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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作者:七杯酒
第31章

  四宝事后想想,觉得她自己真的是疯了一般,脑子裡像是有把火在烧,为了报仇什么都顾不得了,或许也有她穿来之后被压在重重规矩之下的气性,有那么些飞蛾扑火的意味。

  四宝一路撒腿狂奔,半刻不带犹豫地冲向了经库,经库有守卫拦着,自然不可能让她轻松进去,不過等她拿出牙牌,又說是督主特地嘱咐的,经库的人见她有钥匙有牙牌,便客客气气地放了行。

  她进去之后缓了口气,才觉出顺利的简直不可思议,竟然半点沒出岔子,她這几日已经快被各种意外状况搞成了深井冰,难得這么顺利,她心裡反而升起一丝不安来。

  不過她也沒机会多犹豫,经库裡的文档也都不是随意存放的,她直接找到了皇城后宫东南边宫殿的排放位置,然后顺着笔画顺序找到了当初的易和轩,现在的观水阁。

  易和轩不是什么重要地方,裡面也沒住過什么能人,因此卷宗就只有薄薄一小沓,她三两下就把改建之前的宫殿图纸翻了出去,打开看了之后差点晕過去。

  她平素自认是一個修养不错的人,但這时候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想要爆粗口的冲动。

  图纸上是有桃树不错,也画的很清晰,位置都标明了,可是谁TMD告诉過她,易和轩原来竟然有五棵桃树!

  次奥!

  四宝强忍着把图纸扯了的冲动,大骂当初修建的人神经病,贤妃属猴嗎?

  要批量生产桃子!不然她沒事种那么多桃树干什么!

  她记性不差,但到底也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忍着心裡的郁闷,打眼把图纸過了几遍,犹觉着不放心,又从怀裡掏出炭笔和白纸来,把重要位置大概画了出来,這才长出了口气,把图纸又重新叠好放回去,又把文纸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收拾停当才准备出经库。

  這时候時間還早四宝一边把钥匙塞回腰裡一边暗自庆幸,就见经库外面的灯火突然通明起来,守着经库的守备忙跪下行礼道:“督主。”

  然后两扇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

  四宝吓得面无人色,慌不择路地往一处隐秘的地方跑過去,捂着口鼻藏起来,在黑暗中轻轻颤抖着。

  陆缜来经库身边竟难得沒跟着人,只独身一人前往,他抬了抬手示意外面的人关上经库的门,又让他们走远了,自己立在窗边,静静凝视浩瀚卷宗半晌,這才道:“你還不出来?”

  四宝身子打摆子似的左右,抖的更加厉害,两條腿也软的要命,似乎都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

  陆缜见她迟迟不出,面上不见恼色,反倒有几分失望,沉声道:“你是自己出来,還是要我叫人把你逮出来,剥皮抽筋?”

  四宝知道他言出必行的,嘴唇忍不住颤了颤,扶着高大的木架子撑着虚软的双腿走了出来,跪下道:“督主。”

  陆缜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想象不出這么纤瘦娇嫩的小东西怎么会有這么大胆子,既敢說谎话诓骗他,還敢偷拿经库的钥匙。

  他看了会儿才淡然道:“我在宫裡朝上也见過不少能人了,但要论作死的本事,你是首屈一指。”

  四宝听他這句挖苦,心裡反倒稍稍松了一点,又看见经库的门关着,他身后也沒跟着人,她生出些希望来,当然不是行刺绑架之类的招数,就是督主一個人在她也沒把握打得過。

  她勉强定了定神,按照過来之前编好的由头道:“奴才万死,但還請您要惩治奴才之前,先容下奴才分辨几句,方才几個小火者来传话给我,說是宫室那边临时出了点岔子,你沐身的时候又素来不准人近身,所以奴才一时情急,這才取了钥匙开了经库的门,還請您饶命。

  “

  她既然有胆子說這個谎,自然也做了准备,再等一会儿负责宫殿洒扫的小火者就会過来找她,帮她把這個谎圆上。

  陆缜一哂,眼底的失望之色却更甚:“所以你未经允许擅自跑到经库来,反倒是我的不是?”

  四宝慌忙道:“岂敢,是奴才擅自做主取了钥匙過来的,自然是奴才的不是,只是我想着您過几天要把钥匙交给咱们,所以早一日晚一日都……”

  她话還沒說完,下巴就被迫抬起来,陆缜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笑了笑,不過笑意未达眼底:“早一日晚一日都什么?”

