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后记(完)
也不想学术院被這些條條框框设得太死。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李泰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内,将桌案上一份份的书卷收拾起来,放在柜子上。
将這裡扫一扫,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能听到学术院外的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第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
书院将绝大部分的钱都用在這一次的新生安排。
李泰关上门之后,才觉得安静了许多,便拿起一卷看了起来,這是姐夫所写的理论知识。
這些都是姐夫让人送来的,理论知识很生涩。
李泰坐下来喝着茶水,皱眉看着,尝试着用自己的理解来消化理论知识。
其中有一些化学反应,姐夫将世间万物分成了几种元素。
還有重力,引力,摩擦力的种种计算公式。
這些计算公式早在几年前,李泰就已掌握了。
但其中议论關於物质变化的理论知识,以前倒是沒有听說過,物质的质量与大小无关只与构成有关。
并且還要制造更为精细的托盘天平。
在此基础上,還要提出問題,建立猜想以及后续一步步地驗證。
李泰将這些写下来,觉得這些可以是骊山学术院将来的方向。
书院中的寻常事务可以交给李治,李丽质還有房玄龄安排。
李泰全心全意埋头消化着這些理论知识,其间還有不懂的,便让人送去骊山。
姐夫往往会在第二天让人将书信送来。
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李泰才将姐夫的這几卷初中科学勉强吃透了大半,并且重新编写,用现在的学子较为容易理解的方式,重新编写了一遍。
又用去了半年的時間。
岁月如梭,骊山有了新的书籍,那是骊山人对世间万物独特的见解。
一次又一次,骊山学术院用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证明着這個世界的真相。
骊山学术院终于克服了煤油的提炼,并且制成了汽灯,一种不用怕被风吹灭的灯。
灯的外表是用琉璃做成的透明罩子。
骊山学术院做出了更为精细的机械钟,不像以前的那种那样笨重,這种钟就是一個木匣子,一個人就可以捧起来,木匣子的前端有着一個罗盘,便是转动的时针与分针。
以前還有人說时钟是骊山将人力当做资源的工具之一,可以更好地压榨关中人力。
但现在沒人再這么說了。
在生产的大势上,唐人的理念正在发生变化,他们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也更强。
骊山第一次完成了单缸二进程的发动机运行。
消息刚刚送出去,人们只是听闻有這么個东西,并不知道此物作什么用。
皇帝下了旨意,命骊山将一应研究公之于众之前,先要得到朝中许可。
铁路的铺设停下了,在骊山還沒有准备好图纸与规划之前,铁路的下一次铺设会在五年后。
在此之前不会继续再铺设铁路。
正乾四年過去,中原大地日升日落。
张清清与朝中交付了工事,這一次姐弟俩人站在皇帝李承乾的面前,殿外是一车车的银饼与金子,這都是给骊山的报酬。
李承乾亲手给這对姐弟俩倒上茶水,“這一年辛苦你们了。”
张清清道:“陛下,其实在修建的過程中我們還在宫中各处安放了火器。”
李承乾动作停滞,目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這些埋着火器的位置,只要我清楚,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引爆它们将皇城炸成一片废墟。”
张心安神色凝重听着姐姐的讲述。
李承乾的神色多了几分冷峻,又多了几分恼怒。
张清清继续道:“如果皇帝再敢打骊山的主意,我可以随时炸了皇宫。”
“陛下不用怀疑,我不是我爹,爹爹与很多长辈有情分,如河间郡王,如李靖大将军,可我不同,我沒有這么多的束缚,您也不用怀疑,這种事情我做得出来的。”
李承乾沉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张清清又道:“陛下也不用派人去找,找不到的,除非将我修過的宫殿与宫门重新拆了。”
李承乾拍案而起,呼吸沉重。
“殿前的這些金银我們就不要了,其实宫中在第二期的交付中,我們就已收回了本钱,這利润還给陛下,我們只要本钱。”
张清清带着弟弟站起身,又道:“往后长安城要拆除皇城在内的另外几面城墙。”
她躬身行礼道:“另外我给皇帝一個警告,长安城的负担又快到临界了,必须将其余的几面城墙拆除,将人口释放出去,给予土地房屋,以后只保留皇城的城墙足矣。”
說罢,姐弟两就离开了,也沒有带走殿外的金银。
“她好大的胆子!”李承乾在兴庆殿内怒不可遏。
可宫裡不敢将這对姐弟怎么样,火器依旧掌握在骊山手中,一旦這两個姐弟有什么意外,整個中原都将万劫不复。
李承乾知道自己赌不起,也拿她们沒有任何的办法。
“皇帝,以后你再敢打骊山的主意试试?”
