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回京 下
晨光清明,秋日的阳光澄澈明亮,光耀万物!
郡守府,众多悍卒换下灯笼,吹灭裡面仍在燃烧的蜡烛,而位于郡守府大堂,此时已经生起了炭火,门窗盖上一层薄薄的帘子,冬日的寒冷,在此刻终于显露!
在唐中的上手位置,平阳公主端坐于火塘之后,名贵木材燃烧殆尽而留下来的炭火,沒有丝毫烟火味,反而带着淡淡的清香,银灰色的炭灰如上好的白银,层层铺满了火塘周围,几名侍女穿梭于堂中,奉上鲜鱼肉羹汤,以及寻常人一辈子也吃不到的白米饭!
在堂内的下手位置,一個身着紫色官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看着美食摆上桌面,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神,多出了三分的感激。
他缓缓的舒展双臂,合拢于胸前,真挚的抱拳感谢到。
“多谢公主殿下款待,老臣日夜兼程已经三日不饮热汤,对這老身子骨也是一番考教,终究比不得当年跟随太上皇麾下,能策马扬鞭,日行千裡!”
平阳公主闻听此言,束手轻轻拨动羹汤的勺子,這让一旁的婢女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公主乃是万金之躯,双手不沾阳春水,此刻的所作所为,落入下方這位大臣眼中,恐怕会折了皇家颜面!
但公主仿佛在沉思,许久之后才是抬起玉手,笑问道。
“钦差一路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不远千裡到我光明军来,本宫自然应该盛情款待,不過钦差若只是为了捕风捉影的话,就想要請张大帅回京,想必不只是本宫不会答应,這光明军的6万将士,也一样不会答应!”
下方的柳钦差,端着鱼汤的手,微微一颤!
随后,他故作镇定地将手中东西放下,才笑着說道。
“公主此言甚为有理,本官也知道此事尚未查明,可是此事牵连道德可是一位亲王,是公主的亲属,甚至关系国家之运,本官也不得不郑重其事,况且光明军虽为张毅统帅,但這位张大帅在公主眼前,不過是一個牙牙学步的小儿而已,带走张毅一人,难不成对于公主南征的计划,会有所影响?”
两人此时都已摊牌!
而听完這位钦差的话,平阳公主那一双美眸中,也是掠過了一丝的无奈!
“张毅啊张毅,你本为正大光明的君子,为何手下却有如此虎狼小人,今日竟是将案子做到了一個亲王头上,如今這钦差绝无善意,离开了這6万光明军,长安城内,又有谁会为你走东走西呢!”
平阳公主内心中轻轻一叹,眼神自然而然望向了钦差!
只见在這紫色官袍的钦差身旁,有一個20左右岁的青年书生,书生怀中抱着一根节仗!
此物长有6尺,顶端束有特制而成的披撒,如道家拂尘,却又大大不像!
而此物正是,朝廷节度兵马元帅,象征虎符一般权力的节仗!
往往此物一出,便象征着绝对的命令!
莫說他一個平阳公主,纵使是掌管着10個关口,手中掌握有二十几万大军的战神李靖,也必须乖乖将手中虎符奉上!
如此一来,這张毅就算是不想走,却也回天乏力!
想到此处,平阳公主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再多言,這一切還要等到张毅归来再定夺!
只不過在内心之中,平阳公主却想到了诸多另外之事!
“而今柴邵被张毅派出前去探路,军中可用之人虽然不少,但能够挑起全军事务的人,也只有冯立,李作林,蒋冲三人而已,這三人与张毅关系非浅,不過也好在這张毅已经查明湖江流所藏之处,只要将胡江流除掉,南下千裡内,不会有太大的变故,如此一来這张毅留在此处,也未必对于本宫有助力!”
想到這裡,平阳公主更加沉默了,整個大殿之中变得针落可闻!
而此时柳钦差的心裡,已经是冷笑连连!
他引进了一碗鱼汤,热流在全身滑過,也让他這枯败的身子重新焕发了一份活力!
而后用眼神偷偷望向平阳公主,发现這位女武神,竟然是沒有如他所预想的那般,与他据理力争,甚至想出办法来阻止他!
如今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更像是顺水推舟!
這让钦差内心冷笑的同时,也多了三分的悲凉!
