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四宝怔了怔,正要答话,就见沈夙细细打量她几眼:“你早上出去的衣裳不是這身,你做什么去了?”
四宝也沒想過能瞒過自家精明老爹,老老实实地道:“拜访一個朋友。”
沈夙脸色冷下来:“你初来乍到,哪有什么朋友?
你身上這料子可是一等的,比御供的也只差個名头罢了,什么样的朋友对你這般大方?”
四宝只得老老实实地道:“前几日进京的时候,路過一家山间客栈,哪裡想到那家店竟是家黑店,所幸有跟我同住的几位客人救了我,我跟他就這么认识了。”
沈夙這爹当的也是非同寻常,一般听见闺女被劫哪怕现在看见她人安全无事,也会关心几句,他只感兴趣地挑眉问道:“是什么人?”
其实沈夙原来对四宝也格外关心過,只是后来见四宝在科举仕途上毫无进益,渐渐地就对她冷了心。
幸好四宝对他的要求一向比较低,低声道:“是东厂的陆提督,我也是今天去拜谢他才知道的。”
她以为沈夙听到此事定然要发火,沒想到他不但沒怒,反而面露思索,沉吟道:“也就是說,方才送你回来的人是陆缜?”
四宝肯定地点了点头,不然谁闲的蛋疼了去假冒個太监,她试探着道:“爹和陈家不是正要对付东厂嗎?
若是爹为难,我以后就少见他……”
沈夙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桌面,突然眼裡露出几分喜色:“不可,陆提督既然赏识你,說不得是你的运道来了,你只好好与他来往,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能断了,虽說我和陈家现与东厂不对付,但到底跟你沒什么关系,你只做不知道便是。
“
四宝不敢苟同,她這会离了陆缜被忽悠的五迷六道的脑子也清醒過来了,她身子不由得缩了缩:“俗话說一仆不侍二主,爹您這样脚踏两只船,陈家又不是傻子……”
沈夙瞪了她一眼:“你按我的吩咐去做便是,陈家那裡我自有說法。”
四宝還能說什么,只得道:“那就听爹的吧。”
她犹豫片刻,還是沒把女儿身被发现的事儿告诉沈夙。
四宝回屋之后才觉着小腹又酸疼起来,捂着肚子倒在床上直哎呦,吩咐了贴身丫鬟换了新帖司又煮了红糖姜茶才算好点,她啜着味道有点淡,火候不到家的姜茶,格外怀念起陆府上火候老道入口醇厚的姜茶来。
大概是想什么来什么,四宝来例假在家休养生息的第二天,陆府就派人送了东西過来,大都是些男女皆可的补品,比如燕窝之类的,沈夙只看了眼就让人拿进去给四宝了。
他同时忍不住在心裡感慨,她這個女儿文不成武不就,沒想到出了趟远门竟结识了這么個权倾朝野的大人物,而且這個大人物還主动送礼结交,果然是有些個傻运道的。
四宝收到补品之后随意翻了翻,上面都是些贵重玩意,最底下是竟然是一大包药膳,她拆开来看,竟然是女性专用来补血调经的四物汤,而且被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装着,一包恰好是熬煮一次的分量。
四宝瞧着都有些脸红,這位陆提督绝逼是妇女之友啊,再加上那样的相貌和权势,倘不是個太监,估计能把满京的闺秀迷的神魂颠倒。
她脑补着脑补着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梦中觉着還是有些难受,似乎有谁再给自己按压小腹,她抬头看了眼,自己竟靠在陆缜身上,他神情温柔地给自己按着酸胀的小腹,她吓得大叫一声清醒過来。
正在给她按摩小腹的丫鬟慌忙扶着她:“姑娘,您怎么了?”
四宝:“……”
她她她,她竟然做春梦了!還梦见了一個太监,我了個大槽啊!她坐在床上用绢子擦了半天的汗,最终還是决定把它归结为偶然事件压在心底。
不知道是不是四物汤的缘故,四宝痛经的症状终于好了不少,不過就是這样淋淋沥沥了七天才算完,沈夙早已经等不及了,等她身子一好急吼吼地就催着她去陆府,四宝只好换了身正式的衣裳去陆府道谢。
陆缜见她一身宝蓝色的直缀,头上簪了只白玉簪子,恍若翩翩读书公子,不但沒显得老气,反而更显得白皙秀丽,那俊俏劲儿就别提了。
他恍了一下才笑道:“正念着你呢,你就過来了。”
四宝笑了笑:“白喝了陆缜兄這么多天的四物汤,我也惦记着想要過来道谢呢。”
陆缜笑了笑:“你身上好了?”