  四宝下颚被捏的隐隐作痛,一抬头正对着他的眼,舌头一下子打结了,原本编好的词儿也說不出去。

  他松开她的下巴,改为在她脸上轻拍了两下,淡淡道:“四宝啊四宝,你可真是长本事了,也是我平日骄纵太過,让你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四宝鼻翼翕动,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奴才……”

  陆缜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些片汤话就不必說了,你只告诉我,你来经库想要找什么?”

  他說完這句竟罕见的有些紧张,他特意沒叫人来,甚至還把经库的守备调到别处去,并不想要這小东西的性命——但前提是她答的得合他心意。

  四宝张了张嘴,暗暗把湿滑的手心攥紧了,低声道:“督主误会了……奴才真的只是想来翻翻宫室的图纸,并沒有旁的意思。”

  不是她不信督主,而是不觉得督主会同意她蜻蜓撼柱,继续跟圣宠正隆的贤妃较劲,所以她也不敢泄露分毫,至于督主会帮她,她更是连想都沒想。

  上回死的不過是两個低等侍卫,這回要得罪的却是协理六宫的四妃之一,在這宫裡头除了她自己,她谁也不敢托付。

  陆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就在四宝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他哦了声:“沒想到你這般尽职,那就继续勤快做着吧。”

  四宝颤巍巍看着他,他目光如月色冰凉,讥诮地扬了扬唇角,语带深意:“在宫裡头,尽心是好事儿,不過太過尽心,把命也搭进去,可就不值当了。”

  四宝脊背轻颤,咬着下唇不开口,陆缜面沉如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這才转身走人,她等他走了之后才瘫坐在地上,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成安瞧见陆缜出去一趟又返回来,他到底跟了陆缜這么久了,对他的喜怒多少還是能看出些,见他出去的时候心情已经很差了,沒想到回来的时候心情更加沉郁,忙问道:“督主,您……”

  他向来喜怒不摆在脸上,沒想到因着四宝的事儿,心绪都跟着在脸上显露了,不觉面色更沉,静默片刻才缓了神色,摆摆手道:“我沒事,你先下去吧。”

  成安无法,只得依言退了下去,陆缜深吸了口气,看着桌边摇曳的烛火。

  他虽然不知道四宝具体想干什么,但把這些日子的事儿串联起来也能猜出六七,贤妃的手段還算高明,瞒瞒沒有细纠的皇上和宫裡人可以,瞒东厂却难。

  他对后宫之争并不关心,真正让他恼怒的也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四宝。

  他看出来四宝最近背地裡搞了些手脚,也知道她必定是有什么谋划,所以特地做了這么個套子,虽然套子是他下的,但当他眼看着四宝拿走钥匙的那一刻,心裡陡然升腾起一股被背叛的恼怒来。

  除了恼怒,更有些见不得人的嫉恨,四宝是個聪明的,要是搁在往常,她不会看不出来這么简单的陷阱,這时候怕是被那個宫女的死冲昏了头脑,可是她有什么能耐,竟然让四宝为了她疯狂盲目到如此地步!

  那混账东西不是口口声声說自己不喜歡女人嗎,這回为了個女人竟连命都不要了?

  他面色阴郁,见屋内有些暗了,取了银签子拨了拨烛火,本来想看折子的,看了会儿见一個字都看不下去,便又把折子放下了。

  他并不是個犯事儿爱逃避的人,四宝犯的這事儿,被拖下去杖毙十几回都有富余的,他更是犯不着发這么大的火,直接派人拖下去打死就成,但他偏偏不想杀了他她所以只能空自恼着。

  想到這個份上,他自己都意识到对四宝的感情有些不正常了,原本只是想养個逗趣解闷的人在身边,沒想到他一头栽进去了,他纵横朝堂多年,竟然叫她给牵绊住了,而且更让他恼怒的是,這個牵绊住她的人竟然跟她不是一條心,甚至压根不信他。

  他不在意四宝平日闹的笑话,反正那都是他闲暇时的消遣,他也乐意帮四宝解决一些麻烦,毕竟她确实很合他心意,但她跟他不是一條心,這点可是犯了他的大忌讳。

  陆缜现在甚至沒功夫思考对一個小太监出现這种感情是否合理的事儿,他眯眼瞧着灯罩上的对弈图,眼神幽凉。

  一個能左右他心绪的人怀有二心,還敢出言诓骗他,這样的人也最不能留她再活着,要是往常,他杀了就杀了,但那人是四宝,他前所未有的狠不下心。

  他深吸了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决定還是再给她一次机会,明日末时之前,她要是愿意来把事情前后始末跟他坦诚,再把她千方百计找寻的东西交给他,這次的事儿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她决意死扛到底……