“這张毅拼尽所有,与世家为敌,终究落得如此境地,朝中所有人都认为,這张毅舍身取义,应该与你平阳公主共进退共存亡,但今日一见,却好像并非如此,张毅面临生平大难,你竟然能如此平静坐于帅位之上?還真是成也光明军,败也光明军,真是可惜了一位年轻俊杰呀!”
他心中如是想到!
朝廷内阁,派他出来传达圣令,也是有原因的!
這位钦差来头不大,但资历极深,曾在隋朝之时,就跟随帝王出行,只不過为人淡薄,過惯了隐士的日子!
也就留下了一方慧眼,多了三分侠义之心!
如今见到平阳公主姿态,心中大感失望,這大好的鲜鱼肉羹汤,他同样也是不肯再多饮一口!
而就在這個时候,一阵马蹄声从外传来!
听到這個声音,平阳公主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树個呼吸之后,一名红袍传令小兵,手中抱着令箭,飞快地在外面冲到大堂之内,随其单膝触底,抱拳深施一礼說道。
“禀告公主殿下,光明军统帅张毅张大帅,自枫叶山归来,有喜报要亲自秉明公主,特令小人前来求见!”
听着传令兵的话,柳钦差割下了手中的长筷子,笑着望向坐于上手的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眉头微锁,但雍容姿态却丝毫不变,微微挥了挥手。
“准了,让张毅进来见本宫!”
传令兵即刻办起身,倒退着走出了大殿。
而见到這传令兵远去,柳钦差轻轻抚摸了一下胡须。
“原本在长安之时,本官倒也时常听闻關於张大帅的传闻,不過自他人口中听来,终究有误,早就想着能和這年轻俊杰见上一面,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倒也算得上人生之一大快事!”
平阳公主听到他的话,感觉有那么丝不对劲。
不由得望向這位钦差,却见柳钦差自位置上站起,吩咐身旁的年轻人說道。
“快,将本官女儿所绣的披风取出!”
第1014章恩人上
身旁的年轻人即刻是放下了节仗,从身后解下来包裹,从裡面取出用蜀锦包裹的披风!
平阳公主不由得暗自称奇,心中也略觉怪异,自然是从座椅上站起,从台阶上走下询问道。
“柳钦差這是何意?为何出行還要带上女儿所绣的披风?难不成柳家小姐……”
柳钦差哈哈一笑。“公主殿下莫怪,本官得兵部之令,务必要将张毅带回长安,哪知某家女儿正巧听闻,便连夜做了這一挂披风,只怕秋风刺骨,伤了张大帅,此事倒也正合本官心意,毕竟张毅之名,人尽皆知,若是在本官手下受了苛待,我這一世清明,也会遭他人暗地诽谤!”
此言一出,這大殿之中的人都为之眉头紧皱!
平阳公主内心中更是微微一跳!
要知道,這从长安城来的人,是来将张毅押解而归,送到兵部去审论的!
虽然来的是一個文官。不能称为凶神恶煞,但也绝不会像现在這样笑面迎人!
更别說還要送给张毅一個罪人礼物!
但是怪异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不仅仅這位柳钦差,对于张毅的态度,怀抱着爱才之心!
就连這位柳钦差的女儿,得知张毅要从千裡之外连夜赶奔京城,也如那闺中痴女一般,连夜做了一挂披风,唯独怕苦了张毅受寒冷之难!
难道這個张毅真有如此魅力,人在千裡之外,光靠名声,就能让人魂牵梦绕,生死相托?
不知不觉间,平阳公主内心之中多出了一丝說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若說是悔恨,却也不然,可若說是妒忌,身为大唐第一公主,又怎会妒忌一個平民?
沒等平阳公主深思,甲胄撞击的声音,便是从门外传来!
张毅身着银色猛虎吞口甲,腰间挂着手掌宽的大剑,右边抱着头盔,左手抓着厚厚的一沓军中情报,大踏步缓缓而来!
柳钦差抬头一瞧,就见在這秋日寒风之中,张毅面容冷峻,眸子中寒芒凛冽,身上還带着散不尽的威武,以及娶人生死与执掌间的霸气!
纵使這张毅看起来不算粗壮,身高也是低于平均武将水平,但是這人的气质,却不因外表而决定!
只见這张毅不卑不亢,大踏步走来,在周围护卫郡守府安全的重位将领,自然而然的低头致敬,這是一种发自内心般的敬畏,不是表面装能装出来的!
