回到俗世,泯然众人,凭自己的半残的修为,也能混口饭吃。
长生路难,难于上青天,许问走到一块荒山上的巨手前面,一把抽出金光剑,耀眼的金光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许问冷冷一哼,大道致公,若长生不难,那些帝王将相,王孙公子都修成长生,自己一介平头百姓岂不是做一辈子蝼蚁草芥,哪裡轮的到进那修道宗门,仙缘如此,岂可請弃,金光一闪,许问挥动金光剑猛劈荒山上的一块巨石,轰隆一声,巨石碎成两半。
收回金光剑,许问回到浮云舟,他灵气几乎尽失,操控不了浮云舟,好在云峰袍在林潭交给他时,便以重新祭炼,不需灵气,心神一动就可储存物品,他便将浮云舟上所有大阵破坏,取下大阵上所有的灵气玉石,连同船上所有物品,统统收进云峰袍。
大阵损坏,灵气玉石全失,只有那不知什么材料炼制的船身停在荒山上,浮云舟从一件上品法宝,变成一艘普通木船。
做完一切,许问提起金光剑,下了荒山,他也不走大路官道,传挑偏僻小径,山间小路穿行,他灵气虽失,但是不逊与五重纳气境界的肉身仍然强悍,钻山越涧,快步如飞。
七天之后,许问一路跋山涉水来到大祁国原州,站在原州一处山岩上,许问眺望远处峰峦叠嶂的群中,一座高出所有山峰一截的高山,犹如天外飞来一般,突兀的耸立在群山之中,那就是紫霄宗原州分院所在。
原州多山,山中多灵药,所以原州分院的主要职司就是开炉炼丹,为整個紫霄宗源源不绝的提供各种品质的丹药,林潭曾說過,那分院的掌院,就是一位炼丹高手,像老丹一样,为了炼丹,长生也不修了,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老丹以火山为炉,镇压地火的高深修为和說一不二的超然地位。
所以,许问对這位掌院看在林潭的面子上,能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照顾非常怀疑,更不用說,透露灵气尽失的真相。
原州虽处大祁国边境,但是,周围皆是小国,谁敢招惹修道界的巨头,十大宗门之一的紫霄宗,当然,许问遇袭不算,普通炼气士即不敢,也不会在紫霄宗的眼皮底下闹事。
又因为原州分院是丹房之地,平时除了定时押运丹药回山门的紫霄宗弟子外,不可能有什么访客,所以原州分院的知客弟子是最悠闲,也是最无聊的。
這一日,正轮到外院弟子戴尤职司知客,打着哈欠跟上一班的外院弟子交接之后,戴尤懒懒散散的靠在知客亭中,迷眼打盹。
别看知客弟子清闲无聊,但是,只有外院弟子以上,才有资格担当,而那些分院弟子,则大多数只能打杂干粗活。
戴尤抬头看了看日头,暗道晦气,還以为一觉睡醒,差不多该下职了,沒想到才過半個时辰。算了,醒了也睡不着了,戴尤伸了伸懒腰,正在他想着如何混過剩下的几個时辰时,忽然看到一個衣衫褴褛的少年一步一步走上石阶,向知客亭而来。
戴尤精神一振,睁大了眼睛仔细大量那少年,越看越觉的這少年平平无奇,不像炼气士。不過,戴尤进入原州分院二十年,早就是混油了的人物,哪裡不明白這修道界怪事多,越是看似平常的之人,往往越深藏不露,得罪不得。
何况這知客亭虽是建在半山腰,但分院所在的山峰高达千丈,那少年一路行来,脸不红气不喘,除了衣衫狼狈一些,哪像刚刚爬了五百丈山路之人。
戴尤见那少年越来越近,赶忙站起身,走出知客亭,抱拳道:“此地是紫霄宗原州分院,不知小兄弟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想入宗门修道,需的等到年底,院门大开之时。”
