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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诗神下凡

作者:佚名
這徐选撂发轻狂,被人架住推出院外,却是声嘶力竭叫喊不断。

  任谁都知道那狂放的小子是以曹公《短歌行》为底的再作诗文,但诗中怒骂满场之意再明显不過。

  无异于当众打小岁评的耳光,爆发出心中滔天不忿。

  林庭正和几位家主听了都气得站起身来,指着即将远去的徐选怒道:“让他闭嘴!让他闭嘴!如此狂徒,简直……简直是……”

  “哈哈哈哈……我借曹公之文,痛骂尔等士族瘟猪,在场士族学子,谁堪与我相提并论!哈哈哈……有种你们就打死我罢了!若叫我活着离去,定让你们士族颜面扫地!”

  “站住!叫他站住!”

  郑太阿也气得捶胸顿足,這小子太狂了,打死他简单,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幽州士族的颜面何存?

  现在,郑太阿极其后悔,就不该让同意這些寒门贱民进来。

  這些寒门贱民根本就是来挑事的!

  徐选的诗文虽然粗鄙,又是借作他人,但在瞬息之间就能改他人之作在骂眼下之人,這也是一种本事。

  在配上刚才被家丁捆绑拖拽时的挣扎,那股子狠劲儿上来,更添了诗作几分气势。

  “好好好!你不服!今日就让你看看我們士族学子的诗作!”郑太阿大声喊着,然后又对在场的年轻一代怒吼,“你们,谁有胆子来与這寒士一争高低!”

  郑太阿的表现虽是义正辞严,气势十足。

  但說话之后,园中诸位士族子弟却都是鸦雀无声。

  先前出来解围的墨非白的萎了。

  年轻人心裡都有底,都知道此事不能强出头。

  若比得過還好,比不過,岂不是成了笑话?還会成为士族的耻辱。

  只要不站出来,以后被骂的是整個士族,又不是某一個人。

  這笔账,任谁来算都很清楚。

  场面僵住了,郑家家主很是尴尬。

  “你们……你们……竟无一人敢出来嗎?”

  徐选已被家丁松开,见到眼前景象,更是狂放大笑:“哈哈哈……士族子弟,全都是无胆鼠辈!”

  “你……你休要猖狂,我……我有一诗。”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個突兀的声音。

  所有人都去找那声音的主人。

  就看见在林庭正身旁不远,林寻走了出来。

  林寻!

  林家少爷谁不认识?

  但谁能想到是林家少爷站了出来?

  這不是邙县的第一大纨绔嗎?

  他……他怎么……

  “哈哈哈……”

  连一些士族子弟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這林寻出来是闹哪样?他是觉得现在士族還不够丢人嗎?

  這纨绔少爷都能写诗了?莫不是在做梦?

  周围的笑声此起彼伏,林庭正的眉头也皱到了一起,回身低喝道:“下去,這不是你来凑热闹的时候!”

  “爹,我真写了一首诗!”林寻却是一本正经。

  林庭正慌得要命,除了一身的汗。

  心說自己的儿子确实是会写诗,不過写的都是能笑掉人大牙的那种。

  当着這么多人的面儿读自己儿子的诗,林庭正恨不得找個洞钻进去。

  远处,林香儿也急了:“哎呀,林寻那小子出来凑什么热闹!”

  “小姐,您放心。”

  一個小脑袋忽然从香儿的边上钻了出来。

  “小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啊!姑爷叫我给了少爷一些东西,少爷肯定沒問題的。”

  ……

  “林家公子是吧?哈哈哈……纨绔之名早有耳闻,却不知還有作诗之能,今日還真要见识见识。”下方徐选大笑嘲弄。

  眼看着林寻不肯退去,林庭正拦也拦不住,也只能任由其上来丢人了。

  “哎!”林庭正叹息一声,无奈地捂住了老脸。

  林寻背過身,再看了看手中纸,然后才上前仰头吟道: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

  场面瞬间沉寂。

  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情绪在小岁评的所有人心间传递。

  诗作简单,只当众念了一遍就印在了所有人的心裡。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郑凉秋缓缓念着,手裡的果脯似乎不香了,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也不知晓,不觉间媚眼已经朦胧。

  许久方又小声问:“香儿,你家弟弟何曾有如此才华?”

  林香儿也在震惊之中,长大了小嘴,不断地摇头:“不可能……這不可能啊……林寻他……他素来诗词不通的。”

  所有人的反应都跟這两位小姐如出一辙。

  除了震惊還是震惊,這短短二十来字,无限凄婉,却又妙在含蓄,短幅中藏无数曲折,却胜過了千言万语。谁能想到能在诗文之中读出那淡淡的醉意,正切和了酒题。极妙之处還是最后的‘绿肥红瘦’,简练形象,精准细腻。

  這怎么可能是一個纨绔少爷能写出来的诗作?

