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谁家之药方
离开林府,白宋直奔西郊。
他心中着急,无奈李舒望伤重未愈,沒法急行。
“李姑娘,我心中着实着急,要不……”
“恩公快去,小女子慢慢寻来便是。”
“那好,我此去西郊曲家,姑娘到了西郊,看到西郊卖药的人家便是了。”
說完,白宋不顾身后美人,撒腿狂奔起来。
身后,李舒望却拧眉疑惑起来:“西郊……曲家……不是昨晚那三個突厥人的暂留之所?”
一瞬间,李舒望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右手放在了腰间剑柄之上。
“我想起来了……难怪会觉得這声音似曾相识!”
李舒望眼中闪過一丝杀机,想要拔剑去追,但剑未出鞘,人却已趔趄着半蹲地上。
抬头再一看时,白宋身影已然远去。
……
此刻,邙县西郊——
曲家屋棚外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各家各户衣着各异,表情却是一致。
一個個都攥紧了拳头高举過头,整齐划一喊着“退钱”的口号。
“退钱!”
“退钱!”
“退钱!”
百姓各個义愤填膺,喊声震天动地。
屋棚下的曲家三口畏畏缩缩聚在一起,紧闭着房门不敢轻动。
今日一早,桑桑满怀欣喜带着“神仙水”出去宣传,所有一切都按照白大哥的剧本行事。
因曲家婶子大病痊愈早有传言,自曲家内部传出“神仙水”一說,很快便被人信服。
只是听闻买卖方式之后,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为求一试,疾行十裡去旁边镇子找来了患病的富家人,取二十贯钱换了一碗神仙水。
不想病人服下神仙水,仅過了半個时辰,气色明显好转。
此一幕,被西郊众人亲眼目睹。
一瞬间,神仙水之功效得以驗證,周遭百姓尽相传告,有病人家无不尽心竭力拉拢人头,希望能凑足五人。
前半日,曲家门前车水马龙,往来人群络绎不绝。
只是能在短時間内拿出二十贯钱的人家倒是少数,喧闹者多矣,却只收了三方药钱。
曲家夫妇本不信這小小汤药能以二十贯之价售出,半日之间收了六十贯铜钱,他们尽其一生也不曾得见,一時間欢喜万分,对白宋更为钦佩。
但好景不长,直到午时之前,一无名老者买下第四方药后,情况发生了逆转。
又過了两個时辰,不知从何处传来谣言。
說這“神仙水”乃薛神医祖传之秘。
曲家婶子之所以能痊愈,乃是薛神医秘密问诊,让曲家婶子服用了神仙水。
不想曲家人不思报恩,反而盗窃神仙水的配方用以卖钱。
人家薛神医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分文不取。
這曲家三口竟昧着良心要价二十贯!
如此卑鄙无耻的作派简直是人神共愤!
谣言传出之际,曲家人已收到了近三百贯钱,提前准备好的存钱箱子足足装了三箱。
现如今,所有人都认定此事乃曲家三口偷盗骗钱,口中喊着退钱不說,已经着人上报官府,要治這一家三口重罪!
桑桑一家何曾想会有如此祸事,听着屋外喊声阵阵,自家人只能依偎一起泪流满面。
“咱们一家闯祸了,這三箱钱咱们是有命赚,沒命花了。”
曲叔抱着妻女痛苦不已,心中更是悔恨。
“我就說嘛!以白宋之能,何以得灵丹妙方?恐怕這神仙水是他从薛神医哪儿偷盗過来的!此子不敢自行售卖,却叫咱们一家成了替罪羔羊!”
“爹!白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桑桑抹着眼泪,坚定地反驳着。
“傻丫头,都到了這时候了,還念着你的白大哥呢!你自己沒发现嗎?這白宋自从去了林府,人已经变得跟以前不同了!”
“白大哥是变了,但那是变得比以前更好了!白大哥是正人君子,是天底下最有能耐的人!”
“姓曲的!”一边,黄氏推开了丈夫,严肃道,“你忘了自己的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咱们一家的命又是怎么捡回来的?咱们一家都欠着白宋的命,今日有此,不過把命還给人家罢了。”
黄氏說得义正辞严,却也从侧面默认了丈夫的猜想。
他们根本不相信這神仙水是白宋调配出来的。
只有桑桑心中认定,绝不更改:“爹,娘!白大哥不会骗我們,這一定是有人暗中使坏,我們是被冤枉的!”
“呵……冤枉的?”曲叔惨笑一声,“你听听外面多少人?有谁会相信咱们是被冤枉的?”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一個邙县衙役踹开了房门,手掌佩刀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曲恒,有人告你一家三口以治病之名榨取暴利,尔等跟我去县衙走一遭吧!”