而张毅此刻内心中也怀着三分的揣测,他一眼就见到了位于下手位置,站在门旁手中抱着一挂披风的紫袍老头!
紫色的袍服,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穿的!
除了几位内阁和朝中有数的几位巅峰人物以外,只有皇家尊亲,以及上师能够穿着!
如此人物身份自然不低,但让张毅很诧异的事,這個人他竟然从未见過!
所以也就无从去揣测,此人究竟是哪個势力派来,也无从揣测对于自己是敌是友!
但是历经一年多的战场生涯,张毅更加信任自己的实力!
无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已!
所以张毅丝毫不示弱,大踏步走进中厅之内,面朝上平阳公主,将头盔搁置在地上,随后双手抱拳說道。
“末将幸不辱命,以将湖江流易干人等,全数捉拿归案,而在那枫叶山更是搜出粮食不计其数,至少可让大军一年无忧!”
說着张毅将手中的几封信高高举起。
“還請公主殿下亲自過目!”
平阳公主轻轻点头。“大帅辛苦,還請就坐!”
一名婢女上前来接過张毅手中书信,另外一人替张毅捧着头盔,引领张毅到了左手边的位置,将软榻从火塘周围取過,亲自铺在地板之上,又替张毅解下腰间宝剑,這才让张毅能够安稳的坐在软榻之上!
直到他入坐,那身着紫袍的官员,依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這让张毅内心中有些发紧,心中暗自想到。
“這老头的眼神不对呀,若真的是从京城来压我回去的,這眼神怎么会是如此器重?還挂有三分的钦佩?反倒像是我光明军的人!”
张毅心中正想着,那老头却突然之间一拍巴掌。
“好一個车骑校尉之子,有乃父之风啊!”
张毅身子一抖,眼神顿时就盯在了這個老头身上!
“不知尊上何许人也,莫非与家父相识?”张毅也是一個机灵站了起来,立刻双手抱拳說道。
他心中此刻是有些发毛了!
毕竟這具身体的父亲当年是车骑校尉,与其有旧者不多,但难保不会有人曾经接触過這句身体的前主人,万一看出他的纰漏,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就连平阳公主也不由得抬头望過来,心中倒是略有几分期盼,想听听张毅父亲之前是什么样的人!
柳钦差哈哈一笑,将手中的披风捧着,大踏步的来到了张毅面前。
“本官虽然交友广阔,但当年多半跟随在太上皇身侧,无缘结识如车骑校尉這样的英雄,不過本官倒也时常听闻,乃父之英姿,今日一见张大帅,倒真的与那当年所听的耳闻略有相似,不由自主的便多次感慨,莫要见怪!”
张毅一听,心中松了一口气!
和這你一個老家伙也只是听過我那便宜老爹的传說,沒见過他老人家长什么模样,這么說起来也更不可能接触到這具身体的前主人!
這让张毅顿时松懈下来,嘴角也多了一抹微笑。
“尊上谬赞,晚辈不敢苟同,還不知尊上姓甚名谁,现如今官居何职!”
老头一听,只起了腰杆,轻轻抚摸胡须說道。
“本官乃是中书省一闲杂人等而已,得房中书令差遣,特来邀請大帅一同回长安,只怕這接下来十几天内,大帅要与我這個老头子朝夕相处了!”
张毅眼前一亮,他虽然觉得房玄龄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眼前這個老头儿无论是语气還是表情,沒有向他表露出半分的恶意!
這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的同时,内心中也有三分庆幸,若真的来了一個百般找茬的货色,他也不好借坡下驴,以此来达成自己跟随回长安的目的!
于是张毅也做谦逊,抱拳說道。
“那還要劳烦老人家,一路上多多照顾才是”
第1015章恩人中
“好說好說!”柳钦差哈哈大笑,随后将手中的披风向张毅递了過来!
“這是?”
张毅看了看面前的披风,有些不明所以!
柳钦差微微一笑。“大帅莫慌,此披风,是本官之女闲来无事,特意为大帅所做,以此来感激大帅当年在武功县城时,大帅的救命之恩!”
张毅不由得眉头微皱。
脑海中自然是想起了關於武功县的事情!
当时突厥大军,靠着草原马的速度,稳稳的压制着他!
守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张毅在早一天前疏散全城的人,并且命令手下之人,强制驱逐那些世家,最后一把火将武功线点燃!
