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傻儿子
苏季是個有本事的人,至少在苏家村村民眼中是這样的,三河镇苏家村世代都是靠着门前的大河度日,一手捕鱼的功夫从苏家村人的祖辈传承至今,然而独独苏季除了打渔之外,竟在苏家村开了一家客栈,這客栈除了客人住,自家人也住。
苏家村交通闭塞,人烟稀少,来這裡的外地人更是屈指可数,苏季刚开客栈的时候,少不了被人冷嘲热讽,說什么找着关门赔钱云云,可是如今多少年過去了,這客栈依旧是苏家村最高的建筑,由于周遭都是低矮的房屋,苏季這家客栈俨然成了苏家村地标式的存在。
有风头自然有闲言碎语,自古皆同一理,有话事人說,苏季开客栈的钱来路不正,苏季本人以前当過大土匪,好像叫什么青燕军的。
好在东风压倒西风,更多的人還是觉得苏季和他家的客栈便是苏家村的门面,偶尔星星点点的外乡人来了,错過了宿头,又赶不上去三河镇裡,苏家村的人都指着那座最高的两层木质建筑說,這家客栈是方圆最好的客栈了,苏季开的。
然而就是苏家村人人眼中的能人苏季,最近却有一件颇折面子的事,苏季的儿子苏凌傻了。
不是一直傻,是最近傻的。
這件事情被苏家村七婶八姨传的神乎其神,什么恶鬼附身,狐狸精惑心之类的传言比比皆是。但所有人其实都知道,苏凌突然傻了,大概是吓住了。
原来苏季虽然开着客栈,但无奈住店的外乡人实在少得可怜,真就只靠着开店挣得三瓜俩枣,苏季這一家三口怕是早饿死了。因此,他大多数時間仍是個渔民。
這不半個月头前,苏季撑了渔船,拿了渔網准备去村口的大河裡打渔去,他14岁的儿子苏凌不知哪根筋不对,偏要吵着嚷着跟爹爹一起去。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苏家村本就人烟稀少,所以每家每户的孩子早早就学会了到大河裡打渔的本事,别家的孩子4、5岁就跟着家裡的大人去河裡了,然而苏凌却是個特例。
苏凌打出生到现在一次都沒有去打過鱼,倒也不是父母怜惜,而是這苏凌从出生起体格就及其孱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就连他家人都觉得這孩子天生不足,怕是未及长起来就夭折了。就這样蔫了吧唧的长到了14岁,却已经身形单薄,骨瘦如柴,身材矮小,远远看去宛如刚刚10岁的孩童一般。
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身板,风一吹堪堪要被刮跑的苏凌,苏季也就索性让他天天待在家裡,做点喂溜达鸡之类不耗体力的活计。
然而半月前那次下河捕鱼,這苏凌不知哪来的犟脾气,非要跟爹爹一起去,不让去就死拽着渔網不撒手。
苏季料想有自己照应着,不会出什么事,也就答应了。還告诉苏凌在船裡好生坐着,不要走动。
却谁料想,下了河,還沒打上鱼来,天气突变,大风四起,河风更甚,将這渔船吹得东摇西晃。船虽然沒有翻,苏凌却被這大风给吹到河裡,踪影不见。
待众人将他救起的时候,苏凌早已脸色蜡白,看情形,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苏季家哭天抢地,苏大娘更是悲从心头起,将苏季骂了個狗血喷头,眼见着要操持儿子苏凌的丧事了,门前来了一位拄着木杖的老者,木杖上還悬着一個大葫芦,穿的油脂麻花,說他能救苏凌不死。
苏季压根就沒报什么希望,以为是哪個叫花子骗些钱财罢了。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权且让這老叫花子治一治。
沒曾想,這老叫花子,从葫芦裡拿了几粒丹丸,给苏凌塞下,又不知从哪裡摸出了几枚银针,啪啪的几针扎下去。那苏凌竟然长叹一声,忽的坐了起来。
