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爱 第24节 作者:未知 這温柔堪比穿肠毒药,许愿难受到四肢百骸都痛起来,空气太稀薄,她需要氧气。 她奋力挣脱开腰上温热的手,毅然决然不要身后這蚀骨的温柔,大步向前,推开窗,让室外新鲜的空气灌进来。 深呼吸两口,才终于活了過来,僵硬的思绪开始涌动,又是那個坚持原则毫不妥协的许愿。 柔情不過是一瞬,剑拔弩张的气氛,到底還是回来了。 “疼還是不疼,都不关你事,也不需要你的关心。”她冷漠疏离背对着他,和刚才的乖顺比起来,完全判若两人。 她身后,林季延薄唇紧抿,男人味十足的下颚线在光线的雕刻下流畅锋利,压抑的怒意再也按捺不住,沉甸甸地吐出:“所以,就算疼死了,也沒有想過要给我打电话,对嗎?” “对,从沒想過,一分一秒都沒有。” “谁要你陪在身边?我還不如去死。” 许愿心硬如铁地撂下狠话,寥寥几字,伤人于无形,她放在窗台上的手捏紧又松开,终于察觉到哪裡不对,震惊地转過身去。 “你怎么知道?”她满面不解,“我从沒有跟任何人提過,为什么你?” 她一声不吭割了阑尾,除了室友唐浣,還有邢绪林,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甚至连她妈都不知情,当时請假一周住院,领导也只囫囵知道她需要动個小手术,其他一概不知。 戳心戳肺的话犹在耳边,林季延冷酷凝视,并不愿意给出答案。 “你找人调查我?”她下意识往最坏的方向揣测他,皱眉恍惚之余,又感到不可思议,“林季延,你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可理喻!” 這尖利的控诉轻而易举激怒他,他一步逼近,被她激得怒从口出:“我花钱调查你?凭你许愿這样的白眼狼,值得我花钱花這样的心思嗎?” “对,你說的沒错,我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她伶牙俐齿,气势上一点不输他,“也請你說到做到,少做那些有的沒的,我不会感激你关心我,因为你的关心在我眼裡一文不值,不過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我猫哭耗子假慈悲?”林季延眸色冷得可怕,逼近她一步,气势迫人,“請一顿夜宵,就称对方是好人,我就是十恶不赦,猫哭耗子假慈悲?” “可以是邢绪林,可以是傅清泽,可以对任何男人敞开你的心,唯独对我林季延,你把心防成铜墙铁壁?” 他眸光犀利,下颌线绷紧,显然已怒火攻心。 许愿眼眶酸涩,其实何尝好過? 不知不觉,眼中已有湿意。 为他,也为自己。 “我也常常为自己,为什么可以是别人,唯独不能是林季延?”她亭亭玉立站在窗边,侧对着他,眼裡有粼粼的光在闪动,“为什么我們就走到這一步?” “因为他们至少懂得尊重我,我在他们面前,是那個轻松自在的许愿。” 她转過脸来,漂亮的眼睛裡全是刻骨的控诉,嗓音裡明显有颤意“”“林季延,在你面前,我做不了自己。” 情绪激涌,心裡话一股脑儿往外倒,完全收不住。 不介意他听了什么感受,只想让他亲耳听到,不要再对两人未来的关系,生出不切实际的希望。 “要怪就怪你自己,你做的那些事,让我看清你骨子裡的冷血,我……真的怕了你。” “我那么怕你,怎么可能再喜歡你?和你在一起?” 话已经說得很绝,事实早就如此,两人之间的沟壑如此之深,早就到了无可挽回也不需要挽回的地步。 她偏過脸来,入眼便是他冷清肃穆的侧脸,挺拔如松站在一片漆黑之中,唇线抿着,轮廓冷硬,那蛊惑人心的浪子笑意早就不复存在。 就像了解那個调-情时总是魅力无边的林季延,许愿其实更了解另一個的林季延。 冷漠、阴鸷,为了某個目的偏执走极端时,甚至缺乏普通人的同理心。 多么悲哀,她就是他的目的。 “林季延,别再這样下去了。”她心平气和喊他名字,“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换個女人爱吧。” 第19章 瑞瑞過了一個很开心的生日。 他喜歡的姐姐和哥哥均在场, 不仅送了他礼物,還站在一起为他唱了生日歌,总是美丽温柔的姐姐甚至俯身低头, 准备和他一起吹灭蜡烛。 “瑞瑞,来, 吹蜡烛。”姐姐眼裡漾着微光,和妈妈一样,怎么样都好看。 瑞瑞沒动,左看看, 右看看, 最后乌溜溜的大眼睛定格在哥哥那张整晚上沒什么笑容的脸上。 “哥哥, 我們和姐姐一起吹蜡烛吧。”他請求。 林季延眉目冷淡,闲散插兜站在一旁, 掀起眼皮, 果然对上许愿看過来的小心翼翼的目光,似在請求。 真是讽刺。 一個铁石心肠的女人,却有那样一双软绵绵带着波光的眼睛。 他终于屈尊降贵地动了动。 “好。”他答应了。 他走到许愿对面停下,与她面对面,两人冷清对冷清,眼神都不接触一下, 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知情况的瑞瑞热情指挥, “哥哥,姐姐, 我們一起吹蜡烛!” 冷清的家裡难得热闹,林培德乐呵呵坐在沙发上笑, 注意力却不在這边, 正和老婆赵晓曼通视频电话, 声如洪钟。 “两個臭小子今天怎么样?又在你肚子裡打上了?” 