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张家大奶奶! 作者:未知 华灯初上,陆铮终于醒了了,司棋和小竹立刻忙活了起来。 陆铮躺在躺椅上,小竹给他梳头,司棋给他捶腿,道:“三爷,梁实家的嫂子過来,送了一百两银子,還有两匹罗纱,一方端砚,一盒湖笔,十支徽墨,說是二奶奶让送過来的。 二奶奶說您今天受了惊吓,受了委屈。其实柳家松哥儿不是外人,是大奶奶的亲弟弟,今天是一個误会,让您把衙门你的状子拆了,顺便把齐大爷给接回来,您看……” “嗯!”陆铮轻轻点头,道:“都先收着吧!” 司棋又道:“大奶奶遣房裡的丫头秋月来了几次,說是奶奶要過来跟您致歉,您在睡觉,我們沒敢打搅您呢!” “嗯,知道了!”陆铮神色依旧沒变化,淡淡的应了一声。 “影儿,别在门帘子外面待着了,进来坐吧!” “啊……”一声惊呼。 门帘子后面,果然探出一個脑袋,不是影儿又是谁? 影儿闹了一個大红脸,司棋和小竹两人一脸的暧昧,忍不住想笑,陆铮抬抬手道:“行了,司棋,小竹,你们去厨房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吃的,给我取点回来!” 司棋和小竹两人对望一眼,悉悉索索的出门,到了院门口,听到司棋嘀咕:“什么去厨房取吃的,就想支开我們呢!影儿姐比我們强我們也认了,可是丫头却当成了少奶奶,這還是哪门子丫头?” 她說话的声音不大,可偏偏晚上特别的安静,陆铮和影儿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影儿的脸更红,尴尬之极,陆铮的神色却沒有什么变化,淡淡的道:“你有事儿?” 影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陆少爷,您倘若真听我一句劝,您把齐大爷接回了了,明日最好回江宁去!扬州张家您是待不住了,再待下去,恐怕……” “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么?”陆铮道。 “影儿,别太紧张!二奶奶都說過是误会一场,這不送了银子過来,還送了那么多我中意喜歡的文房之宝!” 影儿只觉得牙疼,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她很想告诉陆铮,事情沒那么简单,二奶奶的手段那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這一次事情闹得這么大,张家如果還拿不下陆铮,张家還怎么管家?二奶奶還怎么管家? 她嘴唇掀动,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說服陆铮,看陆铮那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她急的只差跺脚。 “对了,影儿,我死无葬身之地其实也不坏!张家大姑娘,张浩然现在都恨透我了,你现在在我這裡住着,也是深陷苦海。我一死,浩哥儿只怕迫不及待的把你要過去,宝仪姑娘她们也乐呵了!是不是這個理儿?”陆铮道。 “啊……”影儿惊呼一声,睁大眼睛道:“不!我……我可沒這般想過,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呢!您……您倘若今天真沒了,我……我活着又哪裡還有趣味? 老太太不要我了,我到了您身边,您又沒了,我再去哪裡也只能徒给别人添堵,還不若索性随這您一同沒了干净呢!” 陆铮微闭的双目倏然睁开,他盯着影儿,影儿第一次感受到陆铮如此锐利的目光,這种目光她曾经只有在老太爷身上见到過。 可是老太爷是何许人?那可是当朝三品大员,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是张家的顶梁柱呢!陆哥儿這么一個小孩,年龄比自己還小,为何有這等锐利的眼神? 陆铮的锐利如同昙花一现,旋即又变成了平常的模样,影儿糅了揉眼睛,只当自己出现了幻觉。 “影儿,以后你住耳房暖阁,稍后就搬過去吧!”陆铮淡淡的道。 “呃……”影儿心中一惊,旋即忍不住脸红,暖阁就在陆铮卧室的外面,一直空着呢!影儿住過去,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贴心人儿了。 接下来,陆铮又询问她關於许良,张德,张泰這几個人的事情,听上去都只是闲聊,屋裡的气氛很随意,融洽,不复之前的尴尬和冷场了。影儿在西角院待了半個多月,今天心情似乎才一下开朗了。 老太太不是经常說么,人的生死富贵都是命呢,影儿想自己现在伺候陆铮就是她的命呢!陆铮福薄命浅,她便也是命薄之人。万一陆铮福泽深厚呢? 