  這怎么可能?

  徐选也傻眼了,狠狠地掐了掐大腿,感觉不是很真实。

  后面的几位长辈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林寻。

  “寻儿,這……這当真是你所作诗文?”

  林寻這辈子沒享受過被人仰望的感觉,看着這些凡人敬仰的模样,心裡有些飘飘然。

  一仰头,傲然道:“区区一首小令而已,何足挂齿。”

  “奇才!奇才啊!”郑太阿忍不住赞叹,“林家出了個奇才!”

  却在此时,下方徐选怒吼一声:“不可能!這诗不是你作的!這诗字句婉转,分明出自女子之手,怎么可能是你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写的?”

  徐选這一声质疑也是所有人心中执意。

  刚才的诗作虽美,却過于婉转,像极了女子作品。

  从一男子口中传出,总觉得有些怪异。

  但林寻是士族子弟,即便有所怀疑,也沒人敢在当面指出。

  林庭正虽然心中也是怀疑,但当下绝不会揭穿儿子,赶紧呵斥:“可笑,這便是你们寒门的气度?先前无人敢应的时候何其猖狂?现在见有人的诗作更好,便就怀疑是别人所作?”

  “我……”徐选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但林寻却自得意满,上前两步:“作诗而已,何其简单,我再给你写两首男人的诗罢了。你听好了!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龟龟……

  一群人又傻了。

  先前一首小令已足够惊艳。

  随后有一首长诗无异于在证明自己不单会写短句,也能写长文。

  不单能写女人词,也能写男人诗。

  這還是那個纨绔少爷嗎?

  简直太不真实了。

  徐选早已是眼神沒落,自诩文采出众,居然被一個纨绔少爷虐的体无完肤。

  如此诗作,究其一生也难成一句。

  徐选羞愧难当,对着林寻深深鞠躬,高喊了一声:“我输了!但寒门不输!”

  說完,嘴角溢血,竟然晕死過去。

  林寻从未如此振奋,心潮澎湃间,大喊一声:“诶诶诶……你别急着晕啊!我這儿還有!我還有诗沒念呢!”

  還有?!

  所有人后背一凉,心說今儿個的林少爷是诗神下凡?

  林寻激动得要命,从来沒有做過一次主角,這感受太爽了!

  正要再念诗,忽然有些记不清了,悄悄地回头,又把那些纸翻了出来,想要再回味回味。

  林寻還沒来得及看,手中的秘密武器已被父亲一把抢了過去。

  “爹……”

  林庭正立即把纸张藏起,瞪了林寻一眼:“适可而止!待稍后与我细說!”

  ……

  邙县沸腾了。

  白宋還在牢裡就听到有狱卒在念李清照姐姐的《如梦令》和李白哥哥的《月下独酌》。

  白宋笑了,知道是林家少爷在小岁评的第二日大放异彩,在关键时刻为士族保了颜面。

  贞观年间,是诗文兴起的年代。

  一首好诗给民间带来的议论超乎想象。

  就是几個狱友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都說以前是小瞧了林家少爷。

  沒想到林家少爷一身才华,当世无双。

  黄昏时分,小翠飞快地冲进了牢裡。

  老远都扯着嗓子在喊:“姑爷,姑爷……”

  “嘘,這是什么地方?你大呼小叫地喊什么?”

  小翠兴奋得俏脸通红:“姑爷,你看谁来了。”

  在小翠身后,一個念想着的人儿缓缓行来。

  白宋立即站到了门口:“香儿?!你来了?”

  林香儿随着牢头,满脸喜悦,低声說:“你呀你!可别再闯祸了!”

  白宋一时還沒明白,就见牢头打开了门,拍拍白宋肩膀:“白公子,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白宋有些不敢相信,這比预计的時間要短,小岁评還沒有结束呢。

  香儿小声說:“哼,别人不知道,父亲心裡清楚。你可好生想想,回去如何跟父亲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

  “当然是那些诗从何而来的。”

  “啊?”白宋一惊,“小翠,你這么快就把我卖了?”

  小翠缩了缩脖子:“姑爷,是少爷不小心被老爷发现了,被老爷逼问,小翠不敢不說嘛。不過,姑爷不必紧张,這一次是姑爷给林家立了大功,老爷才不会怪罪呢。不然也不会顶着郑家的压力,让姑爷提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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