苏凌竟然真的活了過来。喜得苏季朝着老叫花一顿磕头感谢。更是将家中所有還值些钱财的贵重物品拿出来,要给這老叫花子。那老叫花子說,自己不为钱财,只是穷人家要帮穷人家而已。
苏大娘问老叫花子姓名,那老叫花子原是不說,但苏季和苏大娘却不答应,說什么要将神医之名刻在牌匾之上,四时烧香,以表感激之前。那老花子沒有办法,這才报通名姓,叫做元化。
苏季一家人自是欢天喜地,只是這欢乐的时光属实太短暂了。苏凌活是活了,但大约的确是变成了傻子。
他竟然不认得自己的爹妈,不知道這是哪裡,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感觉一切都是陌生的。额,对了,他记得一個人的名字,就是這個老叫花子叫做元化——是他醒来听到的。
這下可把苏季和苏大娘吓得不轻,叫神医元化来瞧,元化也查不出毛病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只說或许是刚刚醒来,身体虚弱,過段時間也就能自行恢复了。然后那元化神医也就告辞走了。
只是令苏季沒想到的是,自己那儿子苏凌不但不认得父母和自己,连這是什么地方,這村中的每個人都不认得了。
就這样苏凌混混沌沌的過了两天,便可以下床了。然而怪异的事情就在下床后发生了。
苏凌虽之前不怎么好动,但现在更加不好动,除了一日三餐,便是坐在院中的大青石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一言不发,除了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一看看半天,然后露出痴痴的憨笑,再无其他动静。
开始的时候,苏季和苏大娘還提心吊胆,后来時間长了,便也习惯了,孩子虽然傻了,但命总算是保住了。
接下来的几日,苏凌大部分時間仍是在大青石上痴坐,但偶尔也跟父母交流几句。尤其是這几日,交流的更加频繁了。所谈內容,皆是這是什么地方,這村子村民都是谁,都做些什么营生,再過几天,苏季见儿子恢复的差不多了,便领着他挨家挨户的拜访,索性苏家村不大,只有十几户的人家。苏季的本意是想让孩子通過拜访回忆起来一些事情。好在苏凌也极为配合,不但积极,而且在拜访后,总会向苏季把每一家每個人的情况反复的问上好几遍,直到记住为止。
记忆沒有恢复,倒是跟苏家村的村民渐渐熟络起来,苏凌還知道了自己有個打小一起玩的玩伴,叫做杜恒。是一個壮如小牛的黑脸男孩,年岁与自己相仿。
只是這种拜访却有一個副作用,就是向所有苏家村村民告知了——苏季的儿子苏凌成了傻子。
如今傻子苏凌正坐在家门前那一块大青石上,阳光洋洋洒洒罩在他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奇怪的是阳光虽好,而且還是八月的天气,他却仍感觉到一丝冷,好像阳光也沒有生机一般。
苏凌裹了裹自己破旧的小衣服,再次打量起眼前看到的景象——虽然這景象他已经不知道打量過多少次了。
眼前的两层略显破旧的木房是他的家,一层是一個正厅,二层是通排的用木板隔成的房间,沒有任何装饰可言,除了這些,便是一個空空荡荡大的出号的大院子,院子的边上用篱笆胡乱的围了一圈,莫說挡人进院,便是一只鸡也挡不了,所谓安全,大概是略作安慰罢了。
大院子的左侧是一间用茅草搭成的低矮小屋,用现代人的词,便是厨房,厨房外面左侧是一口井。院子的右侧最靠边的地方也是低矮的茅草屋,只是比厨房稍微大了一些,同样用木板隔成两间,那個便是茅房。
吃喝拉撒睡的地方已然有了,這院子除了大青石之外,再无它物。