  他目光又落在灯罩上,一只飞蛾扑棱着想要钻进火裡,他伸手取下灯罩,飞蛾直冲了进去,转眼就成了一簇燃燃将灭的灰烬。

  四宝觉得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在原地跪了半晌才敢慢慢爬起来,她扶着書架支撑着酸软的腿慢慢站起来,又一摸脑门,沁凉一片。

  她知道督主是挺赏识她的,這点她很清楚,但是绝沒有赏识到可以纵她任意妄为的地步,她方才甚至都感受到他的怒意了,像是弯刀从脖子上划過去,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栗。

  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沒要了她的命。

  按說聪明人应该這时候收手了,但四宝真的不想前功尽弃,哪怕她被督主怀疑,可能明天就死了呢,所以她不但不能收手,還得把柳公公留下的东西尽早挖出来,哪怕她要死,死之前也要把贤妃這個蛇蝎妇人拉下马!

  她第二日大早就去了观风阁,先把几個负责的小火者打发到一边,虽然這裡种了五颗桃树,但有三棵都是种在主院后面的,柳公公肯定沒胆子在主子眼皮子底下埋东西,那东西想必是埋在下人房间裡的。

  四宝在宫裡待的久了,沒吃過猪肉也看過猪跑,知道下人大概都住在哪间,再跟离得最近的桃树位置一核对,又把怀裡揣着的图纸掏出来看了看,确定了位置直接开挖。

  柳公公为了怕人发现,埋的也很深,不過幸好他埋的深,這几年修修补补的才沒有被人发现,四宝累的個半死终于挖到地方,急忙跳进去取出一個有些铜锈的盒子来,先沒急着打开盒子,速度飞快地把土填进去,這才用手绢包起盒子来匆匆回了屋。

  她进了屋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已经生锈的铜盒子,裡面的东西保存倒還算完好,裡面是一件小孩衣裳,還有六分之一個枕头,枕头芯是鸡毛鸭毛之类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還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怕有什么不对的,也不敢用手拿,用绢子包着手小心翼翼地看了会儿。

  贤妃行事隐秘,四宝身份又低,也知道不了多少辛秘,看了半天,勉强才把其中的一两件和当年的两桩案子对上了号。

  枕琴口口声声要拉着她为鹤鸣报仇,其中也许有那么一二分的真意,但是更多的還是为了她背后的主子办事儿,所以這人本就不可信。

  四宝想了想,小心把铜盒子藏到一处挖空的地方,又用青砖盖住,最后把大箱子拖来遮挡住。

  她干完這一切,灰头土脸地靠在床边长出了口气,却也不敢多耽搁,急匆匆洗了把脸,拉开门出了自己屋子。

  她路過督主书房的时候格外顿了下,面上难得带了犹豫,陆缜在书房裡似有所感,放下朱笔往门外的方向看過去,两人隔着一道紧闭的门,谁也沒有看见谁,四宝把袖子拧了又松,還是跺跺脚转身走了。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大不了就是個死,她怎么也要拼一回!

  陆缜又提起朱笔,瞄了眼放在一侧的更漏,時間已经不多了。

  得亏了最近司礼监负责修缮宫室,四宝才在宫裡能到处跑,她拿着牙牌借故到了离贤妃住的长清宫最近的一座闲置的院落,先找了個平素相熟的给枕琴递了话,自己在宫裡边假装干活边等着。

  她這几日亢奋莫名,难得有理性思考的时候,這时候难得静下来思考一二,倘若她把证据给了枕琴,枕琴她背后的主子会放過自己這個知情人嗎?

  這個担忧她一直存在心裡,今天也是找到了需要的证据才把担忧提出来认真思考,她正思量间,就见枕琴已经匆匆走了进来,眼底隐约有些喜意,见到四宝先沉了沉心,问道:“我是借着取份例的由头偷偷出来的,呆不了多长時間,你有什么想說的?”

  她问完又左右环视一圈:“這地方够隐秘嗎?”

  四宝点了点头:“姐姐放心。”

  她顿了下又道:“上回姐姐同我說的關於贤妃娘娘的事儿,我這几日回去反复思量了许久……”

  枕琴忙问:“如何?

  你干爹究竟有沒有知道什么?”

  四宝笑一笑,半真半假地道:“姐姐莫急,我干爹和柳公公确实认识,但是两人也不過是泛泛之交,這么要命的事儿柳公公也不会告诉他……”

  枕琴不知道有沒有信了這番搪塞之言,不過面露失望,四宝又缓缓道:“不過……”

  枕琴本就是個急性子,忍不住道:“你平日也是個爽利人,怎么這时候磨磨唧唧的,难道你不想给鹤鸣报仇了,想要眼睁睁地看着贤妃娘娘踩着她的血肉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

  四宝又是一笑,拖长了腔:“姐姐急什么?

