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愧我当初赠木桃 作者:普祥真人 类别:歷史军事 作者:普祥真人书名: 杨翠玉笑着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头如墨青丝,发丝舒展开来,如同瀑布。精-彩-东-方-文-学M手打她朝着赵冠侯嫣然一笑,让前世见惯风雨的赵冠侯也不禁心内一荡。接着,就听杨翠玉施了一礼,随后用极为柔媚的声音道:“奴家杨翠玉,给小恩公见礼了。” 赵冠侯并不了解杨翠玉在京裡的名头,两人是不同的圈子,其在京师的名号,影响不到津门,是以也就不知道,跟她吃一顿饭,被她拉一把靠一下,是多大的面子。即使是京裡的宗室觉鲁,也沒享受過這种待遇,他是格外的有福了。只是愣愣的看着杨翠玉,出于礼节的回了一礼,沒有进一步的表示。 金十這时笑道:“翠玉,你還是說明白吧,估计赵兄是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渊源的。” “十爷說的是,是翠玉做的孟浪了。”杨翠玉笑着倒了一杯茶,递到赵冠侯面前“小恩公請用茶。咱们是老相识了,您不记得我,我却不敢忘了小恩公。這說话還是十几年前,奴家随义父到津门来讨生活,正赶上津门闹大水,我們一個戏班的人,都被困在了后台,为了吃饭只好当了行头。可是沒了行头,又拿什么演戏?义父听說小恩公天伦是急公好义的好汉,带了奴家上门去求,咱们那时候還见過面呢。恩公他老人家虽然自己不富裕,可還是替我們赎回了行头。我們戏班得恩公的周济,才得活命,這個恩情,我們铭记在心,班中上下,沒一個人敢忘。现在虽然翠玉人在风臣之中,可是报恩之心时刻未忘,老恩公已经故去了,小恩公您,就是翠玉的恩人。” 赵冠侯听她一說,继承的记忆,也渐渐被唤醒,当时年纪太小,很多事记不清楚,只依稀的有個模糊印象,一個来家拜访的男人,和一個梳着双丫的小丫头。思忖了半晌,才道:“姑娘,你是……杨景福杨老板的义女?” 金十一旁开口道:“不错,你還真想起来了。翠玉是苦命人,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是她义父收养她,才让她沒饿死。杨老板是個能人,想当初那也是进宫,为老佛爷唱過戏的。可惜啊,好人不长命,沒两年就害了肺痨,就這么去了。翠玉把自己卖了,给班裡的人换了遣散费,這人,仁义啊。” “十爷過奖,翠玉可当不起這份夸奖。不過他们都是跟着义父讨生活的,若是不能为大家谋個出路,他们肯定会說义父沒能耐,养不活大家。其实入了這行,也沒什么不好,妈妈对我不错,十爷您,也很关照我。现在翠玉的日子過的挺好,都是靠你们這些贵人扶持着呢。” “說這话就远了。”金十将折扇在桌上一敲,又对赵冠侯道:“赵兄,這次我們到津门来,其实就是翠玉想要报恩,寻访恩公来着。结果到了津门,也听說令尊下世的事,所以就来找你。你這個人跟你爹一样,都是豪杰,为了别人的事,可以泼上自己的性命,這样的汉子,我金十喜歡。再者,你又是翠玉恩公之后,我金某更要关照你,那海底捞金印的事,你需要多少人啊?我帮你找。” 赵冠侯笑了笑,“多谢十爷厚爱,您是贵人,我們是混混,大家的规矩不是太一样。捞金印比的是胆量和骨气,這东西是胎裡带的,用别人来替,就不对路了。总归是得自己来,才是這么個意思。锅伙裡有规矩,到时候我這個当寨主的,得冲在第一個。” “啊?”听他說捞金印时,杨翠玉并沒太在意,她在京师长大,对于津门混混的规矩不大懂。不管這场面多凶险,她也认定跟寨主沒关系,对于普通的混混,她自然沒有什么关注,只当一個笑话来听。可是听赵冠侯一說,居然是他要带头,不由花容失色,转头对金十叫了声“十爷!” “杨姑娘,您别這样,您這样一闹,就坏了兴致了。”赵冠侯想起這個故人,倒也沒了方才的尴尬。当初见面时,那還只是個黄毛丫头,自己也是個无知的顽童,自然是谈不到什么。 至于现在,对方虽然是個倾城佳丽,但是既然入了行院,自己怕是也高攀不上。他并不指望有当年那份交情在,這杨翠玉就会对自己来個以身相许什么的,当然,要是对方提出来個报恩一发之类,他不会反对就是了。 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并不希望金十参与进来,或者說把事情破坏掉。他拍了拍杨翠玉的手 “翠玉姑娘,我和庞家的事,比较复杂。這裡面既有公,也有私。摆這油锅,算是公私兼顾,只要我把他镇住,将来他就老实了。若是這次十爷出面,把他吓回去,将来保不准在什么时候,他還会出来找我麻烦。