然而就是這样的配置,已然是這個村子最顶级的配置了,二层破旧木楼虽然简陋,但却是整個苏家村最大的。其实大不大的跟自己沒有任何的关系,因为二层用木板隔成的几间屋子都上了锁,他的老爹告诉他,那是客人住的地方,而他跟爹娘挤在一层所谓正厅的侧面隔出的小屋中。
苏凌知道苏家村是三河镇三個村子之一,听苏凌的娘亲說,三河镇隶属宛阳,由苏家村、李家村、程家村三個村子组成,苏家村规模最小,人也最少,地势也最偏。
苏家村面朝三條大河交汇之处,背靠连绵不绝的大山,与外界的联系极为不畅,坐船出河,只能离三河镇越来越远,但若去三河镇上,便要翻過重重连绵大山,也要走上好几天。所以是三河镇最沒存在感的一個村子。
至于三河是哪三河,苏凌也懒得知道。
交通闭塞虽然不便,但也有它的好处。苏家村人民风朴实,十几户的人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因此谁家有個为难着窄的,村子裡几乎每家都施以援手,倒也其乐融融。因为靠着大山,沒有多少平整的土地,种粮食的也就极少,然而人总是要吃饭的,那三條大河便是大自然的馈赠,每家每户都有一两條渔船,村民们白天在三條大河中撒網捕鱼,倒也能有些吃的。
只是,吃鱼虾久了也会厌烦,便有村民结成一伙一起翻過连绵大山去镇子裡,回来时给各家各户带些吃穿用度。因此每次到了村民们结伙去镇子的日子,便如過年一般隆重,如果哪家的壮劳力被选上去镇子采购,這一家都会喜气洋洋,无他,能够多给自己带点东西回来。
苏凌曾经问過他老爹,为什么要结伙前去镇上。他老爹苏季說,深山老林,裡面狼虫虎豹什么东西都有,一個人怕是有去无回的,多些人安全些,有什么情况也能互相帮忙。
只是,听他娘說,最近一年多,山裡已然很少见那些野兽动物的影子了,大约是如今兵荒马乱,人人都吃不饱饭,這山也很少有人去了,便是去也是结伙同行,那些野兽动物本就无食物可吃,一個不小心,還成了结伙人们的野味,因此便鸟兽皆散了。
就沒有山贼劫匪么?這大约是苏凌问的最蠢得一個問題。他娘边笑便告诉他,還山贼呢?进山的人为了防身都带了家伙,而且大家都很穷,钱财也沒有几個,截道山贼起初是有的,只是每次抢来的都是些破烂不堪的不值钱玩意,弄不好哪個小喽啰還带点伤,挂点彩,那些抢来的东西還不够治伤钱。
山贼也是有智商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然也就沒人去抢。
這段日子,苏凌总去村裡第三户人家,倒也不是因为這第三户人家有什么特别的,這家有個姓白的穷书生,是外乡人搬来的,好像是這個村子裡最有学问的存在。苏凌每次去便会缠着這個书生讲一讲现在的世道,朝局,时势,這书生虽然有些文墨,但无奈苏家村大多数村民都是胸无点墨的文盲,平时也沒個聊天的,索性也就什么话都跟苏凌說了,久而久之這书生觉得自己好像对這天下大事了如指掌,才高八斗一般。倒也落得個心甘情愿。哪天苏凌不去找他,他反倒自己寻来了。
白书生有個妹妹,除了兄妹二人,再无其他亲人。妹妹叫小兰,不過五六岁而已。反倒是這個小兰女娃,似乎对苏凌格外喜歡,苏凌和她哥哥在交流的时候,她就仰着小脸旁边听着,或者自顾自的玩,从来不吵不闹,等苏凌和白书生說完话,她便来拉着苏凌玩耍。
从白书生口裡得知,如今如今是晋兴安元年,晋协帝刘献在位。不過呢,皇帝不過是個幌子,真正掌握实权的乃是当朝司空大人曹孟武,那晋协帝不過是傀儡罢了。
听白书生說,虽然司空曹孟武控制着天子,但并不能一手遮天,所控之地不過京都龙台城,和周边兖、司、雍三州之地,如今天下乃是乱世,军阀割据混战。在他的外围還有几家军阀势力也很强大。