這件事张毅多半是在为自己谋利益,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去往白云山!
也就是夺了世家的利益,逼迫原本在這些世家手下求生的人,必须另谋出路,为他白云山效力!
這件事也是弄得张毅迎风臭三丈,怎么今天還有人来感激他?
所以张毅接過這批风之后,自然而然就将其展开,以为上面会写着一些嘲讽怒骂他的话!
却不料,在這個披风之上,竟然是秀着一個场景!
打眼一瞧,只见在這披风正中,有数头神型兼具的银白色的野狼,而在這狼群之中,一個身披铠甲的背影,手持一把长刀,冷然面对這狼群,而背对着所有人!
這一幕让张毅顿时恍然大悟,看着這一挂披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尊上的女儿,当年应该是流落凡尘,被张某无意见所救!”
柳钦差立刻对张毅深深侍礼。
“时不相瞒,当年,某因为一句话之過,惹来了杀身之祸,不得已之下只能远送妻儿,但遇人非淑,所托非人,导致妻离子散,差一点就家破人亡!也幸亏大帅心怀百姓,命令手下之人全程护送,我女儿才能够幸免于难,与我相认于长安街头!此事本官一直不敢忘怀,今日终于得见恩人,還請大帅受我一拜!”
說着,柳钦差竟然真的是单膝触地,对张毅深深的施了一礼!
张毅急忙侧开身子,将披风挂在手臂上,在一旁微微摇头說道。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本帅当年所做之事有過而无功,尊上這是折煞我了!”
在他身旁的年轻人,轻轻的将老钦差扶起来,才转過头来抱拳說道。
“大帅可還记得,当年在渭水之畔,您曾說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张毅眉头一皱,随后盯着這年轻人仔细看了看,眉头顿时一挑!
“你就是当初,那第一個答应于我下水捕鱼之人!”
那年轻人呵呵一笑,腰杆挺得笔直,如果是将他那略长的头发,弄得蓬松杂乱,再换上一袭粗布书生衫,不正是那個甘愿以身做诱饵,引走狼群,让百姓入山打猎的书生嗎!
见到這個人,张毅脑海中所有的烦恼,一下子甩了個一干二净!
他把披风随手扔到了身后的软榻上,哪裡還管此处是何地,伸手抓住這青年人的胳膊,满脸兴奋地說道!
“我记得当时,渭水河畔无人可用,不得已让你们四处走动,教会天下人這样的办法谋生,怎么如今你反而成了這位尊上的手下了!”
青年闻言顿时摇头苦笑。
“大帅還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白云山为建立而起,的确无人可用,可如今白云山庄的势力遍布天下,处处都有人教习谋生之道,我們6人纵使冥思苦想,却也只会那一两招,已经近乎于无用,只能原路折返,而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差点就见不到大帅!”
青年将自己這一年半的经历,娓娓道来!
說到绝望痛苦之处,难免眼含热泪,可說到交其他人学会谋生之道,让這些人能够摆脱饿死的局面时,却又是满脸红光,激动得无以复加!
两人不知不觉由原本的站立,变成了抓着双手坐回座位,共同品一壶茶,唾沫四溅相谈甚欢,将整個庄严而冷肃的大厅,变成了一個如酒楼茶馆一样的地方,大谈特谈,說的好不兴奋!
而在一旁的柳钦差,内心中也是暗自称赞!
“往日听来這张毅高傲如冰,纵使是出身世家者,在其面前也如路边泥土,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這张毅不以出身论高贵,更为看重才能和秉性,有如此真知灼见者,却又如此平易近人,有如此平易近人者,却又古道热肠,真是世俗罕见也!”
他们两人在這相谈甚欢,平阳公主看完了张毅递上来的折子,也是听着张毅和人的闲聊!
听他们两人讲些自己原本不会在意的话题,此刻却感觉平白的多了几分蓬勃向上之气!
這往日阴毒如蛇,不苟言笑的张毅,却时不时发出一阵差点将房梁掀开的大笑!
這给人迥异与往常的差距,让平阳公主对于张毅的了解,也是更深了三分!
青年引下张毅递過来的一杯茶,抬头望了望作于上手位置沉默不言的平阳公主,冷不丁的低下头压低声音說道。
“大帅,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白云山的兄弟沒有叛徒,只是有人借白云山兄弟手中的东西,故意栽赃而已,不過這件事情并非非黑即白,這白云山内部,恐怕已不如初啊!”
