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爱 第49节 作者:未知 林培德将她转入贵族学校,本意是好的,但即便是他這样的大佬也沒有料到,這所贵族学校裡有一些学生,他们的家庭跟许昱峰有不共戴天之仇,许愿的转学,无异于羊入虎口。 于是新闻一出,這些要替父辈出气的学生们便找上了许愿,所有校园霸凌的手段都用在了她身上。 书本被撕這种惩罚算小的,许愿那段時間,几乎天天挨打。 這些霸凌的学生够坏,下手也阴,专挑衣服遮住的部位下手,许愿外表看着无恙,其实衣服下的身体已经遍体鳞伤。 姜思韵整天忙着开拓富太太社交圈,并沒有发现女儿成天在学校吃苦头。 第一個发现不对劲的,是林季延。 两人有一回在走廊碰面,许愿神色恹恹地垂着头,林季延在专注翻一本很厚的英文原著,迎面撞上那一刻,他手裡的书将她的衣袖撩开一個角,露出一大块青紫。 還有伤口是新的,暗红色,衬着她白皙的皮肤,看上去怪狰狞的。 下手的人可一点沒有怜香惜玉。 林季延略诧异,冷淡的眉眼第一次正眼打量這個默不吭声沒什么存在感的小女孩。 五官挺秀气,能看出来长大后是美人胚子,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病恹恹的,看着好欺负。 看不出来這样弱的小孩,有一对那么能折腾的父母。 既然看见了,有件事他要弄明白:“老头打你了?” 他口中的“老头”自然是他爸林培德,虽然他目前看上去一点不老。 “不……不是。”许愿惊慌地掩饰手上的伤口,死死捂着,摇头,“叔叔对我很好。” 既然不是林培德干的,也就确保林家不会出那档子“继父虐待继女”的丑闻,林季延自身的利益不会受到牵连侵害,他也就懒得再管闲事。 谁打她的,为什么打她?与他何干? 问完话,他只是冷淡地移开眼,当沒看见小屁孩的惊慌失措,事不关己地走开了。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是谁干的,也意识到,這小孩不是弱,是性子奇犟。 初中部和高中部教学楼彼此独立,但中间隔着一幢学生活动中心,是校友捐款建造的,楼层高,顶楼天台等闲学生进不了,是林季延那一伙高三纨绔的地盘。 這伙一共五人,全是家世雄厚,在這样人人都出生在罗马的贵族学校裡,他们的背景也是top级别,是学弟学妹们仰望的发光体。 一個发光体也就算了,何况是五個发光体。 有一天周勒告诉他,初中部有一伙太妹不懂规矩,三天两头上他们的地盘搞校园霸凌。 “听說在欺负一個小女孩,扇巴掌踢肚子,玩得挺大。” 周勒一副要冲上去瞧热闹的表情,林季延对這种热闹沒有兴趣,天台那边是他们几個晒太阳過烟瘾的地方,可去可不去,初三的小屁孩,他甚至沒有教训的欲-望。 直到隔天,周勒收起嘻嘻哈哈样,一脸正经地问他:“天台那边,你真不去管管嗎?” 他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管?” 干他什么事? “你知道她们在欺负谁嗎?”周勒那张平日混不吝的脸倒是多了点浩然正气,“你想想你家還有谁在我們学校?” 原来是這样。 林季延恍然大悟那些伤疤的由来。 看着软趴趴的,怎么就惹到了那群太妹呢? 林季延突然想管闲事了。 于是在某個午后,听說许愿又被太妹们带上了天台,他悄然上去了,坐在一個无人注意的背光高处,以居高临下的视角,淡然俯视正发生在太阳底下的丑恶。 许愿被四個太妹围在中间拳打脚踢,面对着污言秽语,她小脸苍白却倔强,一直闷不吭声的承受着。 其中一個头发挑染過的高個女孩出手最狠,态度也最嚣张。 “你爸是祸害,你這個小女表子也是,你還敢告诉老师,你知不知道老师這碗饭就是我爸给的,就凭你這個破记者的女儿,你還敢反抗?” “有本事把你爸唤醒啊,让他马上爬起来写稿子揭发我們,就像揭发我爸一样……” “你倒是去唤醒他啊,去啊!” 连绵不绝的叫骂声入耳,很难相信這会发生在纯洁的中学校园,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啪啪”的扇耳光的声音,五個女孩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武力值爆满,许愿被拽着衣领一连挨了几十下耳光,白皙的脸被抽得红肿,右脸甚至有清晰的手指印。 林季延后背贴着墙角,神色虽然依旧淡漠,但其实有些听不下去了。 這些小女孩,太吵了。 而那個贱人的女儿,却過于沉默了。 听不到她一声求饶,也沒有抽泣,安静的好像被霸凌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事不相干的其他人。 他又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乌溜溜的眼睛死气沉沉。 那裡沒有光。 只有一团這個年龄女孩不该有的悲伤。 林季延笑了,真可笑,他竟然觉得這小孩是有几分骨气的。 比她那個小三插足的妈妈要强。 