苏凌问是那几家,白书生似是卖弄說,天下十八州,除了充、司、雍之外,青州、齐州、渤海州皆为大将军袁济舟控制,手下精兵强将,虽表面忠于朝廷,但与曹孟武势若水火,两不对付。西南之地的益安州,土地肥沃,地势险峻,为益安牧刘景玉控制,南方门户绛州为大将军袁济舟同父异母的弟弟袁淮南割据,南方最富庶,也是最大的州扬州为皇室宗族扬州牧刘靖升控制,江南之地,荆南州、交州是荆南王吴仲谋的地盘,西北边境的沙凉州被州牧马珣章割据。除此之外,像中部锡州徐恭祖、北方燕州公孙蠡、還有我們宛阳张将军都是一方势力。
苏凌曾问,为何会出现這么多势力,朝廷怎么会沦落至此。這话问的白书生颇为惊讶,想苏凌不過14岁年纪,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有沒有看過半点书经,竟然有此一问。不過白书生只道是這些日子以来,苏凌跟着自己听了這么多事情,眼界自然开阔了,把功劳归在自己身上也就不疑有他。
白书生說,這說来话长,還要从10年前,沙凉太守董颖乱国讲起。10年前,朝政由太后贺氏把控,贺太后的弟弟贺思退乃当朝大将军,手揽一国军权,但因为前面的几位天子宠信宦官,造成了宦官专权的局面,大将军贺思退谋求除掉宦官,然而消息走漏,被宦官在其上朝路上杀害。朝局动荡,宦官当政,军权独揽。渤海袁济舟向朝廷献策,调沙凉太守董颖15万沙凉铁骑入京勤王。哪知董颖来了将宦官一網打尽之后,却包藏祸心,兵变控制了朝廷,成了实际上的皇帝,董颖自封丞相,又看当朝天子刘融不顺眼,便顺手废了他,让刘融9岁的弟弟刘献当了皇帝,便是如今的天子晋协帝。董颖一手遮天,废立皇帝,倒行逆施,滥杀大臣,夜宿龙床,京都龙台城成了人间地狱。于是天下大乱,反了二十八路势力,二十八路军队集结,杀向龙台城。然而董颖手下有一员神将,也是董颖的干儿子吕白楼,杀的二十八路势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眼看天下丧于董颖之手,可是不知为何,董颖后院起火,自己的干儿子吕白楼竟反了董颖,发动兵变刺死了董颖。然而董颖虽死,他手下的虎狼将兵仍在,這些将兵在中原纵兵交战,祸殃天子,天子逃出龙台城,生灵涂炭,神州祸乱。
幸赖如今的大司空曹孟武用兵将這些叛贼乱将各個击破,才换了個清平世界。曹孟武将天子接回龙台城,经過這近10年的发展,如今天下便成了现在的局势。
苏凌听到這裡,眼神微变,似乎想些什么。
天色已晚,苏凌便回家去了。自那日后,苏凌去白书生家中的次数更为频繁了。
从苏凌醒来到现在,他只吃過一顿饱饭,便是大病醒来的时候,那一顿造,几乎把家裡的余粮快吃了個底儿,也不是他多能吃,而是家裡也沒有多少余粮了。接下来的這段時間,苏凌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過着。這不刚才苏老爹苏季又驾了渔船去河裡打渔去了,苏凌要跟着,這回苏季是死活也不同意了。
至于能不能打回些鱼来,那便不好說了。听苏季跟苏凌他娘闲聊,說最近一段時間,村前三條大河有鱼的地方几乎被程家村的人占完了,剩下的又被李家村占了一些,而苏家村人单力薄吧,只得在河的边缘或者犄角旮旯裡撒個两三網,捞上来的鱼数量少的感人。
苏家村全村上下皆是這么個情况,只是村民们敢怒不敢言,谁让程家村势力大呢。苏凌知道,三河镇有三個村子组成,势力最大地势最好,人丁最旺的便是程家村,李家村次之,而苏家村最是弱小。
苏凌半靠在大青石上,看了看天,估摸着這会儿白书生当是读完了书,便起身溜溜达达的前往白书生的家去了。
刚一进门,便听到一声清脆悦耳的喊声:“苏哥哥来啦。”
一個长相清秀可爱的小女孩从屋中蹦蹦跳跳的跑了過来,拉住苏凌的手格格的笑着。
“小兰妹妹,白大哥在么?”