张毅闻言,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你既已脱离白云山,就不要再想着回归了,白云山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一個,此番我也要回去,必然会给你们一個交代!”
青年眼前一亮,随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抱拳說道。
“大帅仍如往日豪爽,只不過此处并非谈笑之地,還請大帅早些收拾,与我等一同回京!”
說着,他将那披风也拿了起来,亲手为张毅披挂而上,随即退后两步站在了柳姓老者的身旁!
柳钦差也是微微拱手。
“大帅无需拘礼,老朽舟车劳顿,也需一两日的歇息,這两日大帅处理好军中事务,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吩咐老朽一声便可!”
张毅心中感动,感谢到。
“多谢柳钦差,某這就命人为二位安排住宿!”
第1016章雪柔上
张毅招手叫进来一名校尉,命令他带着两人,在郡守府中找地方住下,随后目送两人离开,這才轻轻一叹,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
张毅的目光定格在那最中间的狼王身上,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不知青玄清雪,如今是否安好,他们两人也同样是世间苦楚啊!”
正想着,平阳公主已经是缓缓踏步,来到了张毅身旁!
“张毅,此次回京,你心中可有打算!”
张毅眼角微微一跳,将披风合在掌心。
“公主殿下不必关心张某,反倒是江凌郡如今的局势,不知公主殿下打算如何收场!”
平阳公主眉头微锁。“你为何不把胡江流除掉?反而是给了他一個江陵县丞职位,难不成你就一直看着他荼毒百姓,为恶多端嗎?”
听闻此言,张毅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他偏转過身,正视着平阳公主!
“公主殿下此言,虽有道理,可如果张某人将胡江留除去了,不知公主殿下如何面对黑虎山的反扑?况且,以杀止杀,未必是处理如今趋势的最好办法,难不成公主殿下仅靠张某一把刀,就以为能够杀灭南方郡各大势力,各大世家嗎!”
听闻此言,平阳公主脚步微微一顿,俏脸上也多了一分薄怒。
“张毅,你可知你现在是在与谁說话?本公主纵使不靠你,也未必不能平息乱局!”
张毅听到這儿轻轻的摇了摇头。
“公主殿下有如此雄心壮志自然极好,可惜,如果张某人真的随了公主的愿,不仅仅此去京城有去无回,连我手下的光明军,恐怕也会落入他人之手!”
平阳公主微微冷笑。“如今的光明军就是你的嗎?這天下都是皇帝一個人的,你也只不過身为臣子,难不成你想造反?”
张毅冷静了下来,他微微叹息一声,退后一步抱拳說道。
“公主殿下此言,张某人必然会铭记终生,可是若想让张某人大动屠刀,却绝对不可!因为张某人已经不想被人操纵在掌心,只作为一把刀,此去京城张某也未必会再回来,若公主真的不需要张某,大可以上书一封给陛下,张某是死是活也无需公主惦念!”
此言說完,张毅自怀中掏出兵符,搁置在了身旁的桌面上!
“万望公主保重贵体,张某告辞!”
铁鞋撞击地面的声音远去,闭目沉思的平阳公主,那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在脚步声消失之后,忽然间转過头来,随即右手抹過腰间,宝剑請客间绽放寒冷的剑光,一剑劈下!
只见张毅刚刚所做的那张桌子,顿时从中咔嚓分裂开来!
那虎符缓缓摔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在看此时的平阳公主,那往日俊俏而美丽的面庞,平添了三分深沉,雍容的气度宛如狂风倒卷,变得杀气凛然!
平阳公主紧紧握着宝剑,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虎符,银牙都差点咬碎了!
“好你個张毅,真以为本公主缺了你,便不能够继续南征了嗎!也罢,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宫也乐得视而不见!”
平阳公主转過身。“来人呢!”
位于门外的奴仆们一拥而入,纷纷跪倒在地,众多奴仆望着那被直接切断的茶几,吓得脸色发白如置身冰窖一般颤抖!
“将這桌子茶具,以及张毅日常所用之物,一并焚毁,传令冯立大将,今日本宫要重新掌军,凡有议论者,杀无赦!”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顿时让屋内的众多奴仆,吓得脸色惨白!
