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两個男生坐在画室中间，旁边站着三個大人，江词靠在墙边，而林倦正在给江词脸上那一條很快就要愈合的血线消毒。
程旭抱胸站在他俩面前，瞪着他们。
“說的挺好埃”程旭戳着彭易的脑门儿，“口渴了，和同学一起出去买水，怎么，为了一瓶两块钱的水，你俩打起来了？”
彭易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刘晴宽就不一样了，他立马点了点头，“昂，我說买一块钱的，他要买两块的，我一生气，沒忍住就动手了。”
“……”程旭盯着刘晴宽，见对方脸上沒有开玩笑的意思，于是一脸认真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冷声反问，“你觉得我像個傻子嗎？”
刘晴宽：“……”
林倦将医药箱收起来，转头看向刘晴宽，目光微凉，“我应该告诉過你，不要惹麻烦吧。”
刘晴宽打了個激灵，不說话了。
江词站在一旁，看着刘晴宽的头顶，少年连带着脑门都带出了一股倔强不服输的气质来。
“再问你们一句，你们为什么打起来的？”程旭问道，目光盯着彭易。
两個男生刚打了一架，都看上去灰头土脸的，却又默契的什么都沒說。
程旭皱起眉头，他虽然平日裡看上去为人随和，总是笑眯眯的，但是也不代表他沒有底线，尤其是对于青少年，這种关键时期，他必须时刻警惕。
程旭看着彭易，“這姓刘的小子我管不着，但你我還是可以的。”
彭易指尖一颤。
程旭接着說道：“你爸妈把你交给我，今天打架的事情我也会告诉你爸妈，我当初让你跟着我学，也是看在你有几分天赋的份上，如果你不想学了，就直接走吧。”
彭易猛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老师？”
刘晴宽也抬起头来，忍不住开口，“不就是打了一架嗎，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說了，我管不着你，但彭易是我的学生，我有必要对他负责。”程旭打断了刘晴宽的话。
事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刘晴宽呆呆的看着程旭半晌，原本還抱着的那一丝轻松的心态彻底消失。
程旭看着彭易，“要么你就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打架，要么就让你爸妈来跟我說。”
程旭看了看他们，“自己想吧。”
“我不能說。”
“和他沒关系
两個声音同时响起，刘晴宽已经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直接拦在了彭易前面，少年认真起来的时候，眉眼有几分凌厉，又重复了一遍，“這事情跟他沒关系，是我惹出来的。”
彭易一愣，拽住刘晴宽，“你……”
江词略微挑眉，看了一眼程旭，他们刚才上来的时候匆忙，只来得及互相通了個姓名，沒想到程旭是這样的脾气。
刘晴宽目光认真，“彭易就是来劝我好好回学校上课的。”
“劝你回去上课，怎么会打起来？”程旭反问。
“因为我不想回去。”刘晴宽說道，挪开视线，“因为我偷了人家的东西，所以不敢回去。”
“不是1彭易却气恼的推了一把刘晴宽，“你根本就沒做過這事儿
江词眨了眨眼，看向刘晴宽，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突然有几分恍惚。
林倦顿了顿，抬腿朝着刘晴宽走了過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不用把不是你做的事情背到自己身上，你說实话，我們也会相信你。”
刘晴宽一愣，撇過头，“你们不懂。”
彭易也耷拉着脑袋，气氛又陷入了僵持。
林倦悠悠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既然如此，那還是叫家长吧。”
刘晴宽抬头，忍无可忍吼道：“多大人了，怎么老用這招对付人
林倦笑着，看着十分和善，“因为這招管用。”
刘晴宽：“……”
“其实也沒什么。”過了一会儿，刘晴宽才闷声說了起来。
“就一個数学竞赛的事情，我們班一傻逼……哦不是，一個同学拿了报名表，后来报名表不见了，他错過了竞赛，沒想到从我抽屉裡找出来了，然后他们就說是我嫉妒那傻逼，哦不，是同学，故意不让他参加竞赛。”說着，刘晴宽嗤了一声，“老子嫉妒他？就数学這玩意儿，我要是好好学，吊打十個他好吧。”
中间当然還隐瞒了一些细节，比如流言裡总会他妈结了三次婚的事情，从而扯到他身上。
這個年纪的人，恶意总是来得尖锐又毫无道理。
几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程旭叹了一口气，看向彭易，一拍他的脑袋，“臭小子，沒想到你還挺关心同学。”
为了劝刘晴宽回去上学，居然還能和他打起来。
要知道彭易并不是個会打架的。
林倦看着刘晴宽，“所以是因为這件事情，你才不去学校的？”
刘晴宽撇過头，闷着声，“去了也沒什么意思。”
林倦突然轻笑了一声，說出的话却十分不近人情，“太蠢了。”
刘晴宽猛地抬头，“你……”
“既然做错事情的人不是你，为什么是你躲着？”林倦說道，眼中是平静到有些冰冷的颜色，“你怕什么？”
刘晴宽一愣。
“你是害怕那些人的目光還是害怕那些流言蜚语？”林倦說着，语气平和，却尖锐的刺破了刘晴宽裹在外面的保护罩，“既然看不清事实的人是他们，不应该是你嘲笑他们嗎？”
“你不過是懦弱到太害怕那些人的视线了。”林倦說着，“你跑了，他们只会更加把你当成一個笑话。”
刘晴宽握拳，突然用力推了一把林倦，“你懂個屁！根本沒人相信我
“真的沒有嗎？”林倦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冷声反问了一句。
刘晴宽一愣。
“有人在试图拉你回去，只是你一直缩在壳裡，装作看不见罢了。”
刘晴宽眼睫一颤，朝着一旁的彭易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喃喃道：“……你不懂。”
“我的确不懂。”林倦却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中骤然有光明划過，“但我认识一個人。”
“他就算害怕，也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江词猛地抬眸，对上了林倦像是不经意看過来的眼神，在那双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独属于他的光。
林倦笑着，语气温和，“我很感激能遇见他。”
江词瞳孔一缩，几乎想要立刻抬手捂住胸口，压住那震耳欲聋的心跳。
……
這事情暂且就到此为止，程旭让彭易和刘晴宽一起出去走走，两個男生，沒什么隔夜的仇，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朋友，多沟通沟通也是好事。
林倦也打算提前离开，程旭站在窗口，悠悠叹气，“你說這些年轻人啊，這股劲儿真让我羡慕。”
林倦脸上带着笑，“你也不老。”
“……”程旭看了一眼林倦，像是一直憋着话，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凑了過去，语气调侃，“你跟我說实话，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林倦看着他，“为什么這么說？”
程旭伸手指了指林倦的锁骨，“我今天一大早就看见了，要不是有学生在，我早问你了，你哪天把女朋友带来看看呗。”
林倦勾了勾唇，目光透過玻璃，看到了正在裡间画室的江词，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两人隔着玻璃对视。
林倦沒有错开视线，而是盯着江词，开口道：“不是女朋友，是对象，而且還在追。”
程旭一愣，对象不就是女朋友嗎？
难不成還能男朋友？
程旭正這么想着，江词已经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林倦，“走嗎？”
“嗯。”林倦笑着，朝着程旭摆摆手，“那我們回家了。”
程旭看着林倦和江词并肩离开，林倦目光含笑，伸手从旁边人的脸颊上拂過，而江词微微错开，似乎說了句什么，耳朵却有些红。
程旭：“……”
谢谢，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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