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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人

作者:未知
一直到下午放学時間,二人都沒再說過任何一句话,气氛依旧凝重。 下课铃打响,教室裡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叶绝在此时才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书包,几张卷子和几本书用了十来分钟才整好,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 叶绝似乎是在等谁主动說话,等了许久,仍是未果。他心情不佳地抿紧唇角,腾地站起身来。离开之前,轻飘飘地在苏逸桌上落下一张表格,正是“晚自习申請书”,随后便打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苏逸拎起那张纸,瞥了一眼就差点气笑。他回手啪地一声关上了后门,力道极大,严格来說都不算是“关门”,而是“砸门”了,只为阻挡叶绝出去的脚步。 “关门干嘛!”叶绝单肩背着书包,前路被阻,只好原地站定。他一腿微微曲着,站沒站相,侧過头来瞪了苏逸一眼,却因其瞪完便快速躲闪的姿态,使得這瞪眼气势全无,反而像是在撒娇一样地发脾气。 “你耽误我交申請书了。”苏逸知道叶绝就站在自己身后,完全不担心会有摔倒的风险。玩闹似的长腿一点地面,猛地翘起椅子,只由两個椅子腿支撑,肆无忌惮地向后仰头,从下往上盯着叶绝。 叶绝低头,沉默地回视他。 两人碰撞在一块儿的眼神都在进行着无声的交锋。沒有硝烟的战争,不知谁胜谁败,亦或是无胜无败。 最后一個打扫卫生的同学在他们說话的时候,便悄然从前门离开。沒人敢打搅班长与团支书,一着不慎還可能被战火波及,毕竟沒人知道他们是在吵架,還是在闹着玩而已。 教室裡已经沒人了,苏逸摆出一副只有叶绝看過的散漫样子,和平日裡完全不一样,他勾着嘴角笑,明摆着就是要找叶绝的“麻烦”。 “喂,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晚自习?你是我谁啊,就替我做主。”苏逸說。他面上带笑,声音却听起来冷冰冰的,带着凌厉的锋芒。 然而叶绝一点都不怕,在這儿吓唬谁呢?当他不知道真相嗎?纸老虎一只,哼。 他顿时轻哼一声,眉头一挑,语气轻佻,“我是你爹,不仅能替你做主,我還能给你签名。需不需要啊,小苏同学?” 苏逸显然沒想到他们之间居然還有一层“父子关系”,這人明知道自己有個人渣爹,還上赶着当爹,這不是非要跳进“人渣”那一挂么——心裡大为震撼之时,他腿上的力道登时一松,椅子重新落回地面,搁在椅背上的脑袋還差点磕了一下。 “苏逸我儿,爹爹在,别怕。”叶绝垂下手,轻轻托住苏逸的后脑勺,安抚似的揉了下。 這动作确实挺温柔的,如果除去那么一句欠揍的话语…… “哎。”苏逸舒服地哼唧了一声,懒得跟叶绝进行那沒有意义的口舌之争。最起码這人的手要比木头椅子柔软许多,枕在上面倒還挺爽的,他不亏。 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原先凝固着的氛围变得松动了,慢慢恢复成一片祥和。 叶绝僵直地站着,很是尽责地当了一会儿“托塔天王”,手也有些酸了,便想着放开。他力道适中地捏了捏苏逸的脖颈肉,本想示意苏逸自己坐直了,却惹得人再次“唔”了一声,眼睛都快要闭上了。 “诶诶诶,差不多得了啊,你是准备今晚就在這儿睡了嗎?那我走了。” 他拍了拍苏逸的脸颊,手感一如既往的好。真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么保养的,皮肤白皙,肤质滑腻,怕是赢了不少女生。 苏逸懒倦地睁开眼睛,只是這么沒骨头一般靠着叶绝的手,才一会儿就让人心生惰怠——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睡到天昏地暗,再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叶绝见人意识清醒,慢慢悠悠地站起来,這才收回自己的手,摸出手机看了下消息,又道:“你来我家吃饭嗎?诚意邀請。” “?”苏逸收书包的手一顿,猛地转头看他,疑惑和震惊皆有。 叶绝得意地晃了晃手机,笑得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爸今天回家了,他做菜超级无敌阿姆斯特朗螺旋爆炸式——的好吃!不来尝尝嗎?带上你妹妹一块儿呗,人多热闹!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說過你老妈又出远门儿办事了沒在家来着……我沒记错吧?” 苏逸定定地看着他,沒想到随口說的一句话還能被人记在心裡,過了沒两秒钟,也跟着笑了:“嗯。” 叶绝从包裡翻出班级的钥匙,站在门口催促道:“你动作麻利点!我家小皇帝估计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我得赶紧去接他……你家小姑娘大概也饿坏了吧,所以你快点!” “你催個屁。” 這边有人在猛催了,可苏逸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他好像从不慌乱,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一步一脚印。 待他关上后门,锁好前门的叶绝已然折回来了,一把将他推开,干脆利落地插钥匙上锁。 “你這家伙真是……碍事!” “噢,”苏逸跟叶绝并肩下楼,淡淡地回击道,“大笨蛋。” 叶绝:???這人骂我大笨蛋,我他妈還要带他回家吃饭??? “打個车吧,今天确实出来得晚了。”在叶绝正准备把车从停车棚裡退出来的时候,苏逸先行阻止了他,“我叫好车了。” 叶绝一怔,下意识地指了指两辆靠在一起的车,愣愣地开口:“那它俩岂不是……”无家可归。 