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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害人之人不死!

作者:未知
张家大房的宅子,正房這边大老爷张承东喜静,给自己书斋起名“梦陶斋”。取陶渊明归隐田园,寄情山水,恬淡闲适的意境。 张承东年逾五旬,人生得十分清瘦,今天早起,先在院子裡打了一趟拳,然后大丫头梅月伺候他梳头洗漱。 一切收拾停当,他却沒有出门,而是进了“梦陶斋”书兴大发,挥毫泼墨,一幅狂草未成,管家崔大便佝偻着腰,慢悠悠的晃进了门。 崔大年逾七旬,比张榕還大几岁,辅佐张承东多年,别說是在张家,就是在扬州提到崔大爷的名字,那也是能震倒一片的主儿。 可是在這個院子裡,在张承东的“梦陶斋”,大名鼎鼎的崔大爷只是一個低眉顺眼的奴才。 “老爷,今日個兴致很足啊,书兴大发?” 张承东放下手中的笔,道:“大清早的本来兴致不错,可被你這老货一搅合,便沾上了庸俗,不写了!” 崔大谄笑的走過来,笑眯眯的道:“老奴就是個俗人,就是個憨货。這不,老爷有书兴,我就想着要备酒,备了酒,就要有佐酒的菜。 老爷這口味,燕窝鲍鱼只怕是吃得沒胃口了,老奴就给老爷备了一道野味……” 他慢慢的凑到张承东的耳边,压低声音道:“陆家那個小杂种今天要失蹄了,梁实去干的!柳家的松哥儿這枚棋子不容易想到,但是绝对管用。” 张承东皱皱眉头,道:“跟你们說了,大奶奶不容易,你们這是要一石二鸟?” 崔大涎着脸道:“奴才们都省得呢,也都疼着大奶奶,可是這松哥儿四处嚷嚷,要替许良等几個浑货抱不平,您說這個事儿怎么弄?他這是想要翻天呢,奴才们也很为难!” 张承东叹了一口气,道:“纨纨這孩子,柔弱善良,怎么就偏偏有這么一個混球兄弟?梁实人呢?沒回来么?” “已经回来了,陆家那小杂种身边的那位主儿也带回来了,好像還是個硬骨头,在偏院裡面呢,您要不要去瞅瞅?” 张承东努努嘴,道:“就在隔壁?” 他边說,边踱步,却沒有走多远,而是找了一处假山的位置站了上去。 偏院裡面,齐彪被五花大绑着,两個彪形大汉将他按在地上,另外一個汉子站在他身后,用沾了水的鞭子“啪!”、“啪!”的抽在他身上,齐彪咬紧牙关,双目怒睁,瞪着眼前的绸衣汉子。 张府二管家梁实,年龄四十多岁,穿着一袭绸衫,手上把玩着一对大铁球,咧着嘴,猫着腰,斜睨着眼盯着齐彪,冷冷的道: “小子,你招与不招其实沒什么关系,陆铮這個小杂种完了!那是他的命,知道么?嘿,只是沒想到,這小王八蛋,硬是让他拉了這么多垫背的。 還有啊,你小子有种,敢一把火烧了福运楼,有种啊!” 梁实凑到齐彪面前,用手拍了拍齐彪的脸,齐彪虎目圆瞪,道:“呸!你少血口喷人,我江宁陆家的人行得正,做得直,从不敢那些暗算人的勾当。 我家三爷福大命大,洪福齐天,想害他的人多了,可是结果他還是活得好好的!就你這模样,想动我家三爷?你撒泡尿自己照照去,我都懒得說你!哈哈!” 他哈哈大笑,道:“你们要打便打,待会儿我們陆家三爷要来接我呢!我自打来扬州,进了张家的门我心中就想啊,张家咋就是娘们儿当家呢? 嘿,现在看来還真就是,打人的奴才都她妈的娘娘腔,打人像是挠痒痒似的,是在你们家二奶奶房裡学的招儿么?” 梁实脸色大变,气得浑身发抖,他狠狠的一個嘴巴子扇在齐彪脸上,咆哮道:“狗日的,给我撕烂他的嘴!” 這边,张承东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崔大一看忙嚷嚷道:“好了,好了!吵吵嚷嚷干什么?吵到老爷休息了,都歇一歇吧!” 张承东的脸色难看,崔大凑過来正要說话,张承东先道:“你让我瞅什么呢?就瞅這猫戏耗子的游戏么?他们這谁是猫,谁是耗子啊?” 崔大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道:“哎呦,都是老奴的错!沒想到這個齐彪這般硬骨头,不過您放心,只要那個小杂种一完蛋,他就是断了线的风筝,扑腾不了了。” 张承东幽幽一叹,道:“咱家這個姑奶奶啊,小时候就是個惹祸的主儿,现在都這把年纪了,嫁到江宁去了,還嫌张家的事情不够多呢!