不怕贼抢,就怕贼想,毕竟我住在這裡,可是得罪不起這么個主。” 杨翠玉想說什么,金十却制止了她“翠玉,男人的事,女人就别总添乱了。他已经定下的事,你劝也是沒用的,拉不回来。我和赵兄一见如故,若是他肯让我帮忙,這個忙我肯定是要帮的。但是既然他已经决定自己了结,我們也别多介入,坏人家的事。来,让店家上菜吧。” 在這间包间外面,一身伙计打扮的姜凤芝紧紧的靠在门外,将裡面的对话听個清楚。她家是這一带的土霸王,饭庄也是不敢招惹她的。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跟踪,偷听。 這事就算是苏寒芝做,都有些過分,何况是自己更沒有立场。就算他真的找了個不要脸的女人在裡面喝酒做乐,自己又能怎么样,冲进去打他们一顿?那又以什么借口呢。 如同鬼使神差一般,她一弹丸打伤了丁剑鸣后,并沒去看师兄的伤,也沒管老爹說什么,而是扔了弹弓,在后面跟着他们下来。所幸北大关人多,那些护卫并沒有发觉她在后面跟踪,居然被她一路追进了饭馆。 原本,金十的包间也沒那么容易靠近,可是她打发走了仆人,门外甚至沒留岗哨,姜凤芝又和老板熟悉,换了身伙计衣服,就凑過来偷听。 听到裡面果然是有個风臣女子,還称赵冠侯为恩公,她就恨的牙根痒痒,连骂了几声贱货。可是又听到海底捞金印,她的心,却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可是知道,那东西一旦用出来,不死也是残废,冠侯师弟,真要玩命了? 這顿饭吃了将近一個时辰才宣告结束,赵冠侯送两人出了饭庄,就先告辞返回小鞋坊,有了海底捞金印這事,杨翠玉脸上始终一片阴郁,也沒了多少游兴,两下就這么散了。等到回了利顺德,金十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哈哈笑道:“翠玉,你是在怪我吧?” “十格格您是大贵人,翠玉這种下贱的人,怎么敢怪罪格格。” “咱们之间,沒必要提什么格格不格格的,我這個格格,也不比你好到哪去。你這么說,就是在怪我了,认为我不帮你那個恩公么?你啊,還是不懂,他如果想要我帮忙,只要一句话,我就帮他了。可他這句话就是不肯說,为什么?因为他不想欠我人情。他知道我的身份高,欠了我的人情很难還,所以就不想欠我的情,不想跟我有太多瓜葛了。這個人并非那些混混泼皮可比,我看,他的心裡,有不少门道,就是不肯說出来而已。” 她哼了两声“這個人能想出用报纸来治人這一招,就不是個等闲之辈,這样的人才,我能看着他真把自己炸了?笑话。实话告诉你,本格格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等到时候,咱们只管看戏就是。” 杨翠玉這才转悲为喜,凑到金十身旁道:“格格,你這么說,就是小恩公他肯定沒事了?” 金十一把抱住杨翠玉,得意的摇着头“山人自有妙计!” 赵冠侯从饭庄回到小鞋坊时,却见胡同口已经搭起了大棚,又垒起了灶台,不知道是哪一家要办喜事大摆宴席。只是這裡的人日子都穷困的很,就算摆宴席,也沒人這么阔气。等到他钻到棚裡,却看到是锅伙裡的几個混混在那裡指挥,见他回来,几個人忙過去拜见寨主,又說道: “這是军师安排的。說是来的朋友多,别的管不了,饭必须准备足了,不能让人挑出不好。咱们已经派人去买肉买酒了,来的人大饼、清炖羊肉,保证吃的饱。海底捞印這么大的事,人来少了,可就不够威风了,這回津门老少爷们,都知道有咱小鞋坊掩骨会這块招牌,将来咱的人也能在街上横着走了。” 小鞋坊之前一直属于锅伙裡的中下游,大锅伙是看不起他们的,尤其飞刀李四圆滑有余,胆略不足,很是被锅伙中人鄙视。赵冠侯這次敢和庞家這种地老虎支油锅,還是发生在摆站笼之后,很是让小鞋坊這帮人觉得涨脸,個個满面红光。 再者侯兴已经和他们交了底,這次虽然還是按着规矩抽黑红签,但却是寨主冲在第一個,這却是锅伙裡从沒有過的事。一干混混也着实佩服赵冠侯的为人,虽然他年纪轻,可是這些人对他,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起来。 按照江湖规矩,庞家与小鞋坊都各自散了消息,請朋友来此站脚助威,這倒不是用人对打撕杀,而是给自己壮门面。 谁能邀請来的朋友多,就证明谁先占住了理,按照常理,庞家财雄势大,庞金标又掌握防营,還是他的人脉更多一些。可是天刚刚擦黑,小鞋坊外已是人山人海,负责做饭的厨师满头大汗,连声向侯兴告急:人来的太多,自己实在是做不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