那少年抬头一看,說话的是一個中年道士,穿灰色袍站在知客亭外,斜挂着一口破破烂烂的长剑,修为刚刚到四重控物境界,而且灵气驳杂不纯,筋骨柔软不强,灵觉之中毫无示警,微微一笑,掏出一枚玉符道:“這位道长,我偶遇仙缘,得到一位紫霄宗的高人引荐,入原州分院修道,這枚玉符是那高人的信物,烦請交给掌院。”
戴尤大惊,那少年手裡拿着一枚紫色玉符,散发淡淡灵气,少年不知那玉符来历,戴尤确是一清二楚,只有长老级的门人,才有资格佩戴紫符,也就是說,引荐這少年入门的是一位长老,而且将玉符交到這少年手裡,可见那长老如何看重他。
戴尤暗暗羡慕,原以为這少年只是有些来历,却沒想到竟然是被长老看中的弟子,将来一旦成为亲传弟子,前途不可限量。同时也庆幸自己這双眼珠子沒看错人,不然,就凭那长老玉符,就够自己喝一壶的。按照紫霄宗门规,戴尤接到那少年的玉符之后,应当立刻发出传信符,让专门负责通传的弟子前来,带到分院中交给掌院驗證,然后带那少年进院。
也就是說,戴尤就是一個传话的,一旦传信符发出后,就沒他什么事了,但是,戴尤這般人精,怎么会放過跟长老看中的弟子套近乎的机会,所以接到少年的紫色玉符之后,连知客的职司也不干了,殷勤的带着许问上山。
那少年见戴尤這般和气周到,仿佛松了口气一般,抱拳一礼,道“不知這位师兄如何称呼,我叫许问,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懂修道界的规矩,对紫霄宗的门规也不熟,若是有冒犯之处,還請师兄随时提点。”
“好說,好說”,戴尤兴高采烈的道,许问的那声师兄实在叫的他太舒服了,想想看,這外表狼狈不堪的少年可是长老看中的弟子,竟然這般知礼识趣,修道界实力为尊,在原州分院,除了那些修为低微的几乎沒有的分院弟子外,稍微有点实力的外院弟子谁把戴尤放在眼裡。
就是那最底层的外院弟子,但凡有些天赋或是靠山的,同样对戴尤呼来喝去,不当更高一级的外院弟子看待。
沒想到,今日遇到许问這样的尊重前辈的紫霄宗弟子,不愧是长老看中的弟子啊,戴尤感叹道,比分院之中那些一辈子沒去過紫霄宗山门,偏偏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天赋无双,长老瞎了眼的分院,外院弟子不知强上多少倍。
“师兄,我看此山巍峨雄奇,不知何名”,许问道,“师弟问我看就问对人了”,戴尤得意的道,“谁不知我戴尤是這原州分院的万事通,对分院方圆千裡,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那是了如指掌”,戴尤首先吹嘘了一番,“此山名夹谷山,你看”戴尤一指那夹谷山最高处,“此山最高处有五座山峰,四面绝壁,只有一條山谷可以通行,故名夹谷山”,“原来如此”,许问笑道。
戴尤一边带路,嘴裡也不闲着,几百丈的山路许问就听着戴尤絮絮叨叨的讲述夹谷山的风俗人情,歷史掌故。戴尤只当是许问年少,喜歡听這些故事,却不知许问脸上含笑,却把戴尤所說夹谷山的各种事情暗记在心,以备日后在分院立足之用。
行行走走,戴尤的修为虽是半吊子,毕竟是修炼多年的炼气士,许问虽說灵气尽失,肉身的强悍沒话說,所以不多时,两人便走完山路,来到一座宽阔的石坪上,只见两個同样穿灰色道袍的分院弟子站在一座石门之后。
许问见那石门雕刻无数阵法符,阵法之上布满灵气玉石淡淡的灵气充满整個石坪。
许问暗道,那石门应该是护山的法宝,甚至是灵宝,那些密布的大阵符层层叠叠,那些灵气玉石无不是灵气充裕的上品,看来這看似松松垮垮的原州分院,实则守卫严密,暗藏杀机,只因多年无事,才显到外松内紧。
