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字凶猛,人更恐怖
叶修就把昨天的剩饭熬了一锅粥。
两個鸡蛋,四個馒头,两碟咸菜。
叶无忌也醒了,刷牙洗脸。
“爹,咱们家以前收礼,都怎么個收发?”
一边吃饭,叶修一边问。
“咱们家?”
叶无忌喝了一口粥,面露兴奋,“一万两的豪礼,只能进门。办事,那是另外的价格。你爷爷品行好,给钱真办事,办不成全额退款,所以在圈子裡的口碑很好。”
“那我說如果啊……”叶修看着老爹,试探着问道,“你马上要复考了,咱们是不是也要府衙的王教授送点儿什么啊?”
“你說老王啊?”叶无忌故作生气的模样,“他是你爷爷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的,他得对咱们家感恩戴德,干嘛给他送礼?”
“爹啊,人情這东西,沒法說谁欠谁的。”叶修知道老爹放不下脸面,继续诱导道,“爷爷现在還关在都察院呢,咱们沒了靠山,肯定要懂人情世故。您老觉得,给他送点儿什么比较好?”
“唉!”叶无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顺坡下驴道,“他不缺钱,所以不能送钱。送礼這东西很讲究,要么送名贵的让他每天都看到的。要么就是寻常生活中的,但花钱又买不到的。咱爷俩现在這條件,肯定要从简。”
生活中的?
叶修眯起眼沉思,突然眼睛一亮,“爹,民间的四盒礼如何?”
“四盒礼?”叶无忌急忙摆手,“人家现在是教授,四盒礼有骂人的嫌疑。”
“爹,我說的四盒礼可不是你想的四盒礼。”叶修指了指京城的方向,“皇帝一年都吃不到几次的东西,够牌面不?”
“……”叶无忌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叶修,“儿啊,别闹。五年前,咱爷俩进京,宫裡的御膳你又不是沒吃過,拿去喂狗,狗不吃。”
“爹,你信我就完了。”
收拾完碗筷,叶修给叶无忌准备好文房四宝。
《五经正义》摆在桌子上,拿起笔写下了上辈子洪武年间的两道经典考题。
“爹,這是我在玉泉书斋,看书的时候看见的两道考题。你对照《五经正义》,尝试着刷刷题。”
研磨润笔之后,叶修摆好镇纸,“从现在开始,你除了读书,就是刷题。我每天要检查你的作业。”
叶无忌一阵无语,之乎者也、呜呼哀哉全都写上,你能看明白嗎?
你才读過几天圣贤书,连断句都不会,還检查我的作业?
可坐下之后,看见两道考题,叶无忌立刻收起了轻蔑之心。
暗吸了一口凉气:這两道,怎么這么刁钻?
“爹,我去书斋了,中午我回来做饭。”
“好。”叶无忌随声应和,整個人已经沉浸在考题中了。
叶修出门,刚走出院子,就僵立原地。
肉铺的壮汉,正拎着滴血长刀,堵住了去路。
难道他爹吃鱼腥草,驾鹤了?
叶修吓得全身一哆嗦,额头上瞬间涌现大量的冷汗。
有心想跑,可想想家中老爹,最终還是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這位壮士,冤有头债有主,鱼腥草是我說的,和我爹沒关系。”
叶修故作镇定,“大不了我一命换一命。你动手吧,二十年后我又是一條好汉。”
壮汉闻言,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刀,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在叶修看来,壮汉似乎在权衡,干掉他之后的利弊。
這让叶修更加害怕了,冷汗瞬间就打湿了后背。
就在他快被吓尿裤子的时候,一個婉约的声音传来,“哥,娘让你切半只羊送给恩公,你怎么拎着刀出来了?吓坏了恩公,你负得起责任嗎?”
壮汉愣了一下,立刻丢掉手中的刀,对着叶修就跪了下去。
咚咚咚!
结结实实的三個响头,“恩公在上,赵翼德给您磕头了。”
“啊?這……”叶修有些茫然,不知如何应对。
“是你?”少女声音惊喜,也跪了下来,“你救了我爹的命,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恩人在上,受我兄妹一拜!”
“快起来……”
叶修急忙扶起赵悠悠,万万沒想到,是那位小馄饨西施。
可看看赵翼德,再看看赵悠悠,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误差太大。
肌肤接触,让赵悠悠的脸当即羞得通红。
就在這时,叶无忌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這一幕,也是不明所以,“儿啊,怎么回事儿?”
“妹,我嘴笨,你說。”赵翼德起身,看向赵悠悠。
“我哥按照恩公說的,给我爹治病,真的把他从阎王手裡抢了回来。”
“真的救回来了?那他为啥拿把带血的刀?”
叶修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古代对伤寒的解释很笼统,也沒有肺炎一說。
因此,微不足道的风寒感冒,在古代是常见的致命杀手。
“這不今早杀的羊,我娘說给你送来半只。我哥谢礼說這是大事,想過来问问你,是横着切,還是竖着切。”赵悠悠带着歉意,“我哥打小就不怎么会說话,让你受惊了。”
叶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赵翼德?不光名字起得凶猛,人更加恐怖!
“快进屋,快进屋。”叶无忌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半只羊根本吃不完,赵贤侄,切一只羊腿就好。”
“好嘞,我這就回去切羊腿。”
“伯伯,這小院收拾得真干净。”赵悠悠进了院子,四处打量,“這裡都一年多沒住人了。”
“都是我儿子拾掇的。我怎么感觉你和我儿子认识?”
叶无忌上下打量,越看越觉得满意,這尼玛妥妥的儿媳妇标准。
“那個碗,我家的。”赵悠悠看到放桌上洗得干干净净的碗,“恩公去我家的小摊,吃過鸭血粉丝。”
叶无忌目光落在叶修身上,意味深长:好小子,都知道给自己找媳妇了?
“……”叶修满眼无辜:意外,就是意外,我哪知道他们是一家人?
不一会儿的工夫,赵翼德就拎着两只羊腿回来。
這一次,叶修看得清楚,他沒带刀。
叶修還是有些不放心,“赵兄,你爹的病真的好了?”
“恩公……”
话刚开口,就被叶修打断,“不要叫恩公,叫公子、幼安都行。”
“公子,我按照你說的法子,熬了汤药给我爹喝,然后敷全身,当天晚上就退热了,今早就不咳嗽了,不光能正常說话,還喝了一大碗的菜粥。”
“嗯。”叶修点点头,“汤药不能停,一直到病好了为止。外敷就是物理降温,可以停一停了。”
虽然不知道物理降温是什么意思,但赵翼德還是感激地点点头,“嗯,小人谨记恩公的话。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用到小人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公子,别看我哥木讷,可他有本事着呢。”赵悠悠眼生自豪,“他最厉害的可不是屠宰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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