影儿心中转過這些念头,一时想得都有些痴了。 外面小竹和司棋两人回来了,却听到她们道:“大奶奶,您……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呢?哎呦,快,快!我去叫三爷,小竹快给大奶奶奉茶!” 影儿豁然道:“三爷,大奶奶来了!她也是苦命的人,性子又最弱,您就答应她,撤了状子,松哥儿命都要保不住了,他哪裡能上堂?” 影儿跟着,陆铮到了客厅。 大奶奶柳纨便是张蔷的正妻,张蔷死在了瘦西湖的画舫上,成了扬州人的笑柄,柳纨守了寡,膝下无儿女,就只有柳家還有一個弟弟柳松。 年纪轻轻沒了男人,日子自然不怎么好過,好在有老太太宠着,太太们也都看她顺眼,只要她在张家就是张家的大奶奶,吃穿用度怎么也不用愁。 陆铮以前沒有见過柳纨,他掀开帘子,便看到堂上端坐着一女子,削肩细腰,上身罩着刻丝石清褂,下身穿着撒花绉裙,肌肤胜雪,鼻腻鹅脂,温柔沉默。 陆铮着实惊了一下,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扯了一下,来到這個世界上,陆铮见過不少女子,可眼前柳纨却是他见過最具风情的女人。 要說美,她可能不如影儿,可是那一份天生恬淡温柔的气质,却让人感觉特别的可亲。 陆铮进来了,柳纨款款站起身来,微微行礼道:“铮哥儿,今天的事情都怪我這浑弟弟,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說起来,我本不该来求您,奈何我柳氏一门,就只剩柳松這一棵独苗。 倘若他沒了,我柳家便绝后失了传承香火,所以還求铮哥儿能卖個好,能饶柳松這一次,撤了状子,柳纨我感激不尽……” 陆铮一下愣住,他本做好了一翻准备,想着又要有一番口舌机锋。 沒想到柳纨竟然是這样的性格,和花寒筠简直是另外一個极端。看柳纨的神情,诚恳真实,沒有一丝一毫的作伪,再看她的神色,面容憔悴,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刚哭過呢! 陆铮感觉自己被击败了,竟然沒有任何犹豫,便道:“大奶奶,二奶奶刚才已经打发人過来說了,這是個误会!嘿,我哪裡知道柳松是您的弟弟?倘若我知道,怎么也不会下這般狠手!” “行呢!明天我就去撤状子,然后把齐叔也一并接過来。不過有可能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到时候希望大奶奶能够体谅!” 柳纨大喜過望,道:“铮哥儿答应了就好,您但凡是有要求我都答应你!你现在說說,是要我干什么事儿?” 陆铮微微一笑,道:“大奶奶不用急,您晚上回去只管安稳的睡觉去,明天我自会托丫头過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過是小事一桩罢了!” 柳纨从西角院回去,刚刚进院子,二奶奶花寒筠便迎了上来,道:“姐姐,怎么样?” 柳纨道:“還是妹妹最体己,事情的原委你都已经给铮哥儿說到前头了,我去求他,他立刻满口答应,說明天便去撤了状子!” 花寒筠笑道:“我就說姐姐不用急吧!已经沒事儿了,刚才宋大夫又给松哥儿瞧過了,說沒了大碍,果然,哥儿刚刚就醒了,闹着要吃东西呢!我让秋月去厨房取去了!” 柳纨喜上眉梢,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妹妹,我去瞧瞧松儿去,您替我招呼一下姑娘和哥儿们!” 柳纨說完,三步变两步,直奔松哥儿的房间。 花寒筠望着柳纨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去,她转身回到正房,柳纨正房客厅,张浩然等一帮子人早就等不及了。 這一群人只有张浩然兄弟,還有许良,张德,张泰這几個浑人,其他的姑娘们则都在柳纨暖阁那边說這话,并沒有参与议事。 花寒筠进了门,梁实家的便将门关上,守在门口。 “怎么样,二奶奶?” 花寒筠目光从许良和张德等三人身上扫過,道:“事情已经成了,明天那腌臜货要去县府撤状子,這就是你们的机会!记住,等撤了状子回来,就在新城河大堤這边,随时可以动手。 這小子是個狠角儿,柳松是多厉害的人?都吃了他的大亏,明天你们几個可别又阴沟翻船!” “二奶奶您就放心吧,這点事儿算什么?明天咱自己就远远瞧着,让奴才们去,先打他個半死,然后往新城河裡一扔,干干净净,一了百了!他那仆从姓齐的我們不动他,让他闹。 他越闹,跟张家就越沒干系,江宁陆家那边,任谁也說不出什么来,只怪這姓陆的太命薄,惹了不该惹的人!张家哪裡管得了有人取他性命?” 许良等几人,可都是狠主儿,一個個拍着胸脯把事情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