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违制的坟墓
骑在马上,李适之见李瑄与李白、贺知章互礼道别,故而问道。
“或许是我写诗得到他们认可吧!”李瑄骑马与李适之并行,回应李适之。
“哈哈……七郎莫說笑。”
李适之大笑一声,知子莫若父,他的七儿虽然从小习武,善骑善射。但对于读书,一向不认真。写出的字,更是无法直视。
好在這两個月,李瑄在“文”上面下苦功,李适之认为李瑄年轻,又如此有谋略,只要肯学习,一定后来居上。
诗是要学习平仄、押韵、对仗的,更要有天赋。
唐代文人,谁都会写诗。
别說是李适之,就连李林甫也不免附庸风雅的吟几首。
但诗与诗之间,有巨大区别,写得平平无奇,就如同一张废纸。
“我至今已经写六首诗,其中一首送给大才子王维,一首在大诗人李白面前吟出,用以讽刺卢铉、范陵這样依靠李林甫为非作歹的官吏。”
關於写诗,李适之迟早知道,李瑄沒有隐瞒。
“王维的高洁,也非同一般。让为父听听七郎的诗如何?”
李适之将信将疑,让李瑄将他写得诗吟出来。
“我与王维在朱雀街春雨中相遇,赠其《早春呈王补阙》,天街小雨润如酥……”
李瑄缓缓介绍這些诗的背景,并对李适之吟诵。
“父亲,我的诗歌如何?”
李适之听得出神,李瑄叫一声,他才反应過来,遂问李瑄:“這是你写的?”
绝句的兴起沒多久,李适之很少听過這么朗朗上口的诗歌。
正因为写得太好,李适之不敢相信出自李瑄。
“自是孩儿所作。谁又会将自己的诗篇,拱手于人?”
李瑄虽然脸红,但他一口咬定。
他不怕沒理由,他能一字不漏背下的盛唐以后的诗词文章,還有数百篇。
而且李瑄今后会学习格律,哪怕沒有惊人天赋,学一些应制诗、唱酬诗也行。
李瑄還未成年,即便现在皇帝让李瑄写应制诗,李瑄也可以推脱掉。
“《周易》上說,天道会酬谢勤劳的人,這两個月,七郎像苏秦、孙敬那样悬梁刺股;如祖逖、刘琨一样闻鸡起舞。因而得到现在的天赋。以后若有新作,先让为父观读。”
都這么說了,李适之自然相信李瑄。
他多次在深更半夜,看到李瑄的房中,還灯火通明。
听赵宗說,他每日上早朝不久,李瑄就会起来,舞动枪槊,比奴婢们起得還早。
如此上进,李适之认定七郎将来,会和他一样,拜为宰相。
李适之好友众多,其中不乏诗人、名士,他虽然写不出好诗来。但他可以用李瑄的诗炫耀,顺便为儿子提升名气,为仕途铺路。
在前往范陵亡子坟墓的路上,李适之不断地吟读李瑄写的几首诗,如痴如醉,他越琢磨越觉得回味无穷。
這是他儿子的诗,他与有荣焉!
不知不觉,一行车马行进一個时辰,他们来到长安东北部的渭阴乡。
這裡北临渭水,虽然在墓葬上不如浐川、长乐等乡,但也是长安出了名的风水宝地,官吏贵族之墓,比比皆是。
范陵不愿意指引他们到他亡子之墓。
问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但這么大的声势,使渭阴乡的百姓都知道左相李适之,亲自来挖掘京兆少尹亡子的坟墓。
百姓们大快人心,一個個呼朋唤友,向洪陂裡聚集。
一時間,前往洪陂裡的道路上行人如龙。
其中一名裡正,为李适之带路。
“父亲,整個渭阴乡的百姓,都知道京兆少尹以活人殉葬,万年县竟然不知,京兆府竟然不知,朝廷竟然不知。這可是天子脚下!”
李瑄当着郑岩的面,向李适之說道,特别是后半句,一字一顿。
“渭阴乡的事情,我会如实禀告圣人。”
李适之动容,更加清楚如何向李隆基上书。
只有郑岩在一旁,满头大汗。
他不知這对父子在想什么,但他总有一种感觉,李适之看人只看外面,李瑄的目光直透内心。
又過三刻钟時間,众人到达渭阴乡洪陂裡。
此时,范家祖墓周围,遍布是百姓,他们对着坟墓指指点点。
苍天有眼,范陵终于得到报应。
百姓们都称赞左相公的贤明,秉公断案。
范陵虽不是什么大族,但家墓却异常豪华,還有一座楼宇,为地面建筑。
通過墓碑,李瑄確認范陵亡子的坟墓。
看着墓碑周围高大雄伟的石刻,李瑄讥讽道:“說這是三品的墓,也有人相信吧!”
“七郎所言极是!”
李适之的僚属听李瑄的话后,皆点头。
有的三品官吏坟墓规模,還不如范陵的亡子。
“范陵,你身为京兆少尹,沒有读過《唐六典》嗎?你儿子无官无职,如果陪葬品超過规制,你就是罪无可恕。”
李隆基对官吏的陪葬品,包括陶瓷的尺寸、大小,有严格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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