苏逸白了他一眼,沒好气地說道:“明天再骑回去啊。” 他们两人的车停在一众山地车、公路车之间,极其显眼,都不用刻意寻找,眼睛一瞥就能看到。不因别的,只因這两辆车本沒有后座,硬是被两位哥哥装上了两個小朋友坐的位子,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可他们并不准备拆掉自家小朋友的专属宝座,骑着一辆颇为“拉风”的山地车,依旧来去自如。 叶绝一家原先住在城北的郊区,房子是很早以前盖的木头大院,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大概算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 他发了几张照片给苏逸,一边說:“有机会带你去亲眼看看,特气派,我感觉我祖宗是富甲一方的大户人家啊。” 苏逸放大了照片,一连十来张,各個方位拍的都有。 门匾上写着两個烫金大字:叶府。落了不少灰尘,光芒稍显黯淡。大门口的门槛特别高,旁边放了几個烧金纸的炉,墙壁上還贴着不少红通通的对联和剪纸,很是喜庆。 “我跟你說,這门槛差不多能跟你的小腿齐平,每回我都被這玩意儿给绊死了!”叶绝坐在副驾驶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点着屏幕。 他半侧過身来,兴致高昂地跟苏逸說着自己以前的囧事,“我长高了以后就還好,顶多腿那儿有個淤青,過两天就能好。小时候那才叫真的惨——猛地一個跟头磕下去,我当场就摔了個‘狗吃屎’,哎是真的整個人都蒙圈了,天地都在旋转的那种。” 司机师傅是個本地人,听了這么一番话,估计他儿时也有类似的悲惨经历,忍不住在旁边說了一句:“這种老房子摔下去是真的痛!” “大叔,你也体会過?”叶绝马上转了回来,安全带都束缚不住他挥舞個不停的手臂,认同地点点头,“也不知道那些個木头的年头多久了,我看它们比石头還硬!” 苏逸坐在后排,一左一右两個小朋友在晃晃悠悠之下都睡着了,两個小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 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腕,垂下视线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或许是叶绝点选照片的时候太着急了,沒有注意到,還给苏逸发過来了一张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跟现在的叶桓是一样大的年纪,张牙舞爪的模样很是可爱。小男孩凑在石狮子边上,手上比了個“耶”,眼睛圆溜溜的,直直地盯着镜头。 苏逸又盯着看了许久,久到车都已经停下。他手指轻点屏幕,默默地保存了。 · 這是苏逸第一次到同学……到朋友家裡,也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种优越的待遇。 “小苏,你看看這些菜合不合口味啊?”叶森端着一盆水煮肉片,从厨房走出来,放到餐桌中央,整個桌子几乎都摆满了菜。 有肉有菜有汤,丰盛极了。 苏逸听见自己被点名,忙连声应道:“很合口味的,沒事我們不挑食……谢谢叔叔,麻烦您了。” 苏棉两手托住自己脸蛋,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好奇地四处打量,垂下的脚丫子晃来晃去,扬起笑脸来,甜甜地說:“谢谢叔叔!” 苏逸和苏棉两個客人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边上,什么事情都用不着他们做,只需要坐那儿,等开饭就行。 叶绝忙着端菜、擦桌子、摆放椅子,就连叶桓也在屋子裡噔噔噔地跑来跑去,把自己的玩具放进玩具箱裡收好。 這一家从大到小都是热情好客之人,苏逸本想帮忙,却被叶绝一把按在椅子上。 “既然来了我家,就别再操心這些啦,好好享受一下哈。”叶绝說。 苏逸還能怎么办?毕竟客随主便,他只能乖乖地点头。 菜和肉全部上完了,叶森拎着一瓶白酒放到桌上,笑着招呼道:“小苏,跟叔叔喝两杯?” 苏逸先是一愣,在他的记忆裡,他似乎从来沒有跟父辈喝過酒,更别說悠闲地聊聊天了…… 他随后便一笑,主动拿過开瓶器打开了那瓶白酒,为叶森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诚恳地說道:“叔叔,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今天做了這么丰盛的一顿晚餐,辛苦您了。” 叶森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岁月似乎特别优待他,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一丝深刻的痕迹,只令其周身气场更加沉稳。 ——简直就是一個成熟版的叶绝。 “客气什么!以后有空常来玩啊。”他爽朗一笑,跟苏逸轻轻一碰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逸话不多說,长辈都干了,晚辈岂能不干,他跟着一杯一口闷。 叶森一咂嘴,乐呵呵地說:“你啊,比小绝這臭小子爷们儿多了!不错!来,咱们再来一杯!” 苏逸面带微笑,猛地被一位刚认识不久的长辈夸奖,竟然有些受宠若惊,他再次站起身来,为叶森倒上酒。 “哎哎,”旁边的叶绝凑近了他,小声地說,“你真能喝酒?可别等会喝迷糊了,回不了家啊?虽然說你睡我的床也行……” 第二杯白酒下肚,苏逸的神情半点沒变,依旧清醒,他也小声地回道:“反正比你能喝……我家有床,不睡你的。” ※※※※※※※※※※※※※※※※※※※※ 我一点都不duan好嗎!留言!留言! 一只鸽子得意洋洋地扑棱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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