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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9章 今日始信命有缺

作者:未知
“你怎么能……进得来?” 骤得强助,夜莲首先觉得疑惑。 修真铁律:天劫不可干涉,否必遭天谴。 不可干涉指的是劫,不是应劫的人。前提依旧,无论是杀還是帮,首先不能触动劫雷。 需要提到的是,這与渡劫的人是谁无关。比如现在,旁人想帮還是杀夜莲,只要不影响到雷劫本身,天道一概不理。相反若招惹了,无论有意還是无意,都会带来报复。 此前天狐吞月,冥冥中被认定为对抗天劫,遂被雷霆轰击;如若坚持,雷劫会一直轰击且越来越强,直到将其杀灭。 乐洪涛之所以沒有五炮齐发,猎妖使援兵只是一方面,同时有别的担心。因为魔灵炮的攻击面很大,若与劫雷相遇,会不会被认定为干擾? 鬼晓得。 這种事情沒有先例,保险起见,乐洪涛下令三條辅舰发炮,中央战舰转移目标。如此,即便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发展,顶多损失几艘战舰,所带人员尚可无恙。从這個角度讲,十三郎等人呢拼命为夜莲阻挡魔灵炮,等于让乐洪涛省了一层担忧,当然乐洪涛同样想不到,自以为足够解决問題的三炮叠杀非但未竟全功,甚至连一個活人都沒有杀死。 杀人如此,帮人同样如此。 破境关乎性命道业,修上绝无可能在敌人环伺的情形下闯关。反之如是为了帮忙,丹药法器事先早已准备妥当,怎么会等到快死了才拿出来?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夜莲战场化神,好的坏的险的恶的一一经历個遍;最后,十三郎感受到玉璧内躁动,为了助其渡劫不得不冲入本不能涉足的禁区,险为劫雷所查…… 假如不是刚刚有所领悟的话。 “這是我的地盘,怎么会进不来。” 十三郎的回答很有意思,言罢收手转身闪烁而走,抛下一句让人感慨良多的话。 “我很忙。快点把天劫打发掉,有事等着你做。” “……” 夜莲想說你当天劫是什么,說打发就打发。可惜十三郎如游鱼再度钻进雷池,转瞬不见了踪影。千万狂暴雷弧疯了一样抽打,十丈地面掀起无数沒有丝毫规则的乱石,但沒有一條雷弧甚至沒有一块石头能沾到他的边。 有几次,夜莲亲眼看到两條电弧封住死角,避无可避;结果十三郎不知从哪裡摸出一條铁链,提前一步飞入电弧所在地面。之后那一幕让人无语,那两條电弧就像嗅到腐尸气息的苍蝇扑向铁链,对這個近在咫尺的人却選擇无视,仿佛沒有看见。 “真有避雷针這种宝物……” 夜莲不能再想下去,一股蓬勃如万物复苏般的生存欲望自心头升起,提醒她自己正在渡劫,每时每秒都需格外珍惜。与此同时,一股浩荡犹如大海起潮般的力量轰然爆发,整個世界变得与之前不同。 恍惚间,夜莲似看到了自己的将来,看到自己一路闯关开障,一路修炼达到某种未知境界,与天地争辉斗艳。 那是不死的感觉! 往生丹,内含不死之力,休說夜莲這样略受创伤,便是肢体残缺也能自愈补全。 沒人相信有谁会在化神的时候多次走神,遑论道心坚定如夜莲。此时此刻,万世之花三世重叠,意味着可以同时拥有三种思维,看似混沌,实则已在吞吐法力,苦苦修炼之中。 說修炼不合适,片刻间被灌输的力量太大太多也太强,夜莲头疼的是如何将它们完整吸收,而不是额外奢望更多。 “他到底還是出手了,可他为什么要出手?” 体会着那股庞大力量带来的“强壮”感觉,感悟着那种如真实化神带来的天地明悟,享受着那种不知为何会有但又绝对真实的不死感受,夜莲的脸上竟然流了泪,升出一抹红,浓浓疑惑,同时還有少许嘲讽,与愤怒。 “他也讲大局?以前好像不是這样。還有這种……东西,他是从何处得来?” 相比生灭丹与红尘意,最让夜莲动容,不,最让她不可思议甚至惊心动魄的是那枚玉璧裡的血泉。适才将要燃烧灵魂时,夜莲分明感受到一股从未感受到但又一直期盼的感应,童姥师尊的话便在那個时候在耳边回响,比耳边劫雷更响亮,也更震撼。 “当初看到你,为师有一种面对轮回的感觉;但你命理天生有缺,非外力外物所能补充。或许就是因为這個,先发现你的玄机子害怕犯忌,沒敢将你留下,而是等到为师。這么多年,为师穷尽天下珍物,始终不能将那道缺陷补齐,也找不到原因在何处。” “为师略通推算之道,多次窥究最终无果。直到一天,为师偶然会访真人,請他开卦为你求缘,才知道那是自血脉而生乃祖上男女冲突带来的结果。這种实际上不叫缺陷,而是天道之罚,那些不被天道允许在一起的人强行在一起,后嗣才有可能会如此。” “据真人讲,這种情形并非绝对沒有补救之法,只要修成道基根本,初探天地法则的时候拿到祖上犯冲者的本源精血,直接灌入身体便可;想来是利用那时天道开眼,重新获其认可。然而……为师查不出你的身世,祖上精血无从找起;或许他们双方都已经死了,這种缺陷终身无解,也未可知。” “天地有缺,为师怜你资质奇异不忍舍弃,将来能否成就大道,除自身苦修外,终究要看缘法。” 