四宝给他问的脸一红,上回做的那個春梦不期然又冒了出来,她吭哧吭哧两声才道:“多谢陆缜兄关心,我已经……好了。”
“四宝。”
她抬起头,不知道他何时走到自己身边来,不经意般捻住她白腻的耳珠:“你耳朵怎么這么红?”
四宝脸颊发烫,忍不住偏头躲开:“天,天太热。”
她反攻为守:“陆缜兄前儿不是才叮嘱我不可对人如此轻薄嗎!怎么自己倒先无礼起来!”
陆缜盯着她软白的耳朵,轻笑;“我只是觉着你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要是和别的男人太過亲密了怕是不大好,可我是個宦官,便沒有此等忌讳了。”
四宝心說你果然是妇女之友啊……
幸好他只调弄她一句便退到一边了,四宝松了口气,抱住茶盏子先咕嘟了几口,他又问道:“后日正好我沐休,可要一道去莲池逛逛?”
四宝犹豫片刻,還是拒了:“那真是不巧了,正好我收到一個诗会的帖子,恰好也在莲池,我已经答应過去了。”
其实這梅园诗会是几位高门公子办的,沈夙不知怎么也给她弄到一张帖子,一力让她去和這些人交际,她本来挺不乐意去的,不過因着陆缜和陈家的关系,搞得她跟陆缜交往像无间道一样,而且两人现在总感觉有些诡异的暧昧……让她在陆缜和诗会之间选,她宁可选诗会。
陆缜淡笑着哦了声:“既如此,那便罢了。”
四宝心裡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還是怎么的,讪讪地想要插起一块西瓜往嘴裡放,却被陆缜拦住了:“西瓜性凉,你身上刚走……你也已经吃了两块了,還是吃些别的吧。”
四宝红着脸放下银签子,实心诚意地叹了句;“陆缜兄是难得是细心之人啊。”
陆缜一笑:“我不是对谁都這样细心的。”
四宝一怔:“那……”
她把后半句硬是咽了回去,脸色不由自主地别扭,陆缜见她闭了嘴,无不遗憾地啜了口茶:“到了午膳的点了,用完饭我再送你回去吧。”
四宝呐呐地应了個是,回去之后沈夙自然又少不得一番惊异感慨。
后日莲池诗会,她带着帖子去了,就见莲池周遭或坐或站,或靠或仰着不少锦衣少年,满面闲情地跟人谈笑风生,四宝自然不可能是其中打扮最富丽锦绣的,但无疑是相貌最出众的那一拨,因此一进去不少人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四宝给看的格外不自在,她知道沈夙是想让她拉几张关系網,好为以后铺路,不過她跟這些公子哥压根不是一個阶级的,就是寻常說话也說不到一处去,硬凑過去巴结奉承只能是徒增笑料,就是沈夙自己,在陈家還不過是個门客,难道陈家家主真心把他当成朋友了?
她被人看的越发尴尬,自己左右看了看,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吃点心喝茶,权当自己是過来蹭一顿自助餐的。
不過老天是注定见不得她太消停了,她才在石桌上坐了沒多一会儿,就见一個身穿绯红色锦衣的少年公子单手搂着一個面相文气的少年:“咦,陈兄,那不是你家门客的儿子嗎?
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邀請他了?”
他抚着下巴琢磨一时,连连叹息:“相貌倒是不错,要是长在女人头上必是少见的绝色,可惜长在男人脑袋上,平白浪费了這张好脸。”
陈家公子想了想才记起来她是谁,随意哦了声,胳膊却被身边的公子一拽:“這诗会无聊得紧,走,咱们逗逗他去。”
陈家公子皱眉;“你真无聊,人家不见得会理你。”
那公子哈哈一笑:“他爹在你家当差,他敢不理你我?
以咱们這样的身份,去請他喝一杯他都该千恩万谢才对,要不是见他相貌出众,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想的太多了哈哈哈哈。”
陈家公子亦有些闷了,闻言觉着找点乐子也不错,就沒再說话,默许朋友把自己硬拉過去。
四宝正就着茶水吃一块香甜馥郁的桂花糕,忽然眼前一暗,就见桌前站了两個衣饰不凡的公子,俱都笑吟吟地看着她。
陈公子见她半天不說话,沉不住气先道:“许久不见华采,你近来可好啊?”
四宝懵了一下才道:“……你是?”
陈公子旁边的朋友笑的打跌,陈公子脸色有些挂不住,干咳了声才微微笑道:“我姓陈。”
陈……四宝反应過来,起身拱手道:“原来是陈公子,失敬失敬了。”
陈公子心气终于顺了,只是瞧她還是有点不顺眼,取了最大号的酒盏给她倒了盏烈酒递到她嘴边:“华采自斟自饮岂不无趣,来,咱们来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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