张清清的警告,在李承乾的脑海中回荡。
对朝中来說,骊山不造反全靠在李世民的情面上。
贞观一朝的长辈对张阳来說是有情义的,所以他不会造反。
但张清清是小辈,她可沒有這么多的情感负累,她对皇帝的心思比张阳简单太多了。
走出承天门的时候,张心安问道:“姐,你什么时候埋的火药?”
张清清笑道:“就当皇帝以为這是一個很划算的买卖时。”
“姐,你的手段真是……”
张清清又道:“以前的师公与我讲過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很有意思,富商,皇帝与大臣之间的故事,三人面临選擇,都想要得到将军手中的刀……”
她将当年张公瑾与父亲說過的博弈故事說给了弟弟听。
现在的大唐皇宫更加恢弘壮丽了,原本错落的宫殿现在少了许多,重修的宫殿更大,也很漂亮。
這大唐皇宫少了一些雕梁画栋,华美绝伦。
多了一些恢弘,肃穆与大气。
回到骊山之后,张清清开始跟着小慧姨姨与小武姨姨一起主持家业。
在小武与小慧眼裡,這孩子就像是個天生的继任者,她善于决断,能够自主判断优劣处境,也能够拿出骊山小主人的风范与诸县周旋。
正如长乐公主李丽质所言,大唐会有更杰出的女子出现。
而张心安又开始了苦读的生涯。
……
到了正乾七年,一支船队远航而来,出海时十余艘船,六十多個船员。
但最后回来的只有六艘,人手却多了百余人。
這是江南徐家的远行成果,他们去了海洋与陆地的另一头,先在欧洲的海湾与远征的唐军会合,并且還渡過了大海,去了另一片大陆。
他们带来了许多的作物种子。
张士贵也坐着海船回到了中原。
正乾六年的冬天,张阳与李玥走在山间的小道上,熊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夫妻俩将家裡的事都交给了小慧与小武還有女儿。
赋闲之后,张阳這才觉得這才是真正的退休生活。
张阳拧开杯盖,熟练地挥了挥杯盖的水滴,而后喝下一口茶水,长出一口气,“三十七了,這個年纪退休,我還算满意。”
李玥也三十有三,她眯眼幸福地笑着,“夫君看起来一点都不老。”
握着她的手,张阳又道:“只是我們一直在一起,沒觉得自己老了,你看看我的手還有這么多的老茧。”
李玥将夫君的鬓发重新扎起来,又道:“是呀,你的手总是有這么多老茧。”
张阳道:“你的手還是冰凉的,从来沒变過。”
“你這是人還未老,心已老了。”
“我在大唐度過了二十年,這二十年感觉好漫长,好漫长。”
李玥笑着点头,她抬首道:“是啊,我又活了好多年好多年呀。”
“县侯!县侯!”
孩子的喊叫声在山林间,這孩子快步跑来,递上书信开心道:“县侯,大唐的远航船队回来了。”
张阳点头道:“是嗎?”
李玥给了這個孩子一颗糖果。
糖果是夫君做出来的新吃食,只不過這种糖沒有果味,入口有淡淡的咸味,在口中含得久了便会是甜味。
也不知道夫君为什么要将沒有果味的糖,叫作糖果。
她挽着手臂,低声道:“书信中写了什么?”