许问视线一转,打量起石坪来,忽然听到戴尤和那两個守门弟子争吵了起来,许问赶忙走上前去,只听到那戴尤要进门通传,那两個守门弟子却以戴尤擅离知客亭为由,不让戴尤进门,還要告发戴尤。
那戴尤是出了名的懒散人物,又是分院的老资格,怎么肯服這口气,当即争吵起来。
“两位师兄,误会,误会”,许问劝阻道,“戴尤师兄是为了给我引路,才离开知客亭,都是我的不是”。
那两個守门的外院弟子,斜眼看着许问不耐烦的道:“你又是哪根葱,轮到你来說话,穿的破破烂烂的,也配上這仙山,還跟這不成器的弟子混在一起,快快滚下山去。”
戴尤见两個守门弟子辱骂许问,就要发作,许问一把拉住戴尤,从容的笑道,“两位师兄有礼,我叫许问,得到一位紫霄宗的长老引荐,入原州分院修道,這是我的信物。”
那两個守门弟子本是不屑的看着许问,待见到许问拿出一枚灵气隐隐的紫色玉符之时,脸色剧变,心道麻烦了,长老引荐弟子,日后說不定就是亲传弟子,自己瞎了狗眼,怎么得罪了他。
许问收起玉符,仿佛沒有看到两個守门弟子的脸色,笑道:“两位师兄說的是,师弟這身破破烂烂的衣衫,的确不配這夹谷山洞天福地”,說完当即脱去那破烂不堪的外衣,露出一件灰色道袍来。
瞬间,两個守门弟子不约而同的睁大两眼,哆哆嗦嗦的指着许问那件宝光阵阵的道袍,颤声道:“法宝道袍,至少是中品,這,這”,戴尤瞪大了眼珠,盯着那件改变了颜色的云峰道袍,暗叹道,哪位长老這么大方,這许问還沒有正式入门就赏赐了一件法宝道袍,若是這道袍還有储物功能,戴尤肯定裡面装着炼气士所需的丹药,难道這许问的天赋真的高到這种程度,戴尤感叹道。
许问见两個守门弟子和戴尤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這件云峰道袍,面露淡淡的微笑,若是露出云峰道袍的真容,岂不是把他们三人吓死,“两位师兄,我能进去了嗎”,“啊,当然,当然”两個守门弟子如梦初醒,急忙让路,“我两人给师弟带路,戴尤师兄就請回知客亭”。
戴尤心中大骂,你们刚才的威风哪裡去了,看到许问的厉害就想巴结人家,哼,休想,我戴尤好不容易才遇到這份仙缘,怎么能让你们坏了我的好事,要巴结,也是我在前面。
想的這裡,戴尤刚要上前,把两個守门弟子赶开,许问淡淡的道:“多谢两位师兄”,戴尤心中叫遭,以为许问是看不上他這個半吊子的炼气士,哪知许问话锋一转,“不過我想多了解一些分院的风俗人情,戴尤师兄久在分院,還是請他带我进去吧”。
那两個满心欢喜的守门弟子,脸色再变,暗骂戴尤走狗屎运,下手也快,竟然巴结上一位未来的亲传弟子,說不定日后還能踩在他们头上,一肚子怨气,却不敢当着许问的面撒,只好赔笑道:“那就麻烦戴尤师兄,陪同许问师弟进门。”
哼,戴尤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转头对许问道:“师弟随我来”,戴尤故意撞开那两個守门弟子,灵气轻吐,开启石门大阵,两個守门弟子看了一眼许问,敢怒不敢言,唯唯诺诺瞪了戴尤一眼。
一阵白光闪动,石门大阵启动,许问心裡暗暗一紧,担心這石门需得自己输入灵气才能发动,自己为了镇住這些外院弟子,暴露了云峰袍,万一露陷,可就麻烦了。
只见戴尤首站在石门道:“师弟大概沒见過這护山石门,只需从這石门穿過去,就是分院所在。”
许问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师兄先請”,戴尤点点头,转身钻进了白光之中,许问彻底放下心来,跟着钻进了石门,心中暗道,上山這一关算是過了,不知石门之后還有什么艰险刁难等着自己,也不知那些准备好的撑门面的东西,能不能糊弄的了掌院,长老们。石门之中一片白茫茫,沒有上下之分,许问就飘在其中,旁边则是戴尤。