心裡回忆着,灵魂中传来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一只精美的盘子缺了角,再巧的工匠亦不能将之补全如初;但经過那道血泉滋润,盘子仿佛活了過来,正以缓慢而坚决的速度缓缓自生。可以预料,只要時間足够长,只要這個過程不断持续,它就能恢复为本来模样,重现应该說首次展现其本来面目。 心头掀起滔天巨浪,夜莲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原来,所谓三生并非血脉,而是如师尊所讲的轮回力量。那么我的血脉是什么?他为什么会有祖上精血在身上,他见過我的祖上?他们又是谁!” 思忖无果,煌煌巨力不停涌动,夜莲气息以看得见的速度疯狂滋长,体内神辉喷发般潮涌,八方蔓延。与之对应,其身周围千万雷弧越发狂暴,其势头随着時間持续不停衰减,不可阻止。 终于,千万雷弧尽皆消失,天空漩涡再度旋转,酝酿下一次更强风暴。下方正对着它的位置,夜莲的气息依旧疯长依旧,脚下莲台随之复苏,仿佛和她一样吞食了不死神药,很快便将恢复原状。 “不!” 一声凄厉哀嚎将夜莲彻底唤醒,受千重禁法封锢的冉不惊明明不能动,此刻却给人马上要跳起来的感觉。他的脸上,一條條肌肉皮肤弹跳不休,眼裡的火焰如实质般明亮,却又那般绝望。 “不,這不可能发生,這不可能……” 挣扎终究无力,冉不惊目光渐渐绝望,如死一样慢慢沉寂下去,神情哀伤若死。 “为什么?” 夜莲望着冉不惊,面孔带着真诚与少许怜惜,平静开口說道:“讲出足够理由,或许我会对你說声抱歉。” “……” 冉不惊沉默望着她,半响轻叹一声,說道:“进入道院的时候,我随身带有两名剑童。” 夜莲一愣,神情瞬间变得极其荒谬,且有无尽厌憎。 “你为他们找我复仇?” “不行嗎?” 冉不惊唇角抽动了一下,回答道:“是你下令让我杀死他们,否则就要請动老师,将我逐出道院。我为何不能找你复仇?” 夜莲脸上怜惜尽去,叱道:“道院是什么地方,岂容得那等污秽事。” 冉不惊嗤的一声笑,說道:“道院是什么地方?藏污纳垢,男盗女娼,争权夺利,倾轧千年;就說仙子你,看起来高傲圣洁不容亵渎,实际上做了多少肮脏事?” 身体用力扭动着,冉不惊怒吼道:“這种地方這样的人,有设么资格教训我?” 夜莲并未因此而动怒,淡淡說道:“既如此,你为何要来?” 冉不惊沉默下来,良久落寞說道:“我需要进道院。” 讲完這句话,冉不惊脸上再无恨意,闭目待死。 夜莲静静地望着他,脸上沒有一丝表情,直到冉不惊感受到神辉灼烧重新睁开眼,夜莲缓缓說道:“我要再问你一件事,說出来,可以免受搜魂之苦。” 冉不惊平静說道:“死就是死,怎么死不重要。不過……你问。” 夜莲沉吟着說道:“是你泄露我的行踪?” 冉不惊目光微闪,忽裂开嘴笑了笑,說道:“你为何不直接问,是谁指使我這样做?” 夜莲神情不变,說道:“是谁指使你這样做?” 冉不惊回答道:“表面当然是乐洪涛。他对你有欲念,知道你对我還算器重,早就将我收入麾下。” 夜莲說道:“实际呢?” 冉不惊再次笑起来,竭力朝一侧歪歪脑袋,看向坡前那群人。 “实际上,飞殿下才是真正主使。” “你……”齐飞怒叱,之后摇头苦笑,懒得說什么辩解的话。周围学子群情激奋,個個脸上写着愤怒,纷纷怒吼着“临死還要血口喷人”“仙子切不可信他的话”“将其碎尸万段”等等。 “呵呵,我知道会是這样。” 冉不惊轻轻叹息,回头对夜莲說道:“你信不信我?” 周围瞬间安静,人人看着夜莲的脸。 夜莲神情淡漠,认真的表情說道:“你的确非常恨我,为了让我死,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冉不惊微微皱眉,說道:“你想說什么?” 夜莲說道:“你不是被利诱,不是受胁迫。如当初你杀那两名剑童一样,是你自己想做這件事。” 冉不惊啼笑皆非,說道:“然后?” 夜莲回答道:“你嘴裡說着不惧死亡,实际還在等待奇迹发生,或许,這样的机会的确存在。” 冉不惊神情微变,笑起来說道:“再然后?” 夜莲轻轻挥手,說道:“然后你就死吧。” 神辉如锁链,冉不惊愕然张口還想喊些什么,神情已然定格。夜莲沒再多看他一眼,收回目光抬头挺胸,对着那团再度增亮的漩涡之眼,轻轻招了招手。 “来吧。” “来吧。” 坡前,十三郎朝老者勾勾手指,轻蔑說道:“要么滚去和你曾经的主子厮杀一场,之后被我杀死。要么……” 老者强行压住怒气,沉声說道:“要么怎么样?” 十三郎身躯微晃,不知怎地就出现在老者头顶,当头一刀。 “要么现在被我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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