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及笄之年
少女死死抱住逆沧海的大腿,沒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让我留下好不好?”
少女狠狠說了几句话,又转为可怜兮兮地道:“你、你不是說我是那個什么‘貘’嗎?那我、那就当我是‘貘’养着吧。”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但我的鼻子可一点也不像‘貘’的象鼻子,我的鼻子很好看的。”
“我早已不养‘貘’了。”
逆沧海面无表情地說道。
“你要留下也可以,但我可不养废人和闲人。”
“什么意思?”少女警惕道。
“很简单的意思,你要想留下,就不能再過小姐的生活,只能作为一個侍女留在府上。”
逆沧海眼神看向一边的四個侍女:“你看看她们,她们容颜也就略逊你一筹而已,但年龄可比你轻多了,她们都只能当侍女,你又何德何能享受小姐的生活?”
“什么嘛,我才刚過及笄一年好不好。”
少女不服气道。
女子十有五年而笄,即說明這少女今年不過十六岁。
逆沧海摇摇头,指了指四個侍女:“她们刚過豆蔻年华。”
少女回头看了看,见四個侍女的确娇俏动人,脸色通红,光从外表上都能看出确实要比她小三岁左右,不禁气结。
其实逆沧海并不喜歡年幼的女子,只是他喜歡的女子都正好处于年幼罢了,当初他小师妹也才十二岁,嗯,不說了。
“干就干,不就是侍女么,也不怎么难当。”
少女眼珠子溜了一圈,“不過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逆沧海沒有理会少女的话,对旁边羞涩的侍女们說道:“把她带下去,以后你们做什么,她也跟着做什么,不必另外对待。”
“是,老爷。”
得到了逆沧海的允诺,少女终于松了口气,不由为自己的机灵和见缝插针得意洋洋,一看這家伙虽然冷血,但光从這府邸的装饰与侍女身上的衣裳,就不是常人所能得到的,她往日见到的王公贵族,世族公子也少有這番风度。
只要留在這裡,就沒人再能逼迫她去做那种事情了。
“对了,喂,我的名字叫淼淼。”
都走到门槛边了,少女又回头喊了声。
“叫老爷。”
逆沧海叹气道。
“是,老……爷爷……嘻嘻。”
少女刻意拉长了声音,毫无畏惧的意思,把旁边的四個小侍女唬得一愣一愣的,想来在她们的记忆内,从未有人敢這么对逆沧海說话。
逆沧海也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对了,我也不是君子,說過的话十句话都不能当真。”
“喵喵,我才不信你,大骗子,再见。”
与逆沧海做了個鬼脸,少女转身就走了。
這真的是青楼女子?
逆沧海哑然失笑,他還是头一次遇到這般胆大的女子。
便在逆沧海坐在书房时,远在大兴城西城的埠头,大量的平底、方头、方艄的沙船、鸟船、大海船沿着磅礴的楚河络绎不绝驶来,靠着這條宽至一千来丈的河流,哪怕是高五丈、长六十丈,船上建有瞭望台、一次性可载一千七百人的大楼船,也能毫无障碍地驶入而进。
也是因为如此,大兴城每年八百万石粮食的漕运才能得以保证,否则一旦漕运有失,势必会影响京师的平定与安稳。
为了保证楚河漕运的安稳,朝廷每年投入五百万两白银维赡楚河两岸的堤坝,以及专设运河司来管理筑坝拦汛,督理浚河修堤,防止洪水爆发、倒灌,以至于影响到漕船通行。
漕运的重要性京师中的每個人都知道,是以对于漕运的关注度,朝廷也是加以极度重视,而自古以来,明规制于庙堂之高,潜规处于江湖之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漕运庞大的利益也牵连诞生了一個帮派。
此派以青壮年男性船工为主,以残酷的家法和门派规法维系门派,以旗语、暗语进行自家底化交流,外人很难窥视,越发严密的门派规法,以及依靠漕运得来的分肥,使得漕运所過之处,皆有此派诞生。
因而世人皆把此类门派统称为“漕船帮”。
大大小小数十個地域的“漕船帮”数不胜数,但要說其中最大的“漕船帮”则要以京师地界的“大兴漕船帮”最盛。
這伙自前朝就在此盘根交错的势力,哪怕太祖立国以后,为了漕运的安全也不得不加以安抚,而得到太祖的允诺之后,“大兴漕船帮”发展更胜往前,短短七十年间,早已成长为了一個连圣上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庞然大物。
要灭漕船帮很容易,可灭了之后,漕运遭到重创和受到影响,又有谁来承担這個责任?
英宗、晏颐未必沒有灭掉势大的漕船帮的意思,可考虑再三后,为了大局仍旧放弃了,只要漕船帮不触及朝廷的底线,也就任由它去了。
辰龙脑海中回忆一闪而過,背着机匣的他头戴斗笠,身穿一件普通的麻衣,就這么来到京师最大的埠头,仰望无以计数各种旗子的船只驶来驶离,他沒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一直走到其中一個码头边上的临时凉亭,才缓慢驻足。
“嘿嘿嘿……”
一帮赤着上身,晒得透黑的壮汉操纵着畜力绞盘把一個個箱子从沙船上吊运下来,也有贵重的箱子则需要人力搬运,大批的丝绸、瓷器、香料价比黄金,在主管人的喝斥之下,所有人都只能轻拿轻放,不敢有任何的闪失。
而這裡面最多的自然是大批的米栗被搬运送入大兴城的四座粮仓,源源不绝,毫无中断。据闻纵然是深夜时分,這座埠头也彻夜用鲸油提供光亮,为的便是不中断贸运。
辰龙身着麻衣,在這埠头本不会引起注意,但偏偏他背着一個长形的机匣,那便想不引起注意都很难了,他一走来,顿时引来了這边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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