就冲這点,他决定施舍几分廉价的同情,多管闲事制止這场霸凌,谁知下一秒,不知哪個女孩子叫嚣了一句“去把你那個活死人的爸叫醒啊”,原本被围在中间,安静承受-肉-体欺侮的女孩子好像突然觉醒,眼睛裡不知不觉腾起几分凶意。 “他沒死!他不是活死人!” 她几乎是咆哮着吼出這句话,然后在所有人发愣之际,一改刚才无害被动的作风,疯了一样朝那個女孩子扑過去,凶悍无比的掐住对方细嫩的脖子,得了失心疯一般說:“你把這句话收回去!收回去!” 被她掐住的,正是之前那個嚣张狠绝的长发女孩。 谁都怕疯子,這女孩子也是,她被许愿疯子一样的行为杀得措手不及,一時間落了下风,脖子被她扼在手心,看起来下了死手,她的面部很快呈现出痛苦,手使劲想掰开许愿,但是沒有成功,两個人厮缠在一起。 “来……帮忙啊……”她呼唤同伴。 其他几個女孩子這才如梦初醒,四人仗着人多,终于把红了眼的许愿分开,五人又是齐上阵,对她又一轮拳打脚踢。 只是经過刚才這番惊吓,再沒人敢挑衅說出“活死人”三字了。 许愿蜷缩在角落,用手护头承受着拳打脚踢,又恢复了刚才逆来顺受的小绵羊模样。 校园铃响,午休结束,那几個欺负人的女孩又踹了重重几脚,這才咒骂着鸟兽散,留下许愿许愿孤零零一人蜷缩在天台。 她们也一直不曾发现,這场霸凌還有居高临下的旁观者。 他躲在阴暗的高处,插着兜,以玩味的神情窥视她,就像窥视着笼中一只小兽,想看看她什么时候会再扯破牢笼。 然后就看到许愿慢吞吞的离开那個角落,却沒有站起来,而是艰难爬向了天台中央——被阳光倾洒的地方,爬行過程中明显扯动了伤口,她痛苦地嘶了一声,却沒有检查伤口,而是瑟缩着脊背安静坐下,背对着林季延,不知道在眺望着远方哪一处的风景。 林季延居高临下,一时看痴了眼。 不知道她有沒有哭。 如果哭了,那就哭得太過安静了,這种寂静的悲伤,挺要命的。 他不动,凝望眼前的画面。 远方的蓝天,大片阳光、少女凌乱的黑发、纤弱却沉默的背影…… 此后经年,這幅画面常常萦绕着他,在午夜裡浮起时,融化寒冰,令他总能听到那最初,寂静的,心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說: 男主视角的回忆還沒写完,還有回忆2,這两天会赶出来 第45章 林季延观察了几天, 发现许愿依旧沒有要向外人求援的意思。 他对她的兴趣渐浓。 她与姜思韵之间远比一般母女生疏,母女俩的交流乏善可陈,多半是姜思韵问, 许愿回答,她并不像普通女孩那么粘妈妈, 有一堆說不完的话,反而在這個家裡,她沉默寡言,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 姜思韵却不在乎, 她只关心许愿的学习, 在林季延看来, 在二婚丈夫的家裡,她需要的是“优秀不惹麻烦的女儿”, 至于女儿跟她亲不亲, 她适不适应新环境,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许愿也确实很争气。学习上沒有让姜思韵心烦過,她的成绩可以上本市最好的高中,不過姜思韵還是打算让她上這所私立高中,這是上流阶层的孩子才有资格就读的学校,她的虚荣心令她很在乎這個。 而這也意味着, 对于许愿的校园霸凌, 十有八九会再持续三年。 這個做妈的,甚至粗心到女儿脸上多了几道指印, 也不当回事,心思都栓在二婚老公身上, 和他亲亲热热讨论去哪裡度蜜月。 林季延冷眼旁观着。 如果說许愿青春期一半的苦难来源于耿直的父亲, 那么另外一半的苦难, 则来源于虚荣的母亲。 即便那天出了一点意外,那個小团伙对她的殴打并沒有停止,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我說,你……” “准备挨揍到什么时候?” 這一晚,他终于屈尊降贵敲开她的房门,眉眼慵懒抱手在胸前,言辞却是犀利直接的。 许愿近乎固执地抿着唇,眼裡有明显的戒备。 两個少年人其实是熟悉的陌生人,因此边界感十足,各自站在房间一边,谁都沒有要走向对方的意思。 最后慢悠悠走向她的,是林季延。 “你皮痒想挨揍沒人拦着你。”他俯身在她耳边說,语气傲慢又轻飘,“不過你现在住在我家,這么怂,丢的是我的脸。” 许愿慢慢垂下了头,還是不怎么冷的秋季,她却不怕热的穿了高领,林季延心知肚明她是为了遮掩伤口。 “不求我嗎?”他问,“如果你求我,我可以帮你解决掉。” 许愿鹌鹑一般低着头,如他所料,强烈的挣扎過后,果然沒有开口求他。 “谢谢……哥哥。”她勉强又不失礼貌,嗫嚅着,“我……我可以自己来。” 林季延轻蔑地笑,不懂变通只会一味犟脾气的小女孩,說到底還是蠢。 面对无休无止的霸凌,她要怎么自己来? 把她一身的细皮嫩肉磨糙? 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哎,知道不求人的后果嗎?” 许愿察觉到他凌厉的气势,也很敏锐感觉到林季延和他爸是完全不同的人,他有着超越這個年龄的老成,也更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