也正与此同时,刚刚還晴朗无比的天空,顿时蒙上了厚重的千云,位于秋末的一场暴雨,终于在预料之中突然而至!
江凌县,北城的一家酒馆之中!
脱去了铠甲,换上了一身常服的张毅,终于能在忙碌之中偷得半分闲,感受一下,這时代的闲人,是如何過活!
外面暴雨倾盆,這样大的雨在秋末是很难见的,但是江陵地处温润,若是此时的长安,這场雨必然会是一场大雪!
与他同桌的,是蒋冲和李作林,這蒋冲刚刚从后面追上来,毕竟押送着后方辎重,每一天都在前后乱跑,得知张毅撂挑子不干了,這小子第1個跟了過来!
李作林倒是很理智,先是跟随平阳公主整顿了一番,原本的光明军分为前军后军中军,左翼军和右翼军,再加上粮草资种的运送,以及前锋的骑兵,可如今却只分为了三类,也就是前中后三军,主要是因为将领不足,或者說平阳公主不太信任的人太多了!
李作林也是荣升一级,成了中军大将,手下有足足3万人马,只不過此刻的李作林却是眉头紧锁,见到张毅老神在在的喝酒,便是不由自主的叹气。
“我說张大庄主,您是不是做了一段時間的大帅之后,觉得天下无敌了?连這位你都敢招惹?說句实在话,若那位真的想要了你的命,只需一封书信,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会被人碎尸万段!我就纳了闷了,究竟是什么驱使你有這种勇气的!”
李作林语气嘲讽,一旁的蒋冲自然是翻白眼。
“知娘贼,乱說话不腰疼是吧?在一個婆娘手下窝着脖子活着,你愿意嗎?张庄主已知道后果,就是不愿意苟且偷生,此为豪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這样,为了当個将军,连媳妇都不要了!”
听闻此言,李作林顿时瞪圆了眼睛。
“你個姓蒋的,会說人话嗎?本大爷现在可是有了婆娘了,而且還是郡守之女,将来我就是光明军之统帅,你這辈子只能在大爷下面!”
蒋冲不乐意听。
“一個水性杨花,残花败柳的女人而已,你得瑟個什么劲儿啊!”
李作林一听,猛然是抓住了腰间的宝刀。
“执娘贼,信不信爷一刀砍了你!”
“来啊!”蒋冲也不是好脾气,抖手就把桌边上的大刀抓了起来。
“今天爷要是不信你一條胳膊一個腿,爷的姓倒過来写!”
两人顿时抓着刀柄破口大骂,一個嗓门比一個高!
弄得旁边的食客时不时的往這边看,张毅则是伸了一個懒腰,当着两個暴躁大爷的面,狠狠的拍了几下桌子。
“你们两個吵闹什么?李作林的事情非他本意,蒋冲你怎么能随便嘲笑?再者說,你老婆姓甚名谁,能比得過李做琳這关系嗎?”
听闻此言,蒋冲眼角抖了抖。
竟然是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望见蒋冲如此表情,张毅也是无奈摇头。
蒋冲的情况极为特殊,他不喜女色,不爱宝刀,更不爱战场,他现在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他這么做可以让其他人不用死!
所以别看蒋冲是個粗鲁而又笨拙的汉子,却实打实是個好人!
虽然這家伙最喜歡拿着刀砍人,但按照他的理解来說,他所做的事情和那道家超度人,佛家超度鬼一样,都是在救人!
而相比之下,张毅反而成了三人之中,最为不靠谱的一個!
李作林是想要建功立业,所以哪怕杨飞雪曾经与其他男人有染,也甘愿迎入家门,并且以正妻的礼仪相待!
而蒋冲有了童年的经历,不想让天下人再有人饿死,所以他追随着张毅,只因为张毅能种出土豆這种高产的粮食!
反倒是张毅,沉迷于弄权阴谋之中,丢了爵位,丢了官职,就连平阳公主对他也是恩断义绝!
想到這裡张毅不由得的哈哈大笑,竟然是有些醉了!
无意间回头,张毅突然间瞳孔一缩,猛然在桌角站了起来!
其他两人也是豁然起身,按住了刀柄,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而张毅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街道上一個戴着斗笠的人身上!
两人见张毅的眼神有些不对,急忙询问!
“张庄主,你在看谁?”
张毅盯着那带着斗笠的人。
“雪柔!你可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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