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什么鬼鬼祟祟缠扯不清,纯属這陈御史瞎說,不過他们干的就是无中生有的差事,瞎扯起来信手拈来,反正当时情况危急,也沒人有闲工夫留心一個小太监,沒凭沒据的事儿,還不是由着他胡诌?
可是偏偏从某些方面来讲,御史和东厂一样属于朝中的特权阶级,你明知道他是胡诌還沒地儿說理去。
四宝沒想到自己躺着也能中枪,吓得脸都白了,慌慌张张地跪下来地澄清道:“奴才……奴才沒有。”
陆缜满目阴戾,几個呼吸才勉强缓了神色,面无表情地道:“四宝是我的身边人,她是個什么样我再清楚不過,陈御史說這话可有证据?
可有旁人瞧见了嗎?
我知道你因为早上东厂搜查的事儿不痛快,可是這般随意攀诬旁人,难道你就能脱罪了?”
陆缜自打进来头一回开口,這下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停止了撕逼,转過头看着這场内宦和文官的争斗。
陈御史厉声道:“都督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脱罪?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担心旁人攀诬,倒是都督口口声声护着這阉人,难道内裡有什么龃龉不成?
!”
他一口一個阉人,虽然說的是四宝,但大殿之内的好些内宦還是变了脸色。
元德帝本来還在两边和稀泥,但听着实在是不成体统,沉了脸道:“陈御史慎言。”
陈御史躬身道:“圣上,臣是亲眼所见,是真看见這阉……這小太监可能和刺客有所勾连,請皇上为了两位皇子的安危着想,先将此人押送刑部审问。”
陆缜面色漠然,他肯定是不会把人交出来的:“魏朝以法治天下,并非陈御史想攀诬谁就攀诬谁,陈御史若是有凭据,那就拿出凭证来按照法理办事儿,若是随意三言两语就想给人定罪,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我看见陈御史和刺客勾结,以下犯上图谋不轨?
那還請陈御史的一家老小跟我去东厂走上一遭了。”
這话就是实打实的威胁了,陆缜這般护着一個小太监倒是闻所未闻,元德帝难免奇怪地看了四宝一眼,想了想自发给他做了注解,好歹他也是东厂提督,要是亲信给人說拎到刑部就拎到刑部去,那他颜面何存啊?
陈御史怒道:“你……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陆缜瞥了他一眼:“這话该我问御史才是。”
他厌烦地看了眼陈御史,要不是他昨晚突然落水之后纠结四宝的事儿,這厮早就被他处置了,哪裡還能在御前乱吠?
元德帝宠信宦官,厌恶文臣的原因之一极讨厌他们這股自以为学了些孔孟之道就可以咄咄逼人的姿态,虽然他两個儿子遇刺他也恼怒,但恼怒也不至于影响智商,信了陈御史沒凭沒据的鬼话,再說其中還牵连了东厂的颜面。
他闻言沉着脸摆了摆手:“魏朝律法岂同儿戏?
這等沒凭沒据的事儿不要再說,哪怕只是個沒有品阶的宦官,也得依照凭据办事儿。”
四宝闻言身子一软,差点虚脱,慌忙叩头道:“多谢圣上,圣上英明,圣上洪福齐天真龙在世,小的给您磕头了。”
元德帝纵然被烦了一晚上听了嘴角也不由得歪了歪,他好像有些理解为何陆缜走哪儿都要带上這個小太监了。
陈御史见元德帝发了话,心裡虽然暗恨皇上昏聩,受奸佞蒙蔽,但是好歹正事儿還沒忘,四宝不過是他扯出来的一個幌子罢了,他真正的目的是……“是臣的不是,既然暂时沒有证据,那此事暂且不提,臣還有一事想請皇上做主,昨日两位皇子遇刺,东厂派人来搜检当时参加宴会的朝中重臣家裡,這本也无可厚非,可是昨日宴席陆提督也带人赴宴了,那么谁来搜查东厂众人呢?”
他沉声道:“臣清楚记得,当时有個刺客手腕上有一道伤疤,可以以此为证据,找寻那人……”
陆缜讥诮地一哂:“陈御史又看见了?”
陈御史忍着气道:“那刺客是在都督落水之后才爬上来的,督主沒看见并不足为奇,出手的时候动作過大,手上的伤疤便露了出来,当时不光是我瞧见了,就是其他人也有不少瞧见的。”
话既說到這份上了,倒不如自己主动請求搜查還能争取些主动,陆缜面色阴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转向皇上又是温温和和一副笑脸:“既如此,臣恳請皇上派人来搜查东厂,以证清白。”
反正他已经打点好了,也不怕這起子酸儒能搜出個花儿来,就是四宝……他偏头看了眼四宝。
四宝听說要搜查东厂,脸上就不觉白了白,陈御史着意看了四宝一眼,略带恶意地笑了笑:“厂公大度,不如就从這小太监开始吧。”
四宝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脊背的汗险些把衣裳打湿,陈御史见她紧张,像是捏到什么把柄似的,上前一步逼视着她:“怎么?