赵晓曼一扫流产两次的阴霾,一举怀上双胞胎儿子,如今母凭子贵,在娘家养胎也不忘打电话過来撒娇争宠。 她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大约是要林培德過去陪,惹得他老大不高兴:“瑞瑞生日呢,今天谁都沒我儿子大,你儿子也不行。” 餐厅這边。 客厅所有灯都关上,黑暗再度涌来。 只有蛋糕上的烛光,苒苒照亮所有人的脸。 两大一小同时俯身,向着火焰中央撅唇吹气,“呼”,蛋糕中央的火苗剧烈摇晃,许愿感到一股从正对面過来的热气燥热拂過脸庞,猝然撩起眼皮,就见对面的男人正用那种叵测复杂的目光望着她,在抖动的火焰微光中,那目光晦涩暗沉,惊扰平静心湖。 她心头突突猛跳两下。 吹完蜡烛,林培德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儿子送過来的蛋糕,人到了這個年纪,容易知足常乐,但也不是沒遗憾。 “又是两個小子——”他看着小女儿一般温婉可人的许愿,生出无限惆怅,坐在沙发上烦恼地嘟囔,“四個儿子了,给我一個愿愿這样的女儿多好。” 随即看向一贯深沉内敛的大儿子,儿子到底沒有女儿贴心,平时神龙不见尾,做律师顶天了也就挣那点钱,工作却比他還忙,赵晓曼在家他决不露面,逼得他每到周末就把小老婆打发出去,只为了能父子团聚。 做父亲到這份上,够卑微了。 他语重心长:“我老了,就只能靠你,给我添個孙女了。” “要生自己生去。”面对老当益壮却难得卖老的老父亲,林季延不怎么领情,只是神色寡淡地扯了扯唇角,“我的女儿可不是为了当你孙女出生的。” 父子俩有隔阂有积怨,根本沒法如正常父子那般交流,林培德已经沒了当年锐气,只好转向许愿,想要找点安慰。 “愿愿,你也不小了,有男朋友了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许愿心裡“咯噔”,带着怯的眼睛不敢乱飘,下意识想启唇說谎,又想起来他连邢绪林的名字都门清,也就沒那個必要。 “還沒。”她大大方方应答,其实這大方裡,多少有装的成分。 “你们這一個两個的,這都奔着单身贵族去了?单身就那么滋润,连对象都不想找了?” 林培德有過不少女人,年轻时沒少乐在其中,因此更不理解时下年轻人的清心寡欲,都是人,也都年轻過,怎么差距這么大? 可沒人回答他,一個恃才傲物,端着拒人以千裡之外的清冷架子,一個则個性腼腆,刚来這個家时就处处拘谨内向不多话,后来因为离开,几年后再踏进這裡,越发沉默孤僻。 当林培德意识到只有他一個人在自說自话时,他终于感到沒劲透了,這种沒劲是内心深处的老迈感带来的,让他深觉沒趣,越发感慨自己垂垂老矣。 他像大多数這個年纪对子女牵肠挂肚的父亲,操心說:“你们电视台女孩子多,要是有合适的,帮你哥留意留意,牵個线,要是成了,叔叔重重感谢你。” 许愿受惊的眼飞快地掠過几步外的男人,惶惶应了声“好”。 余光瞥到,男人嘴角牵起漫不经心的弧度,逼得她心慌一瞬,搁在膝上的手无措地紧了紧。 “对了。”林培德沒有察觉年轻人之间的怪异气氛,一拍脑袋又想起一件事,“你大伯母看中了一個姑娘,跟咱们家门当户对,你也不能总這样,抽空去见见吧。” “有多门当户对?”林季延眼皮一撩,似乎来了一些兴趣,“你跟我妈那种门当户对?” 這問題旁人听了沒觉不对,听在林培德耳裡,却异常刺耳。 因无人不知林培德和第一任妻子纪音那段婚姻,人前的风光恩爱都是假的,人后的龌龊只有你知我知。 什么门当户对,還不是强扭的瓜,满口的苦,一点都不甜。 這就是個逆子,句句带刺,让他下不来台。 林培德脑门冒青烟,偏偏又還拿他沒辙,现在低三下四求着他回家的,是他這個老子。 “我跟你妈,那是一回事嗎?” 他蹙着眉头,自己的火爆脾气自己最了解,怕一时失控又要长時間父子冷战,生出退意,“你妈人在国外,女儿還小,哪裡有空管你,也就你大伯母肯操心你的人生大事,你要领情。” 他站起来,息事宁人往楼梯上走,走了沒几步,终于发现林季延和许愿之间太生疏,沒怎么见搭话,自然又怀疑是冰山儿子怠慢。 “好好招待愿愿,难得来一趟,叫你好几年哥,以后也要像其他弟弟妹妹一样多加照顾。” “你是大哥,多做点。” 這不是客气话,是的的确确他心中所想。 林季延轻描淡写看一眼许愿,纤弱肩膀板得挺直,长睫垂下一团阴影,灯光将俏脸照得尴尬泛白,他清俊脸庞浮起淡淡笑意,捉摸不透的高深气质。 “那是当然。”他肉眼可见的敷衍。 林培德前脚走,后脚林季延接了一通电话,施施然上了楼。 被晾在客厅,许愿早就想插上翅膀立刻走人,奈何瑞瑞黏人,非要她再陪他一会儿。 “哥哥說,今晚他住家裡,上次他住家裡,我們打游戏到很晚。”瑞瑞开心分享好消息。 许愿心不在焉,耐着性子又陪他一会儿,等瑞瑞洗完澡,给他讲了一個山海经故事,等他打哈欠犯困,姐弟俩不情不愿地告别。 开门出来,右侧那道门紧闭,她踩着很轻的步子,在走廊踟蹰片刻,這才下楼。 司机王叔在门口等她。 许愿推辞,說自己可以打车回去,王叔不肯:“大少爷刚才特意吩咐過,要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家的,這個点女孩子打车,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