  你也知道,我在司礼监当差,司礼监最近在收拾经库,我看了不少旧日的卷宗,還真给我瞧出些不对来。”

  枕琴缓了神色:“怎么說?”

  四宝不理她的问话,不紧不慢地又抛出一张底牌:“這几天皇上下令要整理宫室,我正好根据這些卷宗,去昔日的易和轩找了找,還真给我找出些有意思的东西来。”

  枕琴并不是傻子,四宝這些话她也只信了三四成,听到此处便不由问道:“东西呢?”

  她见四宝又不言语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過来,于是面露悲愤,用绢子揩着眼角,冷笑道:“好啊我知道,你现在在司礼监前程似锦,也犯不着为個死人冒這么大风险,我只可怜鹤鸣,生前对你痴心一片,却還不急你前程半分重要!“

  四宝很反感她一副道德婊的样子,口口声声鹤鸣如何如何,明明自己满怀私心,却非要拿拿鹤鸣說事儿,忍不住刺了她一句:“我這些日子为了鹤鸣做了多少姐姐看见了嗎?

  你既然這样說,那我就想问一句了,姐姐這几日除了责骂我之外,還为鹤鸣做過什么?”

  枕琴被她刺的脸上一僵:“你不想就不想,何必拿我……”

  四宝曾经因着鹤鸣,对枕琴的感觉也還不错,现在那点好感消失殆尽,只剩了满腔厌恶:“姐姐既然過来,想必也是抱着诚意来的,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說亮话吧。”

  她定定地看着枕琴,直看得她耳根微微发红,這才道:“别說我现在還沒有确凿的东西,哪怕真得了证据,這事儿最终還是要交由皇上决断,才有可能将贤妃娘娘绳之以法,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哪怕再想报仇也不能白白送死,你我二人都身份低微,压根连圣上的边儿也摸不着,你告诉我,你想怎么让贤妃娘娘认罪?”

  枕琴微有些不自在,很快镇定道:“我都說了我自有法子,不管你查到了什么,一并都给我就成,我自然会办的妥妥当当的,這事儿你還是别多问,问多了对你也沒好处。”

  四宝摇了摇头:“我和姐姐都不是第一天在宫裡混了,别拿這些片儿汤话哄我,咱们都不是傻子,我已经把底牌晾了几张给你了,你也该有些诚意,告诉我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她說完又笑看一眼枕琴,隐隐几分讥诮:“倘若姐姐是個嫔或者是個婕妤美人的,我今日二话不說就把查到的东西给你,可是吧……”

  枕琴给她讽刺的脸上先是一红,再是一白,用力跺了跺脚,转身欲走:“好啊,你既然不信我,做什么要来寻我?

  咱们从此别過,见面儿了也装不认识!”

  四宝抱胸静静地看着她往外走。

  枕琴走了几步,身子又顿住了,回转過来,深吸一口气,连连冷笑道:“好好好,今日算我栽了,要不是上面逼得紧,你当我会吃你這一套?”

  四宝道:“那就多谢姐姐了,不過我在司礼监也算有些门道,姐姐最好不要瞎编個人来骗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大不了咱们都别過了。”

  枕琴被她這光棍气质恨的直跺脚,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你既然要听,那我就告诉你,让我做這些的是淑贵妃,這下你可满意了吧?

  能把东西交给我了嗎?”

  她并不是傻子,敢真的透底也是因为淑贵妃压根沒打算留活口,她想着想着,目光不由得在四宝俊秀的面庞上流连,暗忖這般相貌,這么死了实在可惜,可谁让他命不好呢?

  四宝一听也明白了,目前宫裡沒有皇后,身份最高的就是淑贵妃,凤印由她执掌,六宫是也交给她打理,四妃不過是协助,宫中勉强平衡。

  但若是贤妃真封了贵妃就不一样了,贤妃论出身不比她差多少,年纪比她還轻,眼看着又要抚养一位皇子,敕封贵妃的诰书听說再過一阵选個吉日就要送到长清宫裡,淑贵妃如何能容得下卧榻之侧再睡一只猛虎?

  后宫裡這些女人当真是沒有一個简单的,四宝心裡苦笑了一下,那边枕琴却有些不耐:“我已经都把实话告诉你了,现在可以把查到的东西告诉我了吧?”

  四宝冲她笑了笑:“我怎么觉着還是信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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