這位小公公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不乐意?”
四宝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奴才沒有,奴才只是第一次面见天颜,有些紧张。”
陈御史定定地看着她,還要說话,陆缜已经挡在四宝身前,掩嘴咳了声,漠然道:“要不要咱家也脱了衣裳好教御史瞧個分明?”
元德帝见陆缜脸色苍白,想他昨日要么受了伤要么生了病,他本就不喜文官,這么一想对咄咄逼人的陈御史越发不满,但想了想還是应下了,只是道:“既然陆卿主动提了,下午你们御史台和刑部就派人去东厂搜查吧,别闹的太過,搜查可以,若是有人敢蓄意生事,别怪朕不轻饶了!”
元德帝心裡并不相信陆缜会无端派人刺杀皇子,他根本沒理由這么做,不光是元德帝如此想,其实就连几個文官都是這么想的,东厂完全沒理由刺杀两位皇子,他们也沒指望能搜出什么行刺的证据来,只不過想借此杀杀东厂的威风罢了,再說东厂都查到他们家裡来了,要是不奋力一搏,难道束手就擒嗎?
元德帝挥挥手让两边告退,留下来继续听两個儿子撕逼。
四宝回到司礼监的路上都魂不守舍的,虽然当面搜查是免了,但是下午的搜查她可怎么躲過去?
自打昨晚之后,陆缜就知道了她的难处,低头看着她一脸惊慌纠结,心裡轻轻啧了声,静静地等着她的反应。
一回到司礼监四宝就跟在他身边挨前擦后欲言又止,陆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纠结,难道這小东西准备跟她坦诚了?
四宝左思右想了半晌,才鼓足勇气叫了声:“督主……”
陆缜伸手揉了揉眉心,像是要揉去隐含的倦怠,抬了抬眼,含着笑意看她,眼裡带着隐隐鼓励:“怎么?”
四宝咬了咬牙,把袖子撩起来,哭丧着脸看他:“您看這個。”
就见她白白嫩嫩的胳膊上一道擦伤格外刺眼,陆缜:“……”
陆缜喝了口温茶才平复好心情,蹙眉道:“伤口是怎么弄的?”
四宝愁眉苦脸地道:“昨儿不留神在河岸边的石头上磕的,您早上也看见陈御史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了,要是我被他看见這手腕上的伤,他能少了借题发挥?
下午肯定要被他拿去刑部了!”
想想陈御史那德行,肯定能干出這事儿来,再說她是在督主之前落水的,他们见到的那個手腕有伤疤的人在他们落水之后才上来,他更能說沒准四宝是在水下头蒙了面然后上船行刺,只要抓住這点把她带进刑部,她這條小命就算是彻底交代了。
所以她不能接受搜查的由头又多了一條,不過她其实该感谢手腕上受了伤,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跟跟陆缜說她不能被检查是事儿。
陆缜按了按眉心,颇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這事儿交给我吧。”
他顿了下,深深地看她一眼:“你還有旁的想要告诉我嗎?”
四宝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沒有了。”
陆缜狭长的眼睛一眯,声调不自觉冷了几分:“你确定?”
四宝還是沒听出不对来,只是觉着督主古怪,讷讷地点了点头:“我确定……”她小心转了话头:“督主,离下午只有几個时辰了,下午的搜查……咱们怎么应付?”
她见陆缜看過来,慌忙表忠心道:“我這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咱们东厂,您想想看,要是被文官拿捏住了這事儿,他们能不借题发挥?”
话倒是合情合理,但陆缜却沒有高兴多少,目光从她脸上一寸一寸地打量過去,忽又笑了笑:“东厂裡有精通易容的人,我本想着寻一個小太监来装扮成你的样子蒙混過去,但是听說一般相貌越相似,易容的难度就越低,被人识破的可能也就越低,我听說内书堂的沈华采和你有几分相似……”
四宝听的简直目瞪口呆,督主的脑洞要不要這么大啊!怎么就扯到沈华采身上去了?
她纵然不想和沈家有什么缠扯,但也沒有拖沈华采入浑水的打算,慌忙摆了摆手道:“您說的哪裡话,都是误传,误传。
再說人家是堂堂内书堂李大儒的学生,凭什么冒這么大风险来帮我呢?”
