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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作者:七杯酒
第21章

  四宝不知道为啥脑补出‘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随即把自己雷了個满头毛线,黑着脸把诡异的念头甩走了。

  陆缜沒急着就寝,而是就着夜灯看了会儿折子便准备睡下了,成安特意叮嘱過督主换衣裳的时候不用人在旁伺候,更不准擅自进他的暖阁儿,守夜的人只用呆在隔壁小间儿,以防他晚上要茶要水——她倒是松了口气,她发现她和陆缜這点上习惯一样,都不爱旁人凑的太近。

  四宝自己脑补了一下原因,像陆提督這样雍容尊贵的人,肯定无法容忍自己身体残缺,更不想让别人看见,所以晚上更衣的时候才不许人近身。

  她给自己脑补的险些泪奔,忙把思绪转回到自己身上,顿时觉着……更想泪奔了。

  司礼监每间房子都烧了地龙,正中间還生了铜炉,既沒有烟火還十分暖和,被褥床铺也是又厚又新的,四宝倒是不觉着冷,就是不能够睡踏实,实在困倦极了就靠在墙上小眯了会儿。

  她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声轻咳,本来不想搭理的,眼睛闭了会儿,又打了個激灵一下子清醒過来,還以为陆缜是要茶水,忙套上鞋轻轻推开隔壁间的门儿走进去。

  暖阁寂静无声,只有九层宝塔的香炉幽幽吐着香气,她见屋内沒了动静,只好站在床边,隔着床幔轻声问道:“督主,您要喝茶嗎?”

  一只比细瓷還要白净三分的手伸了出来,一把攥住她手腕,力道之大差点把四宝给拉倒在床上,她身子一抖,低声叫道:“督主?”

  雾草督主不会有曹操睡梦中杀人的习惯吧,那她死的可就真冤枉了!

  拉住她手腕的手听到她的声音松了松,另一只手把床幔挑开几分,陆缜目光幽冷,看见是她才稍稍和缓,松开手道:“帮我取杯茶来。”

  四宝突然觉着跟他对视都压迫力十足,似乎夜裡的這個才是人们忌惮的害怕的敬畏的那個权倾朝野的东厂厂公,她平日见到的更像是冰肌玉骨,温雅尊贵的世家公子。

  要是成安在這儿肯定就习惯的多了,這才是他们司礼监的人往日熟悉的督主,跟四宝相处时露出的也不是他的常态。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倒了杯茶過来,陆缜又恢复了平常她见到的样子,似乎方才只是她的错觉,他喝的也不多,只略沾了沾唇就放下了,把茶碗递给她:“你去歇着吧,我沒什么事儿要你料理了。”

  四宝想到今儿早上才把他得罪了,就是以她的脸皮也有点不好意思:“奴才少睡一觉沒什么,您歇的好就行了,您睡一夜,奴才就给您守一夜。”

  她既然主动要求,陆缜也就沒再多言,她殷勤地帮他拍好枕头,服侍他躺下来。

  陆缜不喜别人动他常用的物件,见四宝一脸狗腿,也沒多說什么,任由她殷切地扶着自己躺下了。

  他素来浅眠,今儿晚上睡的格外不错,早上起来穿戴好到了外间,就见那個信誓旦旦說要帮他守一夜的人抱着枕头呼呼睡的像小猪一样。

  他不由得笑了笑,成安想凑過来叫人,也被他抬手止了,低声吩咐道:“等她醒了就放她回去吧。”

  成安见怪不怪地应了個是,陆缜還有事儿要办,转身披上大氅,自己先出去了。

  四宝有生物钟管着,其实醒的也不算太晚,一见要守的人都起来上工了,自己這個守夜的竟然睡過去了,不由得汗颜。

  幸好司礼监得了嘱咐沒人刁难她,和和气气地给了她一支笔,让她把陆督主這三個字写上一千遍,最好写到做梦都念叨這個名字。

  四宝:“……”能不提這茬了嗎!

  虽然只有三個字,但是写上一千遍也有三千字了,而且還是用毛笔写的,写到最后手都不听使唤,等她写完手腕子都快累断了,揉着膀子放下笔往出走。

  陆缜回来之后,见到那越往后越发沒形的字,不觉挑眉哼笑一声。

  她一回内官监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冯青松一见她就笑眯眯笑眯眯滴,一激动瞎用词的毛病又犯了:“四宝啊,你跟督主睡了啊?”

  四宝:“……”

  她差点给堵了個岔气,半天才道:“您老儿能不能不要瞎用词,我那是守夜,守夜!”

  冯青松摆了摆手:“差不多差不多,您小子可成了咱们内官监的红人了!”