小兰刚想說话,白书生已经走了出来,哈哈一笑說道:“正等你来呢,快进屋裡。”
然后又对女童小兰道:“小兰先自己玩,我跟你苏哥哥有事要谈。”
小兰颇有些不开心,小嘴一撅道:“這几次苏哥哥只顾着跟我家哥哥說话,都沒時間给小兰讲故事了。”
苏凌一笑道:“今天苏哥哥就跟白大哥說一会儿话,便给小兰讲故事好不好?”
小兰這才开心一笑,伸出小手道:“真的?拉钩哦。”
苏凌点点头,跟小兰拉了勾,這才与白书生进了屋中。
坐下之后,白书生道:“别人都說你傻了,但我倒觉得你比以前不同啊,這些时日我俩交谈,颇为投机,我這学问,跟這村裡的人說,也沒有人听啊,独独只有你喜歡。”
苏凌一笑道:“不知怎的,我也觉得与白大哥颇为投机。”
白书生笑道:“今日来找我,有什么問題要问啊?”
苏凌道:“今日我家爹爹出去打渔,說程、李两村几乎将三條河有鱼的地方都占了去,咱们苏家村人少,地势又不好,进個镇子都要费好大力气,可为什么大家不搬走呢?”
白书生叹了口气告诉他,如今外面到处都在打仗,老百姓手无寸铁,能搬到哪裡去呢,這裡虽然不好,但交通闭塞,山水围绕,倒也将那些兵荒马乱隔绝了。
苏凌点了点头,白书生又道:“再有就是,三河镇隶属宛阳城,宛阳是张将军的地界。”
“张将军?這是什么人?”苏凌问道。
“不会吧,张将军你都不知道是谁?”白书生有些惊讶的看着苏凌。
苏凌挠挠头道:“這次死中得活,你也是知道的,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白书生点了点头,這才道:“张骁张将军啊。這可是咱们大晋的镇东将军。”
苏凌似乎对這個张骁颇感兴趣,问道:“那张骁将军到底属于哪個阵营呢?我前些日子听你讲,那些势力都是割据州府的,为何单单张将军只有這一個城,而且无人来犯。”
白书生道:“這不奇怪啊,這宛阳城最早是张将军叔叔张范的,這张范本是当年董颖手下的四大枭将之一,董颖后来身死,他手下的将领各自领兵为祸中州,混战不断。张范将军原本是心向朝廷的,更是天子亲封的镇东将军,他对那些董颖旧部的做法颇为反感,就带了自己的队伍来到了宛阳,扎下根来,宛阳城市中原与南方的咽喉要冲之地,加上三河一山的地势,易守而难攻,所以有几次那些乌合将兵来犯,都被张范将军打退了。宛阳城大小百姓得以保全,所以大家都拥护他。后来张范将军死了,又沒有儿子,他的亲侄子也就是现在的张骁将军袭了镇东将军位,领着叔叔的旧部,保着宛阳城的平安。”
說起张骁,白书生眼中多了一番赞叹之色道:“张骁将军文武双全,一把长枪神出鬼沒,无人可挡,麾下又有胡赤這样的武将,贾文栩這样的谋臣辅佐,沒人来敢找麻烦,所以這裡安全的很呢。”
苏凌问道:“可是毕竟一城之地,是不是有点势单力薄呢。”
白书生点点头道:“苏兄弟年纪轻轻,却是极好的见识,原是這一城肯定无法与任何势力相抗衡,但是有贾文栩的辅佐,却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为何?”
“我也是听說啊,我有一個以前的朋友在宛阳城做一個小小的掾属,他曾跟我說,贾文栩给张骁将军出了一個好的计策。”白书生道。
“什么计策?”