“官老爷,咱们……咱们是冤枉的……”曲叔见状,哭着下跪扣头。
衙役并不理会,低笑一声:“呵,喊冤的事情留着跟县太爷說去,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把人给我铐上!”
后面衙役来势汹汹,不顾一家三口体弱,直接就上了脚镣。
這可是重刑的待遇!
曲家三口被羁押出门,外面百姓发出震天喝彩,直呼“青天大老爷”。
衙役還是头一次办如此风光之事,在成群的喝彩声中挺直了腰板,扫眼屋中三個大箱子。
走近打开一看,裡面数不清的铜钱混杂着散碎的银子,简直无法形容。
衙役脸都绿了,一辈子都沒见過這么多钱。
一個西郊的贱民家庭,居然在短短半日之间就收敛了如此巨额的财富。
“這一家贱货!真是反了天了!一人九個脑袋都不够砍的。”
“来人,把赃款带上!請大老爷過目!”
后面又进来六個衙役,看到這几箱子铜钱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先是两人抬一箱,箱子纹丝不动。
后是四人抬一箱,箱子到门口就气喘吁吁。
最后六人抬一箱才能勉强施为。
三個箱子請了十几個百姓帮忙才准备打道回府。
曲家三口已在队伍中泣不成声,這一去县衙,怕是在牢房裡就要被折磨掉半條命。
這一去,一家性命休矣。
衙门的队伍正要返回,白宋气喘吁吁赶到,看到如此情形,脸色惨白如纸。
“這是为何?为何平白无故抓人?”
白宋高声嚷嚷,引来无数目光。
为首的衙头上来询问:“你是谁?”
“我是白宋,是曲家邻居!”
“哦?就是那個入赘林家,给林小姐冲喜的赘婿是吧?”
衙役话音刚落,周围无数议论,尽是鄙夷之色。
白宋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推开身边两個年轻的衙役,直接将桑桑抱在了怀中。
两個衙役不忿,正要拔刀,却被衙头抬手阻止。
“哎哟,别拦着呀,這是多好的戏码?林家赘婿在外念着别家闺女,哎哟喂,這事儿再說书先生的惊堂木下可少不了精彩。”
衙役们一听,脸上尽是坏笑,也不再阻拦了,插着手,尽情的享受這一幕风景,也想让周围的百姓瞧個够,好让這事儿再邙县内外再传开一些。
“桑桑,你先别哭……這到底怎么回事?”
“白大哥,他们說你的药方是别人家的……他们一定是冤枉我們了对不对?呜呜……桑桑好害怕……”
一听這话,白宋一切都明白了,恨得是咬牙切齿:“姓薛的老不死!老子一定要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诶诶诶……嚷嚷個什么?赶紧道個别,咱们還有任务在身,急着回去复命。”
白宋不肯退让,低声道:“药方是我给的,曲家三口不過是按照我的吩咐办事,你要要抓就来抓我!”
“哈哈哈……”衙役们都乐了,指着白宋,“沒想到這赘婿還是個痴情的种,掉脑袋的事情居然還想给情人顶包?省省吧,你以为县太爷是傻子?就凭你個赘婿也会懂得药方?”
周围的看客把白宋当做笑话。
但怀裡的女人却已是感动得心都碎了。
桑桑哭着,看着爹娘:“白大哥愿意为了我們豁出性命,你们還不相信白大哥的为人嗎?”
曲家夫妇有些诧异,一時間不知如何反驳,带着几分愧疚,低着头,看着地面黄土。
“白大哥,你走吧,桑桑不值得你這样……”
“傻丫头,你說什么呢?!咱们又沒罪,他们凭什么抓人?”
“凭什么抓人?”衙头冷哼一声,手裡县太爷压印的收监文书一抖,“看清楚了,咱们是奉命行事,不管曲家三口有沒有犯法,也要等到县太爷升堂之后。别挡道了,赶紧闪开,老子已经给足了林家面子,别不识抬举。”
白宋這才冷静下来,大感事情棘手。
既然有收监令为证,他继续阻拦就是阻挠公差办案,严重会被直接杀了。
白宋不会功夫,也沒有深厚的背景,此刻与衙役较劲非明智之举。
“好,我不阻拦各位公差办案,但我想一路陪着曲家去县衙可以嗎?”
此事不合规矩,但衙头喜歡看這类苦情戏码,带着几分戏谑,点点头:“嘿,本差就喜歡重情之人,你既然要送,那便送吧。”
白宋点头,感受到桑桑颤抖的娇躯不忍松开怀抱。
“桑桑,你放心,白大哥陪着你,陪你去见县令!此事因我而起,不管是谁,我一定不会你蒙受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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