忽然,石门深处发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许问不由自主的向一個放向飘去,“师弟不用惊慌,石门之中也有守护大阵,這是大阵启动,接引我們进院”,戴尤见许问有些不知所措,急忙解释道。
“谢师兄提点”,许问道,他選擇戴尤带他进院就是看中他修为不高,近在眼前也看不穿许问的底细,而且戴尤对原州分院了如指掌,却不受人待见,自己這般示好,戴尤不会轻易出卖自己。
石门之中,白光剧烈闪动了一下,那股巨大吸力渐渐减弱,戴尤道:“师弟,這是快要穿過护山石门,這吸力停止之时,白光就会消失,你要站稳些,免得万一摔倒在分院,外院弟子面前丢脸。”
“谢师兄”,许问道,戴尤的细心周到让许问很满意,選擇戴尤作为进入分院的引路人是选对了。
“师弟小心,吸力停止,白光就要消失了,定要站稳些”,戴尤不知穿過石门多少次,经验丰富,提醒许问恰到好处。就在吸力停止的瞬间,许问一时沒有反应過来,又上下不分,差点摔倒,好在他肉身强悍,双腿用力一踩,白光之中微微一震,便稳住了身形。
戴尤惊讶的看着许问,暗道,好强悍的肉身力量,双腿之力竟然能震动大阵,晃动白光,這种肉身力量,戴尤只在几個内院弟子身上见過,不知许问师弟到底是什么境界,我四重控物境界的实力也看不出来。
许问刚刚站稳,白光便消失,许问眼前豁然开朗。
夹谷山远观不過是一座耸立的高山,近看才知道,绵延千裡云雾缥缈几百座大小不一,做工精致的院落悬浮在层层叠叠的云海上,围绕着夹谷山五座主峰缓缓旋转。
“那些院落都是宗门中强力的高手挪移而来,顺着夹谷山灵脉旋转,内设聚灵法阵灵气浓郁,在此修炼事倍功半,只有掌院,长老和内院弟子才可以居住,而且掌院和长老可以把居住院落直接停在灵脉中,灵气最充裕的灵穴上”,戴尤羡慕的道。
许问看那些院落无不是宝光阵阵,灵气闪动,有的院落上和悬浮着飞剑,令旗之类法宝,显然是有人正在修炼,用法宝布置了防御阵法。
许问低头瞟了一眼戴尤腰上挂的一口破烂长剑,剑鞘用的是普通鲨鱼皮,光光溜溜,早磨的褪了色,剑鞘尾段开了几個口子,用几根粗绳,胡乱的绑紧固定。
戴尤不好意思的笑道:“让师弟见笑了,這口飞剑是我无意中找到一块百年金精所炼,入不得师弟的法眼,师兄法力低微,分院有什么任务也不找我,所以這么多年也沒换過,再加上外院弟子统一的灰色道袍,实在不像炼气士的气派。”
许问微微一笑,忽然掏出一枚灵气四溢的丹药,递给戴尤,“這是师弟的一点心意,請师兄笑纳”,“這,這”,戴尤看着這枚丹药,眼睛有点发愣,果然這道袍能储物,戴尤暗道,随手就拿出一枚活气丹。這活气丹,坚固肉身,增加存养的灵气,最适合四重控物境界的炼气士服用。
“师弟太客气了,师兄无功不受禄”,戴尤嘴裡推脱,手上却哆哆嗦嗦的接過活气丹,飞快收进怀裡,生怕许问反悔似的。
许问笑了笑,正要說话,戴尤忽然靠近過来,悄悄指了指许问身后,低声道:“倒霉,师弟小心,今天负责巡查的是外院的万白梨,跟我一样也是四重控物境界,但是,他出身小修道家族,法力比我纯正,深厚,還有一口家传的上品法宝飞剑,黑水剑,平时在分院裡面耀武扬威,很多人想教训他,都是因为沒有品级相当的法宝,败在他的飞剑之下,你那道袍虽是上品法宝,毕竟不能用来御敌,千万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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