张阳笑道:“他们回来了,带来了许多的作物的种子,我們大唐终于要有花生,辣椒和土豆了。”
“那都是什么?”
“来年开春就能送来。”
李玥明媚一笑,“那一定是好事。”
张阳继续道:“這一次远航损失的人手很多,十六艘船只出海,折损的船只就有十艘,损失四十余人,远航四年才回来,這般巨大的亏损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想出海了。”
闻言,李玥低声道:“总会有人要出海的,你常說的,這個世界很大。”
张阳叹道:“是呀,世界很大,大唐开了這個头,前赴后继,人们的探索之心不会断,开拓是我們唐人的精神,一定還会有人再出海的。”
夫妻俩默不作声地继续走着,熊大时而走在两位主人的前面,时而落后两位主人几步。
這头熊上了年纪之后,比家裡其他的熊更黏人,总是会在主人左右。
就连张清清,它也是爱答不理的。
秋儿快步跑来,“爹!娘!二哥說要出征塞外,要去北方。”
张阳的脸迅速板了起来,怒喝道:“你告诉他张心安!小子要是胆敢踏出骊山一步,老夫打断他的腿!”
“喏!孩儿這就去传话。”
這一年,房相過世了,他的名字会一直留在骊山的学术院。
时光到了正乾十年,张清清已经成了骊山的掌事人,十九岁的她已可以号令关中了。
秋夜的宫中,皇帝李承乾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這一次咳出了血。
宫中慌乱,卢照邻已是個须发皆白的老人,他躬身道:“陛下,您需要静养。”
李承乾喉口发甜,咽下了血腥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理政了,便叮嘱道:“传朕旨意,命太子李象监理国事,内阁许敬宗,岑文本,褚遂良辅政。”
夜风吹到了骊山,李世民须发皆白,他沉声道:“终究是承乾他自己拖累了自己。”
长孙皇后低声道:“這孩子呀,总是這样。”
李承乾离开了皇宫,但他沒有去骊山养病,而是去了高陵县。
骊山派了一队医疗团队去给李承乾看病。
這位皇帝的病情总算是有所缓解了,他手裡握着一個东西,這是农民从地裡挖出来的。
于志宁道:“陛下,這是土豆,這是大唐的祥瑞。”
李承乾笑道:“真好,朕還想去泰山封禅呢。”
于志宁低声道:“陛下,您這是何必呢?”
李承乾坐在轮椅上苦笑,“朕沒有辜负他们,也沒有辜负父皇,张阳,還有他们……”
于志宁躬身行礼,大声道:“陛下从始至终沒有辜负任何人。”
李承乾笑了,這一回笑得很开心。
太子监理国事的第二年,许敬宗便扶着太子李象登基了,這是大唐的第四位皇帝,也是這天下的第三位天可汗。
十九岁登基的李象站在新建的太极殿前,命人宣读着旨意。
大唐经历了匆忙的武德一朝,经历了波澜起伏的贞观一朝,经历了正乾一朝的肃清。
這一次大唐的年号上元。
李象自小是個懂事的孩子,朝野上下都喜歡這個孩子。
登基后的第三天,李象来到甘露殿,這是宫裡少有沒有重修過的殿宇,走入這处殿宇。
李象皱眉在這裡翻找着。
一众内侍等在殿外,也不知道陛下在做什么。
终于,李象在角落找到了一個盒子,他先是抚去盒子上的灰尘,缓缓打开,入眼的是一张张的纸。
纸张很旧,看来年份很久。
他缓缓打开其中一张,贞观十一年,修河西走廊嘉峪关,天可汗皇帝向骊山借六十万贯,赋税偿還……
贞观九年,天可汗皇帝为买下高昌,抵押骊山行宫,欠骊山三千万万贯。
贞观十七年,为买下南诏,欠骊山两千六百万万……
贞观十三年,买骊山棉服用于军中中原各卫府,欠骊山三百万贯……
……
看着這一张张的借條,李象面色惨白,這個十九岁的皇帝忽然大喊着,“我不当這皇帝了,我不想当了!”
(后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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