陆缜见她一脸惊慌,随意笑道;“這无妨,世人总有弱点,只要拿捏住了,他就任由你揉圆搓扁,甚至還不敢泄露出分毫。”
四宝又想出一個理由:“可是咱们是太监,人家是……齐全人,怎么能瞒得過去呢?”
“咱们是太监?”
陆缜轻声重复一遍,玩味地笑了笑,四宝正在心急,倒也沒多想,就见他吹着茶叶沫子不紧不慢地道:“前朝懿德太后把持朝政,淫乱宫闱,她当时正值当年,好上了年轻貌美的男子,为了掩人耳目把人带进宫裡,特地设计了一种亵裤,寻常男人穿上之后和太监无二,在外头不管是看還是摸都瞧不出分毫来,到时候只要把亵裤脱了,還跟正常人一样,再說這种搜查也不会在身上搜的太過仔细,更不会让人脱了衣裳的。”
四宝:“……”還有這种操作?
!
四宝感叹了一会儿這波骚操作才回過神,急忙道;“别别别,您可千万别,随便找個白净的小太监冒充一二也就是了,反正他们跟我也不熟,应当是认不出来的。”
陆缜淡淡道:“既如此,那便罢了。”
他既然知道了四宝是個姑娘,也自然能猜到沈家原来干過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他倒是有心让沈家那小子也尝一尝四宝在宫裡過的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但既然四宝沒這個心思,他也就无可无不可了。
陆缜叫进沈宁来吩咐道:“去吧冯琦找過来,让他把家伙都带齐了。”
四宝见他答应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猜测,可能督主已经知道些沈家的事儿了,不然也不会一口就提起沈华采……
她正低头琢磨,底下人就已经摆好了午膳,她来不及深想,见他蹙着眉隐隐有些不舒服,忙道:“督主,您昨晚上受了凉就不要吃這些油腻腻的了,我去让人给您煮完白粥来。”
陆缜笑了笑,比平时少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难为你有心。”
四宝转身去煮粥,眼看着他喝了這才放心。
易容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儿,眼看着马上要到下午這才易容顶替四宝的人才装扮成功,不過装扮出来让四宝都吃了一惊,易容之后這人和她几乎有九成相似,只有两人站在一处才能看出高矮的差别,旁的几可乱真。
她忍不住绕着被易容的這人仔细打量,总觉着他眉眼格外熟悉,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躲闪,怔了片刻才反应過来:“沈华采?
!”
那人不答,只闷闷地嗯了声,她又惊又怒地看向陆缜:“督主您……”您不是答应了不拉沈华采下水嗎!這话她不好质问,只能瞪大了眼看着陆缜。
陆缜沒想到她敢为了個坑過她的人对自己又是吼又是瞪的,不觉眯了眯眼,先转头对冯琦吩咐道:“先把人带下去,教他该怎么說。”
他撑着下巴看向四宝:“你胆子倒是不小,忘了谁做主了?”
不過有点像家养的小猫,偶尔亮亮爪子倒是有些可爱,既然喜歡她,连她的爪子他也一并喜歡,這么一想,心裡的火气不觉去了几分。
四宝忙整理了一下表情,請罪道:“奴才不敢。”
沈华采深深看了四宝一眼,一言不发地跟着冯琦出去了,陆缜這才云淡风轻地道:“在问過你之前,我先派人问了他,他听說你有麻烦立刻就应下了。”
四宝张了张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沈华采還有大好的前程,完全沒必要把自己拉下水干這事儿,而且现在的四宝严格地說也不能算是他亲姐,他知道之后该有多么难受?
但是她能怨谁?
怨督主嗎?
督主說到底也是为了就她的命,她更怪不着了。
她思来想去,還是恨自己窝囊沒用,好歹在宫裡混了這么久了,一点出息也沒有,遇到事全靠别人搭救。
四宝不自觉陷入一种深深地自我厌弃的情绪裡,连带着眉眼都消沉了不少。
陆缜见她如此,眉心不由得攒了攒,转眼就把她的心思猜了個七八,语调温缓:“這是天降横祸,這也不能怪你。”
四宝闷闷地应了,他顿了下才问道:“你和沈华采……就沒什么想告诉我的?”
四宝张了张嘴,他却又摆了摆手:“罢了,這回事了了再說吧,下午他们来搜查的时候你就躲在屋裡不要出来,等他们走了再說。”
四宝低低地应了声。
文官那边好容易带到寻东厂霉头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過?