  四宝疑惑地瞧着他,等到出去忙活的时候才感受到了他說的红人什么意思,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自不用說,十二個时辰地围着她问她讨督主喜歡的秘诀,然后在她身上东摸一把西扯一把的,她出去一圈衣裳扣子都被拽掉好几個。

  更奇葩的還有一個跟她素有嫌隙的也凑過来在她跟前,吭哧吭哧支支吾吾半天不說话,最后四宝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你有事儿說事儿,沒事儿我還要忙活呢。”

  那人就突然跳起来,猝不及防地在她脸上重重揪了一把,然后转身跑掉了。

  四宝摸着脸半天沒回過神来,回到屋裡重重一甩帘子,跟冯青松愤愤抱怨道:“您說這都什么人呐,有病吧這是!”

  她皮肤娇嫩,很容易留下痕迹的,就這么捏一下就是個印子。

  冯青松扔了盒消肿的膏子给她:“经過昨天跟你去司礼监的那俩小子一传,现在整個内官监都知道你是督主跟前红人了,都想着摸你一把蹭蹭喜气。

  還都說不管有什么事,摸你一把就能心想事成。”

  他說完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乐不可支:“听說几個小的還商量着把你的画像画下来,到时候挂在墙头上,更灵验。”

  四宝囧囧地想,她這是成锦鲤了啊。

  說来也怪了,她虽然对督主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不是個大善人,她犯了這么多忌讳還能安安稳稳地待到现在,督主不会真是她家亲戚吧?

  她自己瞎脑补了一会儿,见又有好几個小子趴在窗边要一睹她這條锦鲤的真容,她给烦的够呛,索性在屋裡多呆了会儿。

  她等了会儿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刚准备出门去,就见鹤鸣踉踉跄跄地冲进内官监,一手捂着脸颊,头发還有些散乱。

  四宝见着鹤鸣总有些尴尬,本来想避开的,见两颊肿起了老高,顿时一惊,也顾不得躲避了,上前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啊?”

  鹤鸣還算沉得住气,虽然眼圈红了,還是偏了偏头让头发遮住脸,低声道:“咱们进屋再說。”

  四宝忙把她扶进屋,又翻出消肿的膏子来递给她,压低声音道:“你被谁给打了?”

  鹤鸣用绢子把眼角的几滴泪掖去,叹了口气轻声道:“和嫔娘娘。”

  四宝听见這名号就心烦,她也不等她再问,主动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原来她方才出门帮贤妃娘娘取东西,路上竟无意中遇见了圣驾,圣上见她生的灵俏活泼,所以问询了几句,沒想到正备在花园裡赏花的和嫔娘娘撞见了。

  一坛醋就此打翻,和嫔等皇上走远了就冒出来把鹤鸣堵住,随意寻了個由头掌嘴,她脸就是這么肿的。

  四宝愤愤啐道:“她是不是有毛病啊,宫裡颜色好的宫女多了去了,她一個個嫉恨能恨的過来嗎?

  說起来自己也不過是個妃妾……”

  鹤鸣见她越說越沒谱,忙掩住她的嘴:“你不要命了!”

  四宝颇是郁闷地叹了口气,她除了帮鹤鸣抱几句不平也沒什么能干的,她连和嫔身边的一個总管太监都惹不起呢,有时候觉着权势真是個好东西啊,她要是能混到督主那种地位,想让谁倒霉還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她一边给鹤鸣上药一边问道:“你怎么不直接回贤妃娘娘哪儿告和嫔一状啊?

  跑来内官监做什么?”

  鹤鸣瞪她:“怎么?

  你不欢迎我了?”

  四宝摆摆手:“我哪儿敢?”

  鹤鸣又是一叹:“我想着顶着這么大個巴掌印子在宫裡乱走也不好看,和嫔娘娘指不定又要拿這個生事,再說就是說了,娘娘也未必愿意为了我這么一個二等宫女得罪正得宠的和嫔,反正先把药上了吧,她若是问了我就說,她要是不问就算了吧。”

  四宝见她神情恹恹的,就问道:“后天我要出宫一趟,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我带给你。”

  鹤鸣抿嘴一笑:“听說你现在在督主面前也得脸,可威风着呢。”

  她取出几两碎银子递给她:“我也沒什么要买的,你帮我捎几根绣针几把丝线回来吧,记住要明德轩的啊。”

  四宝接過来道:“买针线也用不了這么多,剩下的我可就当跑腿费了。”

  鹤鸣瞠大了眼,作势要打她:“你敢?”

  两人說笑一阵,四宝起身送鹤鸣出去,冯青松连连啧啧:“多好的姑娘啊,就是眼神不好。”

  四宝假装沒听见,专心准备后天出宫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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