把這么一個小杂种往张家送過来,她倒是省心,不用做恶人,不用被世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恶人却要让我們来做,哎,真是造孽得很!” 崔大道:“放心吧,老爷,這些事儿都沒有让老祖宗知道,老祖宗心慈,奴才们還担心坏了老祖宗的福寿,其实說起来,這不是大事儿……” 崔大话說一半,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大丫头梅月领着大奶奶柳纨进了院子。 张承东一愣,崔大手抖了一下,柳纨却看到了张承东。 她一溜小跑這走過来,屈膝便跪下,哭声道:“柳纨求爹爹开恩,就饶了我家柳松一回吧?” 柳纨這一跪,张承东手足无措,崔大脸色也大变,忙道:“大奶奶,您這是何意?松哥儿沒在這裡……” 柳纨道:“崔大管家,松儿在哪裡您不知道么?那观景山上不止有松儿,還有陆家的铮哥儿。今日一大早,松儿便被梁实家的叫了出去,我這边不過眼皮子眨了一下,家裡又要出滔天大祸了!” 柳纨說到這裡,语气变得更急促:“福运楼烧了只有几天功夫呢,现在又要有血光之灾了,老祖宗今年寿诞将近,大管家就不能替老祖宗的福寿计量一番么?” 柳纨性子十分的柔弱,可是在张家却是颇受敬重,而且她并不傻,有些事儿不說,并不表示她不知道。 今天崔大拿她的弟弟当枪使,可以說触摸到她的底线了,她這几句话,說得崔大哑口无言,脸都绿了。 张承东更是尴尬,他怒叱道:“還你個奴才,你今天倒是說說,是怎么回事?” “松哥儿又被你们支使干什么去了?” 崔大一肚子委屈,可是主子开骂了,他也只能受着,他心中暗自盘算,觉得时辰应该也差不多了,如果一切顺利,柳松那边早应该完事儿呢! 当即他道:“這都是梁实這小子搞的鬼!大奶奶您不用慌,奴才陪您去观景山,应该是沒有什么大碍的!” 柳纨抬眼看向张承东,道:“儿媳求爹爹也去瞧瞧,倘若真的无碍,爹爹也能给儿媳這個成器的弟弟一番训导……” 這等情形,容不得张承东推辞,倘若是别人敢這般跟他說话,他肯定当场发怒。 奈何大儿媳柳纨和别人不同,张承东最痛惜的事情就是大儿子张蔷之死,当初张蔷娶柳纨进门的时候,他对柳纨是一百個满意,觉得张家大房這一支未来一定能后继有人。 谁曾想到张蔷暴毙,而且還成为了扬州的笑柄,柳纨在丈夫死后,能够安心待在张家,张家上下对她无不尊敬,這一点尤其难得,张承东又如何能拒绝柳纨這样的“正当”要求? 柳纨、张承东、崔大一起出了院子,院子门口,二奶奶花寒筠,太太顾夫人,三太太林夫人都得到了消息,听闻大奶奶往老爷這边来了,生怕柳纨太激动,冲撞了老爷子,或者老爷子的暴脾气,让大奶奶受到惊吓。 他们一行人赶過来,双方正碰了個正着。 “哼!”张承东对其他人可就沒那般脸色了,今天他心中本就有些怪梁实办事不力,心情不爽呢。 当即冷哼一声道:“都来了么?既然都来了,把梁实也叫上,我們一起去观景山走一走,好奴才,胆子能翻天呢!今天倘若沒事儿也就罢了,倘若有事儿,对這些個不长眼的奴才,定然不能饶。” 张承东說完,迈步走在前面,崔大七十岁高龄了,佝偻着背一溜小跑的跟着,他想跟张承东說句话,可是“呼哧呼哧”喘气說不出来。 张承东瞥到一個机会,冷冷的道:“老东西,观景山的事儿……” 崔大停了一下步子,胸中的口气总算转過弯儿来了,道:“老爷,您就放心吧!松哥儿身边换的都是得力的人手,梁实一手练出来的,办事儿麻溜着呢!” 后面花寒筠的声音响起,道:“我說姐姐啊,您别這么急,松哥儿那是您的亲弟弟呢,别說他沒犯事儿,就算是犯了什么事儿,老爷子也会给摆平呢! 要我說,都是這個姓陆的小子惹祸端,他打了人在前面,能怪松哥儿报复? 這陆家小子虽然是姑奶奶這边的庶子,可是毕竟我們和松哥儿還是亲一些,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們哪裡管得了哦,他们之间棍棍棒棒闯了祸,那姓陆的也怪不得别人,姑奶奶也是明理的人,哪裡会揪住這事儿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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