才刚到下午就带着人過来搜查了,陆缜就拿了把曲背交椅在院中坐着,司礼监的人按照职位依次站着,陈御史面带得意地拱了拱手:“下官给督主請安。”
陆缜虽然身上不大爽利,但是面上却看不出分毫来,随意抬了抬手:“闲话少叙,這就开始吧。”
陈御史暗暗哼了声,目光从沈宁成安等心腹身上掠過,最终落在‘四宝’身上,這些人肯定是要重点搜查的,他转头看了眼御史台和刑部的人,使了個眼色,众人這才开始挨個搜查起来。
四宝就藏在自己屋子裡,悄悄把窗户纸捅破了一個小洞往外张望,果然如陆缜所料,虽然有些文官不怕死敢得罪东厂,但大多数人還是惜命的,知道這次搜查本就是走個過场,搜的也很是敷衍,只把袖口衣领和胳膊指甲缝看了几眼便作罢——搞得跟她高中检查個人卫生似的。
四宝一边吐槽,一边在心裡悄悄松了口气,眼看着要检查到沈华采假扮的她了,四宝的心又提了起来。
沈华采寻常连說谎都很少說,這时候却难得显出几分沉稳来,十分镇定地摊开手任由人检查,别說是检查的人了,就连寻常几個跟她要好的朋友都沒看出哪裡部队来,她瞧得心裡更为复杂,轻轻地叹了声,想想真正的原身,又觉着难受,這姐弟俩……哎。
撇开沈家不說,沈华采其实是個好孩子,倘若两人之间沒有那么多事儿,她肯定也愿意帮原身照顾這個弟弟,世事无常啊。
刑部的人不想得罪东厂,检查也都是敷衍了事,随意在沈华采身上看了几眼就要点头通過,准备检查下一個,陈御史本来冷眼旁观,這时候却忽然抬了抬手,叫了声等等。
四宝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心裡把该死的陈御史抽打了无数遍,這傻逼到底有完沒完了!陆缜再怎么厉害也是人不是神仙,這回要是被看出了端倪,他和四宝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御史围着沈华采打量几圈,沈华采垂下眼皮,有些不易觉察的紧张,不過很快掩饰過去,扬起脸从容地看向陈御史。
陈御史凭着多年当御史的直觉,总觉着有些怪异,左右看了他几眼,却沒瞧出什么不对来,清了清嗓子问道:“昨晚上你落水之后去了哪裡?
是怎么回来的?”
沈华采显然被教导過怎么应答,他举止相貌嗓音都跟四宝有几分相似,不慌不忙地低声答道:“回大人的话,奴才落水之后见到督主也落了水,慌忙冲過去搭救督主,水底本有几個刺客,也被督主击退了,但是当时风高浪急,奴才和督主被吹的偏了地方,沒来得及上画舫,于是和督主拼命游到岸边,幸好安公公带着人找了過来,督主和奴才這才得救。”
陈御史皱眉问道:“你声音怎么变了?”
沈华采道:“回大人的话,昨日落水之后受了风寒,嗓子哑了。”
陈御史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干過刑名,问话也问的极有技巧,诸如你几时落水,落水的时候都看见什么了嗎,在那边上的岸之类的细枝末节,不過显然东厂這边要更胜一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沈华采還是還有些紧张,后来听他问的問題都是冯琦叮嘱過的,神色也不由得松了几分,对答如流。
陈御史估摸着是把這個‘四宝’当成了突破口,心有不甘地问道:“昨日你是怎么落水的?”
沈华采一怔,這個問題冯琦等人沒叮嘱過,他回答也不由得顿了下,陈御史找到了突破了,紧着逼问:“昨日你一直跟在陆都督身后,身边的刺客也不算多,你究竟是怎么落水的?”
陆缜眉目一冷,准备一有不好就叫停,沈华采开始心慌,又想到等着他搭救的四宝,陡然生出一股使命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道:“這個……奴才也记不得了,就记得当时天太黑,画舫又胡乱摇晃,奴才一個沒抓住就掉进了水裡。”
陈御史不甘心地问了几個细节,他均都說的模棱两可,要么就推說不记得了或者沒留心,陈御史也无可奈何,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才放人,转头去查其他人了。
成安沈宁等人更是老手中的老手,滑不留手,他问了半天连根毛都沒问出来,又過了一個多时辰,东厂上下终于查验完毕,他硬是连根人毛都沒找到,对着陆缜皮笑肉不笑地道:“厂公好手段。”
陆缜连一個眼神都欠奉,只垂眸啜了口润肺止咳的雪梨水,不答。
陈御史被他无视至此,心头火起,他大概是要把作死进行到底了,挺直了脊背道:“既然人查完了,就该搜查屋子物件了,還請厂公见谅。”
他說着便带人随便向一片屋子走了過来——竟然就是四宝藏身的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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