白书生道:“苏兄弟可知宛阳城的地理位置么?”
苏凌一脸迷茫道:“我现在连咱们苏家村几户人家都沒搞清楚,這個更是不知道的。”
白书生似乎故意显露才情道:“宛阳城三战之地也。其西北与京都龙台城不過500余裡,那龙台城虽是京都,却是当朝司空曹孟武所在之处,其东北更是与渤海侯、大将军袁济舟的青州交界,而其东南更是与扬州牧刘靖升的地盘相连。”
苏凌疑惑道:“如此看来,這几家势力均比张骁将军大得多,那宛阳城岂不危险了?”
白书生哈哈一笑道“常人看来,的确危险,但贾文栩是什么人?当年以一己之力說动董颖部下搅乱中原的谋主,岂是好相与的么?”
白书生說道:“如今天下最大的两股势力,分别为司空曹孟武和大将军袁济舟。两人皆非常人,若想图天下,這两方势力必有一战,如今曹袁两家皆暗中积草屯粮,招兵买马,相信两家的战斗必然会打响,這只是時間問題。而扬州刘靖升,虽军力不如那两家,但扬州是天下十八州最大且富有的州,刘靖升在此苦心经营近30年,根基牢固,更何况扬州水军天下第一,因此如果曹袁两家开战,他的动作也是曹袁两家所顾忌的。”
苏凌点了点头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白书生似乎是怕打断他的思考,停了一会儿方道:“贾文栩的计策便是连接三家势力,谁都不得罪,谁也不依靠。至少表面上,对曹孟武十分恭敬,对袁济舟也十分客气,同时遣使与扬州刘靖升交好,以为后援臂助。因此,這宛阳城虽处于三战之地,但因张骁将军采纳了贾文栩的计策,宛阳城无形之中成了這三家的缓冲之地,三家势力皆想拉拢张骁将军,故而皆不攻之,宛阳城就這样微妙的获得了其他城池难以拥有的平静。”
苏凌沒有反驳,他心中也觉得這個贾文栩的计策果然厉害,只是隐隐觉得這裡面似乎有什么隐患。
他突然想了起来,心中一颤。
像,太像了!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苏凌强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刚要說话,小兰从外面走了景来,一副委屈巴巴要哭的样子冲苏凌道:“苏哥哥說话不算数,說好了就和我哥哥說一小会儿话,就来给兰儿讲故事的......现在都好大一会了!”
不由分說,拉着苏凌就要去院中。苏凌无奈,冲白书生苦笑一下,便由着這小女孩拉了手朝院中走去。
“苏哥哥......這個還可以......”小兰朝苏凌的手腕上指了指。
苏凌抬起腕子便明白了。自己的手腕上带着一個暗白色的手镯一样的东西,他也不知道這是什么,他从河裡被救回来后,曾问過自己的爹娘,這东西是什么。還想要取下来,不想再带。
却被他娘好一阵子数落,說這东西从自己一出生便有了,也是一大奇怪之事,說什么虽然不知道什么材质,非金非银,但绝非凡品,定是护佑自己的宝贝,自然要寸步不离身的带着。
苏凌自是不信爹娘這套說辞,以为是自己小的时候,爹娘不知从何处讨来的护身符之类的东西,定无甚名贵之处。
只是爹娘让带着,那就带着吧。
苏凌冲小兰笑道:“你想拿去玩啊?那便给你玩,只是哥哥给你讲了故事要回家的时候,還给哥哥就好了。”說着,将這手镯取了下来,递给小兰。
小兰高兴的接過来,在阳光下看了好几眼,才小心翼翼的抓在掌心,问道:“苏哥哥,今天要给小兰讲什么故事啊?”
苏凌将小兰抱在怀裡,在一处阴凉下坐好說:“小兰想听什么故事呢?”
小兰兴高采烈道:“上次小红帽的故事真好听,小兰還想听這么好听的故事。”
苏凌眼中露出一丝颇有玩味的笑容,淡淡道:“好的,那哥哥今天给兰儿讲一個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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